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的那棵枣树
高二十四班 潘文博
无意间翻开《汪国真诗集》,看到题为《感谢》的一首诗,不禁润湿了双眼,想到了您,想到了庭中那棵枣树,于是写了这篇文章。
那是她的爱,我早已读懂,却难以偿还。
春节以来,姥姥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瘦弱。夜里姥姥来回不停地翻身,不住地咳嗽,沉重的呼吸声,听得人纠心,似乎死神的双手已扼住了姥姥的喉咙,稍一用力就会使姥姥痛不欲生。
家里已着手准备后事,来来往往的人从我身旁经过,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任泪水不住地流,我努力地压抑自己,可是,我忍不住。我哭着跑进姥姥的房间,走到姥姥的床前,看到她已经熟睡,便握住姥姥的手,放在唇边,滚烫的热泪沉落脸颊,滴到姥姥的手腕上似乎与那点滴液一同汇入姥姥的身体。昏暗的灯光下,姥姥银白色的头发微微作亮,脸也越发显得苍白,颧骨高高凸起,看着姥姥,目光定格在那张消瘦的脸上,思绪开始蔓延。
我们家五世同堂,姥姥在我们家相当于《红楼梦》中的贾母,面我就似那宝玉,倍受姥姥疼爱。听爸爸说妈妈生下我的时候,姥姥一直在旁边守候,抱着我,一刻也不肯松,只是使劲地笑,最后竟笑出眼泪来。小时候,最喜欢姥姥哄我入睡,趴在她的膝上,似乎她就是整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温暖。姥姥用手轻拍我的后脊,说着:“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便甜蜜地进入梦乡。
我家院中有一棵枣树。夏天,我常常和姥姥打枣吃,红扑扑的枣儿非常诱人,姥姥用棍子将树杆一敲,枣儿便哗啦哗啦的从树上掉落下来。这时姥姥就会喊我:“博,快捡呀,枣都跑到沟里了。”可我只顾着往嘴里塞,哪里还听姥姥说话,姥姥见我嘴里塞得满满的,便呵呵地笑:“你个小馋猫,慢点,别噎着了。”突然,天上轰隆隆的发出几声闷响,乌云朝这边聚拢而来,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从天上落下来,雨打得我脸好疼。姥姥赶紧放下棍子,把我一拉,拥入怀中,用头紧紧地护住我,生怕我被淋湿。姥姥的怀抱里如此博大温暖,我的胸中充满了甜蜜,依稀中那棵枣树慢慢倾斜护住小树。看着一幕,我的心猛然一惊,姥姥不正是那棵枣树,而我不就是姥姥用爱呵护的小树吗?雨过之后,枣儿愈发显得红了,而姥姥竟得了风寒,落下了病根。
长大以后,姥姥的脊越来越弯,腿脚也不怎么利索了,每次都远远地落在我后面。我才真意识到姥姥老了,不可能像原来那样为我遮风挡雨,我开始搀着姥姥走,不再蹦蹦跳跳,跑到姥姥的前面,还笑她慢。曾经,姥姥拉着我的手,沿着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次;现在,我搀着姥姥,又能搀多久呢?夕阳将姥姥的影子拉得很长,似乎一盏将尽的油灯,忽明忽暗。
那天晚上,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泪水长流......
姥姥,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撷取一枚红叶,你却给了我整个森林,姥姥,你是那棵枣树,为我结果,为我弯了腰,而今我已长大,正准备成为你的大树,让我的爱滋长蔓延成一片森林,可您却要......
点评:最凄美的文字往往源于最绝望的感情。本文虽非“绝望的感情”,却能以散文化的笔触饱含深情地展露了一个懵懂少年对一位垂暮老人的无比依恋。文笔朴素,似耳畔的窃窃私语,讲述着一个从小到才能的至情故事,让人不得不被那伤至真、至性、至情所感动。是一篇以“我手写我心”的好文章。
指导教师:冯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