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1期

茅酒之魂等

作者:韩作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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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酒之魂
  韩作荣
  
  汉代曾称茅台的先祖枸酱酒为神水,并深得汉武帝青睐。看来,茅酒味重的酱香型在汉时就以“枸酱”命名了,可见其历史之悠久。而神水之说,让我相信这酒是有灵魂的,是凝聚了无数生物的精华而再造的生命,活的生命,正如艾青的吟酒诗所言,它有水的外形,却有火的性格。
  称茅香为酱香,可见其香味之稠、之重。据称,茅台被命名为酱香型酒,是因其香气以酱香为主体,同时又熔酱香、窑底香、醇甜香等多种香味于一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有主体滋味的浓重,又兼有繁复、微妙的味中之味,沁人心脾,令人荡气回肠,不愧为酒中极品。如果说,那清冽的浆汁是茅酒主体,其浓烈的酱香则是茅酒之魂。
  那是何等浓郁、浓得化不开、具有黏附力的茅香啊。如果说,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上,破瓶的酒香,那也是茅酒之魂摄取了人的魂魄,使其赢得一九一五年的金奖。而远古的黔人祭祀神灵与先祖,将酒洒成三点一个半圆形的弧线,用酒浆书写一个“心”字,那也是借酒之魂与神灵及先祖的灵魂沟通。我甚至想,人之醉酒,摇摆如风中的高梁,那也该是酒中的植物之魂附着人体,使其木然的吧。或许,是酒使得人与自然深度相融,自然之物已渗入人的血液,那该名副其实的“天人合一”。
  可茅台何以能以其高绝的品质与独特的酱香独占蒸馏酒的鳌头?这似乎是个谜。到了茅台镇我才知道,那是无与伦比的自然条件及精良的酿酒工艺所致。
  茅台的奇香多赖小麦的功力。用小麦做大曲不加任何药物和香料,俗称“白水曲”。一切均来自天然,没有任何异质的介入、浸染和装饰,自然的糖化、发酵,自然的多种微生物混合酶的生成,内在、素朴、真纯,有如美学中“白贲”的境界,所谓“得自然之曲者乃称第一品”。
  仁怀的小麦腹沟深而多粉,当新麦粉碎被制成砖形,继而堆积、封盖,在六十二度的高温中发酵,那些只有茅台小镇得天独厚而衍存的诸多微生物,在麦砖中繁殖,并由此生成了大量的香气物质和香气前驱物质。据验证,其香气化学成分达一百一十多种以上,其中大多数还是不易挥发的高沸点物质,所以茅台酒方、能芳香馥郁又持久不散,饮之不上头,暖胃御寒,活血通络。
  如果说,白酒的生成是一种“细菌战”,茅台镇以世界独有的地理环境所形成的天然温箱,聚集着大量有利于茅台酒生产的微生物种群,加之赤水河水清甜爽口,水的硬度适宜酿造,其酸碱度亦适合微生物生长。再则茅台镇的海拔高度、气压、风速、日照、温度都适合茅台酒酿造中所需的众多微生物的繁殖,致使这些我们看不见的无数小的精灵,异常活跃,游移于两山夹一河的空间,由于地域的狭小和郁闭所形成的特殊的温室效应而不易消散、死亡和变异。于是在新麦成曲的过程中,各种真菌的代谢物则决定了茅台酒的特殊香型和风味。
