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沉沦的城市性格


  那么大连究竟是怎么一个城市呢?

  大连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在解放时青岛还是一个小小的仅仅17万人口的城市,而当时的大连已经是百万人口城市了。现在呢?无论经济、人口等所有方面,大连全面落后青岛,而且差距还有加快拉大的趋势。

  青岛和大连的历史都不长,但青岛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而大连却不是,大连十余年前,在东北尚不能与哈尔滨、长春、沈阳相提并论。那时人们的印象仅仅是这个城市比较干净、气候好而已,远没有今天的名气和影响,既没有“北方明珠”的美誉、“东北龙头”的地位,也没有什么“服装之城、浪漫之都”的花环和徽章,只是东北一座普通的港口城市而已。甚至到香港招商时香港人不知道大连在哪儿;甚至有人还认为大连是“死胡同”,铁路、电网到这里都是终点,前面是茫茫大海——“大地从此结束,海洋在这里开始”,颇有一种天之涯海之角的味道。

  1999年前后,大连也做了一下耀眼夺目的明星。著名的时装节和足球,魅力传遍中国的市长,轰轰烈烈的百年市庆,江主席的“北方明珠”赞誉,中国第一个世界环境500强,联合国人居奖……但光环很快褪去,2001年,是一个转折,是大连人无比失落的一年。隐约知道老对手青岛GDP和财政收入超过大连了,而且成为北京的唯一奥运伙伴城市了,其他地方的人们说大连华而不实,是“花瓶”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自己的工业越来越没有竞争力了,高物价和市民低收入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大连为什么会沉沦,如果对人来说性格决定命运的话,对城市而言同样如此。有句话形象地概括了大连的城市性格:“苞米面肚子,料子裤子。”既是虚荣心的显现,也是现代文明在大连人心理体验的折光。

  这与大连人的出身不无关联。这座百年滨城的市民主体由破产了的山东农民构成,骨子里是穷怕了,恐寒酸状露出破绽,便牙缝里省也要衣着打扮体面些。重穿而轻吃的传统竟因袭至今。

  一百多年前,沙俄殖民者规划开发了这座城市,之后的岁月里,由被苏维埃驱逐而来的白俄贵族,把浪漫的俄罗斯风情带到了大连。60多年前,苏联红军把大连从日本殖民者手中解放出来,在其后长达十几年中,苏军和苏联专家不仅参与了大连的重建,而且在友谊的圆舞曲中,激情的手风琴和旋转的布拉吉也浸润了大连人的浪漫气质。

  这些,都注定了大连不仅因风光旖旎、气候宜人而使人安逸于享受,而且消费型的城市特征让久居于此的人能花钱而疏于赚钱,大连是座“适合养老的城市”,隐匿于它背后的评价便是:大连并不最适合年轻时的创业。

  这有些尖刻,但从今天大连人的消费观中,你只能悲观地接受这样的现实。统计表明,大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6274元,仅列副省级城市第19位,青岛则是7282元。但谁都知道,大连是个收入偏低而高消费的城市。如果说花200元钱在沈阳可以点一桌小酒肴,而在以海鲜为饮食结构主体的大连,也许只够两道菜;以服装节而闻名的大连,服装却贵得每每让外埠慕名而来的游客败兴而归;房价之高也只有北京等少数城市可比。大连并不是购物天堂。

  还是不太舍得吃。如今,人均消费性支出5515元的沈阳繁华地段午夜饭馆里也人满为患,而大连10点钟以后,找个吃的地方就挺难了。街上出租车比人多得多,固然与腰包有关,但冬日里,穿貂皮挤公汽的并不罕见。说到底,还是“苞米面肚子”的消费文化基因作用于城市精神之上的符号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