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忆
谭文博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当我看见宝塔山时,便知道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这次回延安,并不是去旅游,而是去看身染重病、早已神志不清的外公。外公,在我记忆中的相册里,只有那么几张,就是这么几张,成了我对外公最珍贵的回忆......
记忆中我和外公的初次见面,印象不是十分清楚。外公蹲在窑洞的门口,懒懒的晒着太阳,头上戴着一顶发白的帽子。嘴里叼着一枝锈迹斑斑的旱烟管,腰间也总是挂着一个绣着荷花的烟布袋,脸上的皱纹犹如刻刀凿出一般,显出黄土高原般的纵横沟壑。眼神里透出深邃而慈爱的光芒。虽然已是八十多岁,但身体却透着一股硬朗,这可能是陕北人的特性吧。
对于外公的旱烟袋杆,我是最清楚不过了,一尺略短,我曾有一次顽皮,拿起那长长的旱烟管猛吸了一口,那味道,真是又苦又涩,虽然没有点烟,但是烟味却还是十分的浓郁。再看看那里面早已被烟锈堵住的黑色不知名物质,真想不出他为什么如此爱抽烟。
每每回到家中,外公总是用他那粗糙的手,摸着我的头顶,用鼻音很重的陕北话说一句:“这后生又长高了。”外公每次见到我,眼里总会露出热切的目光,仿佛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并且脸上也始终带着笑容。
说真的,外公是最牵挂我的人了。每次我们一家人要动身回家,他总是要亲自来送我们,看着我们上了车,等到车子发动了,他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我看着他佝偻的身子,缓缓的消失在了人群中,越来越小了,不禁感到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悄无声息的淌下面颊。
岁月不饶人,如今的外公,早已是我孩提时的外公了……
人总会有生老病死,去年暑假,传来了外公病重的消息,我内心咯噔一下。我与妈妈日夜不停的赶回外公家,到了延安市,听说爸爸已经把外公送回了山里老家,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往山里赶。由于天下着大雨,山路被冲垮了,只得步行上山。在爬山的同时,我不经意间看见了快要落下的夕阳,褪去了金黄色的大衣,它再也没有了中午的旺盛,不知怎的,又突然想起了外公。
太阳落下地平线以后还会再出现,而外公却......
到家以后,外公已经不认识我这个他曾经很挂念的外孙了,只有潜意识里还认识他的几个儿女,也可能是病魔把记忆抹去了,我想,这也许是我与外公最后的一面了。
过了一天,外公走了......
他走了,永远的走了。虽然我与外公的交往不是很多,但却是我最珍贵的回忆。对于外公的逝世,家里人都万分悲痛。妈妈说,他之所以要回到大山里,可能是想落叶归根吧。
外公的葬礼,并不是十分的隆重。当我看见几位伯伯将最后的棺材盖盖上时,几位婶婶在嚎啕大哭,我也禁不住哭出声来。在这秋风瑟瑟的黄土高原上,又有谁能读懂我的心呢?
时间都去哪儿了,外公的时间都去哪儿了?我后悔万分,后悔自己平时对外公的付出太少,后悔自己没能学业有成,告慰外公那颗慈外公给我的恩情,永远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