  茅台酒的独领风骚,还在于其原料是仁怀土生土长的高梁。仁怀高梁粒小、皮厚、扁圆、结实、干燥,据专家鉴定,其有利于酿酒的支链淀粉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其他高梁所无法比拟的,且更适宜酱香型茅台的多次取酒。
  茅酒的品质精绝、香味悠长,亦取决于其独特的酿造工艺。
  在茅台厂的酒库,我看到一排排多得无法计数的大陶瓮,每个瓮中藏酒上千斤,一瓮酒即价值人民币二十万元。且此库分八层,仅此一库,资金积压便不知有多少个亿了。而这些酒需存放四年以上,加之整个生产周期约需一年,因此,我们所喝到的茅台,都是五年前生产的酒了。
  如此陈化的酒,其强调的是一个“慢”宇。这和现代生活的快节奏、追求瞬间感觉、急功近利是背道而驰的。就食用而言,野味优于家畜,所谓笨鸡、河鱼,要比那些速生喂养的禽鱼好吃得多。茅台酒的生产亦然,其特殊的传统工艺,如高温制曲,高温堆积,高温接酒,两次投料,七次烤酒,八次发酵,九次蒸煮,轻水分入池长期存酿,竟如此繁复。而酿出的酒还需按香型不同分坛密封在大陶瓮内陈化。
  一切皆顺其自然,酒曲不加母药,采天然之气长期发酵而成。且曲料各半,与那些只放少许曲药生产的普通烧酒可谓有天壤之别。茅台酒酿成,由于地窖、气候、土壤等原因,其香型各自不同,多有变化,而茅香便是由这些不同香型的酒勾兑而成。据说要勾兑出色香味俱佳的茅台酒,至少需用三四十种单型酒调配,多则用七八十种,有的甚至需达两百多种,其中还要兑入更长年限的老酒。由此,茅酒便有了交错繁复、出神入化的天然异香,且长期窖存,越陈越香,那些靠添加香精造出的酒,只有外在、虚浮,容易挥发和消散,经不起时间检验的假香,与茅酒不可同日而语。
  在茅台厂酒库的办公室内,我们一行数人有幸品尝了五十年陈酿茅台酒。面对微微发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酒浆,才知道什么叫酒体丰满醇厚,香而不艳。那是一种透彻的异香,浓重且幽雅,奔放且细腻,持久不衰。在陈酒面前,由于体质原因不便饮酒的我再也禁不住这香气的诱惑,竟一点一点品饮了三杯。或许由于吸烟的缘故,味蕾也遭破坏,也许是那感觉过于微妙,语言在奇异的香气面前已无能为力,我只感到自己是个傻傻的酒香痴迷者,想那多年直至五十年前的河水、高梁和小麦,如何竟成为香透肺腑的玉液琼浆?叹自然之造化,慕酿造之精美,竟将自己喝成了躯体留香的酒杯了。
  作为极品国酒,其品质得以保证,其高粮耗也是必要条件之一,即五公斤高粱和小麦,才能酿出一公斤的酒。另外,贮存酒的陶瓮、瓷瓶,也有醇化茅台酒的作用。
  还应说些什么呢?在茅台小镇短短的几天,对茅台酒的理解令我茅塞顿开。我感知,酿酒也是艺术,而艺术,贵在微妙处的把握和适度的分十感,是顺其自然的天成,也需有高超卓绝的手艺,是弃之糟粕而取其精化的过程,也是不同的因素相互渗透的新质的生成;对于创造者而言,茅台酒便是一个象征。那萦绕、弥漫在时间与空间中的久久不散的香气,这茅酒的魂魄,引人沉醉。而沉醉,恰恰是审美的最高境界。
  
