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黄桷树（散文）

                               文/贾巴尔且

我是一棵百年黄桷树，属高大落叶乔木，生长在乡政府坝子里。

我们黄桷树茎、干粗壮，树形奇特，悬根露爪，蜿蜒交错，枝杈密集，树叶茂密。寿命很长，百年以上的大树比比皆是。当然了我们还喜温暖湿润气候，耐湿，喜阳，适应能力超强。

我们为什么喜欢生长在低海拔的悬崖峭壁上呢？因为我们有无私奉献精神。其实除了我们黄桷树，不管农作物或别的植物，都喜欢生长在肥沃的土地上，它们为了自己的健康成长争来斗去，甚至斗到头破血淋。我们祖先见了不住摇头，它果断把好的土地让给了其它植物，落脚在被大家嫌弃的地方，与世无争地快乐生长。

有时候，我们的根伸入溶洞、岩石缝隙，长出许许多多须根和分根，有的则悬吊在空中或裸露在大石头上几米远。但我们的根也会钻进石蓬里，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和营养，供自己生长。

老实说我不求生长在热闹的都市，那里空气质量不是很好，也不求土壤肥沃，拒绝与其它植物争利，我只求生长在贫瘠地带，比如悬崖峭壁，石头缝隙或堡坎上，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就心满意足了。

几十年前，我不是长在这里的，我还有疼爱我的父母、哥哥姐姐与族人，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好幸福啊，大家有说有笑，比哪个长得快，长得高。我一个姐姐还经常和我们媲美嘞！我们看父母长得很高很高，非常羡慕。父母说只要不被人们砍掉，几十年以后我们会比它们还要高、还要漂亮。不幸的是有一天早上，一位中年男子爬到我们身边，自言自语地说就要最小的这棵吧，大的栽不活。于是就把我从家人身边挖走了，还挖断了我的几股须根。我痛得嚎啕大哭，他不理不睬。我想我死定了，他肯定把我栽到肥沃的地方，那我岂不是违背了初衷？与其这样不如把我当柴烧。还好，他最终把我栽到乡政府坝子的堡坎上，还从其它地方弄来几大块石头和一些小石头跟我做伴。从此，我成为一棵孤苦伶仃的小黄桷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与孤独寂寞中度过，周围是一些素不相识的热带植物。在几代人的呵护下，我终于长成现在这般能遮挡两分地、人见人爱的大树。

其实，我也并不是十全十美，虽枝繁叶茂，但没有花朵，没有可食用的果实。好多人都说我除了能遮阴蔽日、绿化环境、提供休憩纳凉的场所外，根本不能成为栋梁之才，还说什么树大招风之类刺耳的语言。对此，我视若无睹，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

春天，我便露出了新芽，好像是一朵朵黄桷兰，却没有黄桷兰那种沁人心脾的芳香，也不会被人们采摘到街上去卖或佩戴胸前。无人问津的我，很快长出一些小小的果子，不久果子便成熟了，成为小鸟和松鼠的口腹之食。它们在我身上跳来跳去、嬉戏玩耍，也有在我树枝上筑巢生儿育女的。我熟透的果子落在了干干净净的乡政府坝子上，打扫卫生的美女看见那么多果子掉在地上，吃不得，用不得，果汁还把坝子染成脏兮兮的，让她很不开心。还好这种情况只有几周，不然她会骂死我的。

夏天，绿树成荫，我像一把巨大的大伞，遮挡住炎炎烈日。乡上还修起了好几个仿我树根造型的水泥凳。好多人都喜欢坐在我的身边乘凉、打牌、聊天。我还经常看见两个老爷爷在下象棋，他们俩个性都犟，为了一步棋，互不相让，争来争去，有时候还会把棋盘掀翻。但第二天他们又来了，啥事也没有，其实重要的是大家都不要记仇，开心就好了。

秋天，我的叶子不停的被风吹落一地，我知道这个时候打扫卫生的那位美女最讨厌我了。她一天都要清除几箩筐叶子，她经常抬头仰望我的叶子掉完没有。她有时会自言自语地说这棵树不会掉叶子该多好啊！我想我小的时候，另一位清洁工大叔抱起我的主杆摇动的情景，快把我的腰摇散架了。但我还是不讨厌她，我的确让她增加了许多工作量。而我这样掉下叶子，也是为把营养存储起，度过每个寒冷而苛刻的冬天。

我认为我们植物和人类一样，都是有短缺和优点的，只要优点多于缺点就好了。希望人们多多体谅包容，互助互爱的世界，是最和谐美好的。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特别是十多年来实施的退耕还林还草，农网改造和脱贫攻坚，各种基础设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夯实，并有了翻天覆地的发展、变化，我看见森林覆盖率越来越好，这也是我最欣慰的。从此丢弃砍伐与杀戮，就像绿叶与红花，相扶相携，相守相望。走到哪里，都是层林尽染，古树参天，万木争荣，鸟语花香，空气新鲜。我寂寞孤独也欣然、坦然。

 此文发表在今年4月20日《凉山广播电视报》、《绿色天府》

作者：贾巴尔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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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介绍：

贾巴尔且，彝族，四川凉山人,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委会四川委员会理事，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从事新闻采访，现在金阳县委宣传部工作。

作品散见《人民日报海外版》、《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四川文学》、《文学月刊》、《西部作家》、《羊城晚报》、《华西都市报》、《洛阳晚报》、《当代作家》、《红山晚报》《绿色天府》、《中国公路》、《中国扶贫》、《中国林业》、《少年月刊》、《金山》、《领导科学》、《小小说家》、《精短小说》、《小小说大世界》、《作文通讯》、《四川散文》、《东方散文》、《华文小小说》、《武陵小小说》、《检察文学》、《优秀童话世界》、《凉山文学》等全国几十家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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