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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高考作文不该有的导向

高考是中学教学的“指挥棒”和“晴雨表”，其对中学教学的影响不可小觑。作文是高考的半壁江山，无论是每年的作文试题还是高考涌现出的优秀作文，都同样受人关注，其对中学作文教学影响深远。近几年，随着各省高考优秀作文比例的逐渐放宽，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优秀考场作文。但是，冷眼旁观之后，我们发现，当今高考所遴选出来的一些优秀作文，似乎过多偏重了表象的东西，而逐渐淡漠了文章思想和内容的内核，导致了一种虚无化的倾向，这应当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华丽的行文掩盖了思想的虚无
古人对于作文就曾提出了两个最基本的要求：一要有物，一要有序。又说：言为心声。但是，我们现在的作文似乎忽视了文章最起码的要求——内容，似乎越来越看重文章的外表，“华丽风”越刮越猛。
1．以诗意的语句“粉墨登场”
不管有没有偏离题意，不管文章内容与话题有没有关系，也不管选择的是记叙文、议论文还是散文，更不管是不是能够服务于文章的内容，总之，是一定要在开头先写上几个富有诗意的句子，让阅卷教师先来个“眼前一亮”的，这或许就是我们现今高考优秀作文的样板。如下面的这个例子：
见惯了满月光华，完满无缺，那一弯弦月却以沉默的春智的空缺，让孤独者窥视人生的真谛。
观遍了浩荡沦海，无端无涯，那一涓细流却以灵动而隽永的渺小，让思想者探究生命的奥秘。
识尽了喧嚣红尘，拥堵繁盛，那一片空山却以沉稳而清新的寂寥，让归隐者顿悟宇宙的深义。
见惯了太多这样的行文。整齐的句式，华美的语言，如一排排电线杆，确实很美，很迷人，我们也不得不佩服作者驾御语言和描写的功力，这也的确能够取悦一部分读者甚至是阅卷教师，这也许就是能够归为“优秀作文”并公之于众、让人欣赏的主要原因。但是，如果我们抛开文章华美的语言和整齐的句子，撩起它那迷人的面纱，从思想和内容的角度来进行分析，那么，谁知道这是在说什么？作者想要表达什么？又有谁能揣摩到作者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之管见，以为这样的行文除了能够增加一点文采外，别无所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还是废话。
其实，只要我们反思一下我们目前许多中学的作文教学，这种程式化的写法早在初中就开始进行系统而又强化的训练了，如今真可以说是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了，如果我们高考在选拔人才时，过多地推崇这样的文章，那会把中学作文教学引导到什么地方？
*．以高远的跨度“纵横捭阖”
文章是应该有血有肉，材料也应该尽可能丰富，因为这样的文章才是丰满的。但是，如果我们不管所引用的诗句还是所列举的名人事例能不能服务于文章的内容，仅仅是为了给人一种厚重感，就不顾一切地把李白、杜甫、白居易等等装进自己的文章，来一点“纵横捭阖”，从古到今，由中而外，让人一见就心跳，给人的感觉是底蕴不俗，那无论如何也是要不得的。如下面的例子：
记得海德格尔曾说过，生命充满了劳绩，但还诗意地栖居于这块土地上。要感谢海德格尔，这位精神的探索者，为我的心里留下了一隅空白。让我在心烦意乱之际，能够冷静地思考，吟上一句“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让我在忙碌中，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欣赏一段“他年傍得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的还魂爱情。如五柳先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籽”；如东坡先生，“颂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如守着瓦尔登湖的梭罗，如遥望乞力马扎罗之雪的海明威。他们都是诗人，在属于自己的空白天地中，诗意地栖居。