  
  英雄气·茅台酒
  蒋 巍
  
  飞机猛烈倾斜,呼啸着向云海下方,向巍巍群山中的一道狭窄缝隙冲下去——不过不是栽下去,而是俯冲,向伸展在茫茫群山中的一线狭长跑道俯冲。感觉飞机的两翼是擦着两侧山壁飞下来的。这就是素有“天无天日晴,地无三尺平”之称的贵州给我的第一感。果然,所到之地所望之处,都一样地蛮横着、耸立着、激荡着无数巨浪般的崇山峻岭。徜徉数日,也一直云深如海,雾岚缭绕,不见天日。尽管尚在九月的秋初,尽管这里是大西南,但由于地处云贵高原,又整日整月整年整世纪地云遮雾绕,气温要比时下还热浪逼人的北京凉爽许多。到了贵州我才有点儿读懂了贵州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他们内心是怎样的阳光,面子上一律一脸深沉、一脸镇静、一脸执着、一脸历史、一脸沧桑、一脸成熟、一脸胸有成竹,甚至一脸的锦囊妙计或阴谋诡计。你想,从小到大他们晾在阴影里,躲在阴影里,冷静在阴影里,思考在阴影里,好像一直穿行在历史与时代的风云深处,而且泡得那么久,就像一缸子日久生香的辣泡菜,能不劲道十足、生猛老辣吗?这样的贵州人,谁学有闲心整天假装天真烂漫逗你玩,跟你过没心没肺又没出息的“小家家”式的日子。因此,相比全国,我以为贵州人早熟,贵州人能咬牙,贵州人有城府,贵州人话语少但能干事肯玩命,贵州人在极困难的处境中也能像凶猛顽强的穿山甲‘样,生生钻出一条道来。贵州山高林密,峰回路转,因此这地方出历史出人物更出故事。像我等这类俗碌之辈和性情中人,阳光底下热闹惯了,无论怎样的年岁都是一肚子的天真烂漫甚至一肚子花花肠子。隔在云影后面久了,就有些不惯,就有些仰起脸沐浴阳光和亲吻阳光的渴望。离开贵阳的前一天,好圆润好丰美的太阳仿佛“回头一笑百媚生”的杨玉环,突然从云帘后面很热烈、很妖冶、很光艳地走出来,照得我脸上和心头都分外灵秀灿烂起来,仿佛重回了浪漫的花样年华,举止言谈自然不免又生出些许的稚嫩。
  此行一伙作家,是受《人民文学》之邀来贵州的,目的极直观极追星极单纯又极火辣,那就是看茅台、品茅台、说茅台。
  你想想,茅台啊,全国知名全球驰名的中华名酒,国宴上各国元首政要必喝的国酒,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老一辈沙场上走过来的大革命家情有独钟的好酒,我等俗众在等闲年月里一直当家底儿珍藏的美酒,挚爱亲朋、狐朋狗党遇有大喜事太好事必上桌的开心酒……慕名多年,闻香多年,品味多年,醉倒多年,借古诗一句可谓“问酒何得香如许,为有源头神水来!”既然有此机会,何不来探探茅台的源头和内秀啊。这里好有一比,尚且酝酿在、清亮在、灵秀在、飘香在老家老窖里的茅台,一定犹如“藏在深闺无人识”、“恨不相逢未嫁时”的秀女,远道而来,像西方的追星狗仔队一样,能够偷窥一下她纤尘不染的“天生丽质”、绝色芳容,也会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待到出贵阳、赴遵义、到仁怀、看赤水、见茅台,我才蓦然感到自己上面那些想法不免过于本性和世俗。茅台镇其实是很庄严很历史很壮烈很别有洞天的地方。小小的、醉人的、迷人的、水灵灵的茅台,竟引我步入一个烽烟滚滚、群雄并起、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的大时代。
  红领巾时代就知道遵义。如今第一次看到北倚娄山、南临乌江的遵义,看到遵义会场原貌,看到那些风云人物曾经住过、谈过、叫过、笑过、争论过、吞云吐雾过、现已空空荡荡-的房间,还有那些曾经摇摇晃晃、吱嘎作响;现已沉默无言的桌子和椅子。天苍苍野茫茫,云贵高原之上,万千大山之间,秋风秋雨之中,当年这里的僻远;闭塞和穷困是可以想见的。但是,中国现代历史的车轮,就在这里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于是出了个惊天动地又改天换地的大奇迹。毛泽东在这里重新崛起,革命在这里发生大转折。红军在这里开始纵横驰骋,玩数十万国军于股掌之间。此后现当代中国发生的一切重大事件,譬如从国共之间的血拼到抗战中的联手,从毛泽东主席登上天安门到蒋介石远避台湾岛,从二十世纪奋发图强的中国到二十一世纪和平崛起的中国……依靠一代接一代革命家和仁人志士雄心勃勃、大智大勇、与时俱进的坚持与奋斗,毛泽东的精神魂魄,毛泽东的思想旗帜,始终在中国大地上熠熠生辉并发挥着深远的影响。
  这些话不过是我等后来人的点滴心得点滴感受点滴思绪,今天说起来,无论怎样表达我总觉得免不了轻飘。要知道,当时的革命是踏在无数战死红军的尸骨上悲啸猛进的,当时的赤水河是无数红军将士的鲜血染红的。即便如此,那时候局势之危急,事态之严峻,争论之激烈,抉择之艰难,今天想起来依然会让历史胆战心惊!
  中央红军突围出发时尚有八万六千多人,在李德之流的瞎指挥下,打到贵州已折损大半,只剩下三万多人。譬如,从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四年整整三年时间,毛泽东受到临时中央主要领导成员博古等人的无情排斥和打击,在中央任何重大决策上都毫无发言权。一九六五年八月五日,毛泽东曾对来访外宾回忆这段历史说:“我们有一些马克思主义,可是我们被孤立。我这个菩萨,过去还灵,后头就不灵了。他们把我这个木菩萨浸到粪坑里,再拿出来,搞得臭得很。那时候,不但一个人也不上门,连一个鬼也不上门。还好,我的脑袋没有被砍掉。”
  那时候周恩来对李穗的瞎指挥已经十分不满,一次大吵起来,两人横眉立目,讲的都是英语,周恩来把桌子拍得山响。警卫员后来回忆说:“搁在桌子上的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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