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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色女人
作者：卢 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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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日
亲爱的
除了诗歌
我无法用其他方式诱惑你
擅长调情对一个女人多么
重要
可我真的不会
亲爱的
我只有蜿蜒不息的诗行——
那是琴弦的形状
海的声音
费洛蒙的气息
勃艮第葡萄酒的颜色
心脏的重量
亲爱的
我总是闭着眼睛用
手背扶摸你的五官
每一次我都能与千年前的
心跳对接
在三分之一的洞穴里
我奢侈得像一条野鱼
不管52张纸牌能否承载
命运之重
亲爱的
今晚
我的掌心
将开满五十朵蜜色的玫瑰
流淌在毫无禁忌的月光下
我只想做你的情人
你没有启动那只无瑕的水晶船桨
却儒雅地扶我回到岸上
我的枝叶开始枯卷
根系却在地下泛滥成灾
我需要止痛
我盘点着竭力向我开屏的
男人
从玫瑰的轰炸中一次次
落荒而逃
如今躲在黑白键下
等待宿命的甲响
你的彬彬有礼多么锋利
别看我声色自如
其实每一粒纽扣都在抽搐
我躲来躲去最终躲不了自己
我只想做你的情人
我只想做你神秘丰美的殖民地
单色女人
我虚弱得
需要哈利的硬壳收留
小瓶力加啤酒
一盎司XO
我已习惯邻桌烧烤的生蚝味
苍白的异国歌手
像刚刚吸过毒
摩托车在墙面紧急刹车
吧台上方倒立着玻璃酒杯的
高低胖瘦
斜对面一对情人的亲昵太专一
我把斟酒的胳膊抬得很高
演练泡沫的升降
一位白种先生走近 冷不防
用德语说
你真像克格勃
我没有接招
却掉了刚点着的香烟
强节奏开始为我壮胆
肆无忌惮的动作越来越媚惑
没有人能看清我
压缩已久的波状长发
此时不需要任何收敛
直到苦等的短信从对岸而来
像一串咒谱止住疼痛和迷乱
我又安静成收拢的发结
没过多久
哈利便礼貌地吐出了一个
单色女人
一辆红色消防车呼啸掠过
蝶 变
你来的正是时候
无人抵达的海域
我刚刚出壳
盛开的鳞片坠落成花瓣
次第有声
不需要分清谁是真正的诱饵
谁又是真正的债主
拿自己的身体抵押
分崩离析的喧嚣
需要最原始的力量平息
一边毒伤你一边喂你解药
一边领受你肆虐的指纹
一边抵抗你破肤而出的胡须
致命的冲突摄魂的吞并
每一个毛孔都延伸着藤蔓
轰动着爱情的形状
魂魄也四溅出点点腥红
6011
你每一次回头都划下了
一道伤口
我只能坐到你坐过的
地方
吸吮你用过的杯子……
我真的面若观音吗
我该容纳怎样的结局
6011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可四壁和屋顶却无法得到超度
我希望变成一座坟墓
等你年老后就能完全拥有你
在没有门的地方
你哪里也去不了了
我听见有声音说
一个被上帝宠坏的
女人
注定要彻底迷失
6011 6011
你走后这空间便成为伤口
掩藏在无人知晓的尘世
感 恩
让体温与泪水见证
浑圆的敞开的海呀
我从这切开的水果中
探寻你的唇
这座混沌的岛和我一起
匍匐
一只不知名的昆虫急速
爬过臂弯
我居然没有尖叫
我已变为钟爱万物的女人了
轻轻脱掉鞋袜提起长裙
海在我的脚踝与膝间
缠绵细诉
金色的萤火虫交叉着
飞向远处
阿尔卑斯山的
诸神啊
请时刻庇护住在对岸的
我的爱人
如果要索取我的生命
我也会在祭坛上
感恩
非常规生活的生活
被五月密封的
不仅仅是桂林与漓江
空前的距离同时也是
最美的绝望
我居然忘了为你准备咖啡
一袭晚装神采飞扬
看不出丝毫病容
内腑却完全碎裂
终于到了临别一握
毫无瑕疵的表情再也
不能延续
关上门便久久地把脸埋进枕窝
窗外的人工瀑布多么无力
为什么刚才不发生一场地震
让我的魂魄也成为废墟吧……
夜深了
就像无人知晓的痛
雾越来越淡
我越来越安静
洗完脸盘好长发
乖乖地
回到非常规生活的生活
默守蓬门
曾因为谁
涉水密林深处
物转星移不知不觉修成
世外桃源
又因为谁
误入江湖
惊鸿一瞥
聚光灯交织成暗箭
我的纯真无法被赦免
柏拉图之旅一再
短路
回头是岸
桃花依旧 收成
未减
如今
到底还因为谁
纵然是凄风苦雨长夜孤星
依然默守蓬门
离 别
暴雨钻入大地
阳光在椰子树上叮当作响
诗人在岛中央闭目祈祷
藏着半生不熟的秘密还有
潮起潮落的偏执
邻家的生日晚宴就像儿时的
蜂窝聚了又散
远征的亲人依然没有归期
两只低飞的燕子从黄昏的窗外
交叉飞过
等待像刚出炉的钢水来回
奔腾不息
高楼上的小提琴划破了夜的
脊背
不知不觉滚烫的笔尖推远了
又一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