形式永远服务于内容。上面这段文字，写得洋洋洒洒、跨度高远，竭尽纵横之能事，从余秋雨的文章，到海德格尔的精神；从鲁迅的诗歌《悼杨锉》，到庄子的名言；从《牡丹亭》中杜丽娘的吟咏，到五柳先生的理想展望，到东坡先生的赤壁放歌；从守着瓦尔登湖的梭罗，到遥望乞力马扎罗之雪的海明威，古今中外无所不包。但是，真正能够服务于文章主旨“留一点空白”的又有多少？也许是我的领悟能力不够，我总觉得作者所举的这些事例、所引用的这些话语，几乎没有一样是能够服务于文章主旨的，而段末“他们都是诗人，在属于自己的空白天地中，诗意地栖居”的总结也完全是一种“标签”和“摆设”，是人为的强加。
这里的形式远远大于了内容。堆砌材料，语言花哨，以华美的辞藻、空泛的抒情掩盖思考的肤浅和内容的苍白，是目前许多高考作文的通病，即使是满分作文，往往也不能避免，这同样应当引起我们的注意。
二、深沉的做作导致了情感的虚无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记忆犹新，199*年的全国高考作文“战胜脆弱”跟所有作文题一样，出题的目的本来是检测学生的写作水平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它还附带检测出了学生作文的诚信度，而且学生作文诚信的问题还引起了高度的关注和广泛的影响，因为那一年有太多的学生写到了自己的伤残、父母双亡或离异，并且有一部分学生还通过自己作文的“矫情”欺骗了阅卷教师！为此，国家考试中心在《考试说明》中增加了“感情真挚”这一具有针对性的要求。
通常我们都说作文要“我手写我心”，也就是说，在作文中要体现出自己对生活的观察，一向自己对社会上有些现象的思考以及对生活的感悟，这其中就要处处都闪现作者“我”的影子，并且要让别人也能够通过文章的语言感受到文中所表达的确实是“我”的思想、“我”的观点、“我”的理解和感悟。
但是，目前的现状却是，很多学生不愿意披露自己的内心，不愿意把自己所想、所思、所感暴露在他人面前，而是想方设法掩盖自己的思想和观点，“板起面孔做人”。而我们高考在选拔学生的优秀作文时却往往忽视了这一点，将一些很会“矫情”的作文遴选了出来，并且公之于众、让人欣赏，这是非常危险，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如下面的这个例子：
流水如斯，吟一曲咏水绝唱，洗一身人间铅华。让我说声：“谢谢你！”你用无形的言语淘尽流沙，让屈子泽畔行吟，让范蠡五湖泛舟，让达摩一苇渡江……更让如今的我释下负荷的重压，汲取平静下的力量与热烈。诚然，流水无言，却接纳了多少人的倾诉与感慨，赐予了多少人以勇气。于是，生命里便有了挑战者的雄风。
文章到底要表达什么？这样的行文我们能看出蕴涵其中的真挚感情吗？充斥文章的除了华美的外衣之外，就是“矫情”，就是故弄玄虚，故作高深，这样的文章不具备“感情真挚”的最起码的要求——信度。难道我们的作文教学就是要教会学生政客般板起面孔做人？
三、别致的外观造成了文体的虚无
“文体不限”是当今高考作文的“流行色”。高考作文对学生所选用的文体不加限制，学生选择的空间很大。但是，谁都知道，文体不限并不等于不要文体。然而，时下一些比较流行的“快餐式”的文章，的确很难看出文体的样式，但就是这样的形式，却往往能够在高考中得到比较理想的分数。
源于此，为了取得高分，一些学生甚至是教师会“剑走偏锋”。只要我们稍微留心一下就可以发现，在多种场合有些“专家”以高考优秀作文为例给学生提供“作文密笈”，建议考生训练好一种文体来对付一场高考，用句行话来说叫做“一招鲜，吃遍天”，不去考虑文章的内容是否厚实，材料是否新颖，立意是否脱俗，却想尽办法对文章的外观进行刻意的包装，目的是给阅卷教师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于是，“话剧”“日记”“网络日志”“病历报告”“文言文”“板块样式”等外观别致而内容空泛的作文层出不穷。这种忽略了正常的、正当的、规范的文体训练的做法，其实是对写作教学的扭曲。（限于篇幅，这里不再举例）
现在的很多优秀作文文体虚无，确实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了。
总之，为了充分发挥高考作文对中学作文教学的“指挥棒”的作用，高考优秀作文遴选时的“重形式轻实质”的虚无之风绝不可长！

《语文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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