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毛家湾的启示

作者:谭 楷 杨 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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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足球迷的陈先德
  
  陈先德是“幸运”的,他从来不是足球迷,少了中国球迷那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的,从希望到绝望,从春天的云朵突然坠入黑暗的冰窖的经历,少了失眠,心悸,比失恋更揪心断肠的痛苦。
  陈先德又是“不幸”的,他偏偏与越来越扶不起来的中国足球(应为男子足球)结下了不解之缘。曾有人幽他一默,说他连足球“越位”都看不懂,却是“第一个投资足球基地的中国民营企业家”。
  全国的传媒都称奇,他以一副侠义心肠,“死不悔改”地倾注财力物力,支持着中国足球。
  回顾近三十年中国足球的“痛史”,回顾近十五年从甲A到中超的职业联赛,多少大企业整箱整箱烧钱,幻想“众人拾柴火焰高”,结果收获了万人大看台上的冷雨秋风。广州太阳神、山东泰山、四川全兴……第一批资助甲A的老板纷纷退场,而陈先德旗下的嘉润置业有限公司对中国足球仍寄予厚望。
  北京奥运会的辉煌,反衬出中国足球的暗淡无光。丢球又丢人的中国国奥队,被上亿网民唾骂,招来了比印度洋海啸更狂暴的语言淹没。但破口大骂的网民,内心好受吗?
  笔者是在中国足球坠入谷底的阴霾日子里,在成都市双流县牧马山区看见了一片芳菲,一座座被森林与锦江波涛簇拥着的标准足球场。这就是占地三千七百余亩的毛家湾,著名的足球训练基地。
  鲜红的大字写着:中国足球从这里腾飞!
  这标语读来让人眼热。它表明:中国男足再次惨败,但毛家湾依然存在。毛家湾仍然痴心不改地等待着中国足球运动员,到这里来训练,到这里来找回失落的魂魄,再N次披挂上阵,迎战强敌。毛家湾的每一棵青松,每一枝劲竹,甚至每一株小草,都懂得陈先德的心情。
  陈先德的嗓音浑厚洪亮,微突的腹部是很好的共鸣箱。他的助理杨磊说,陈老板的歌唱得很棒,是美声唱法。
  操练美声唱法的陈先德,有充足的底气支持中国足球。他是全国著名的荷花池大成市场董事长,他将别处赚的钱不断投入毛家湾(维持基地五个足球场、一个篮球场、两个网球场、一个羽毛球场,二百多名职工的费用已经不菲)。十一年前,足球基地刚建成,他就放言:“毛家湾,十年不言赚钱!”
  除了经济上有底气,刻在基地石碑上的《毛家湾记》的一段文字,准确地描述了陈先德打造毛家湾的原由:
  “……丙子仲春,中国足球再败之年,球迷痛心疾首之时也。细究之,其由虽多,一言以蔽之,体不如人,技不如人也。余,蜀人先德,长于锦城,幼承庭训,虽居草民之末,向有报国之志,敢不为国分忧,尽绵薄之力乎?是岁,余倾囊于毛家湾,欲建中国足球训练基地,冀我中国足球早日腾飞,扬我国威。蒙地方政府之支持,父老乡亲之相助,餐风饮露,三易春秋,其间甘苦不足道,基地终具雏形……”
  显然,陈先德已经将足球提高到“为国分忧”的境界,他决不会半途而废。他很自信地说,从“堪舆学”角度来说,毛家湾绝对是风水宝地。笔者还没跟陈先德摆开龙门阵,有急事要他处理,陈先德就让杨磊带着笔者,在毛家湾转游。
  清凉湿润的森林风使人的肺部得到一次久违的滋养。
  杨磊说,这个地方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在一个坡地上,浅山并列,坡下就是一条大河,成都的母亲河,府河。山就叫帽盒山,传说刘备在这儿钓鱼,扯鱼竿时,风把帽子吹落。落帽处变成一座山,得天地之灵气啊。杨磊指着碧草如茵的足球场说:那是毛家湾的第一个足球场,原来是一片河滩地,尽是鹅卵石,涨水又留下一摊淤泥。
  几只白鹭在足球场上空盘旋。足球场边有可供数千人观战的大看台,使人回想起当年全兴队与山东泰山队鏖战,上万人在山坡上呐喊的场景。
  信步走过茶楼,来到府河之滨。这就是杜甫诗“锦江春色来天地”中的锦江,又称府河。河面宽约七八十米,在毛家湾拐了个“几”字形的大弯,形成了一座古已有之的水码头。河对岸是田野农舍,茂林修竹,一派川西坝子风光。在河湾不远处,一座临江巨崖上,镌刻着一个硕大无朋的“德”字。夕照中,“德”字隐隐泛红,有一种给人震撼的磅礴之势。
  杨磊说,傍晚的时候,薄暮冥冥,我特别喜欢这个景色,就像丹青水墨画一样,美极了。这儿就是从成都市区九眼桥那儿流下来的府河。查了些资料,当年张献忠在四川溃退的时候就是沿着这条河跑的,据说将带不走的财宝全沉入江底。所以现在民间还有“江口沉银”的传说,说在这一带可以捞到银子,谁捞到了要发大财。
  是否应该说,陈先德已经占据了这一块“沉银”的宝地?毛家湾正在升值,它更大的价值——不仅仅是经济价值,还在挖掘之中。
  杨磊说,我觉得他最大的成功在于大胆,解决问题的能力确实太强了。好多中国人,吃亏在胆子小,实干能力差,总是要先要把退路想好,再来做事情。他就敢做大事,遇上问题之后想路子,通过。
  其实,自称不懂足球的陈先德,无师自通地一直打的是“攻势足球”!
  
  闻过“大渡河”
  
  商海冲浪,陈先德多次绝处逢生。
  一九八八年秋天,陈先德从厂里带一支时装表演队到乐山去演出。
  那是个效益很差的区属珠绣厂,主业是缝纫戏曲服装上的亮片。不安分的陈先德很想“杀出一条血路”,便借了钱,“租用”了成都红旗服装厂的二十位模特儿,搞当时很有些新鲜感的时装表演,主要在成都周边“跑滩”。美妙设想很快昙花一现。一路磕磕碰碰,眼看着血本无归,忽听说在大渡河畔,有一座铁工厂,厂子大得很,大礼堂都有一千多个座位。厂俱乐部的人拍着胸脯说,到铁工厂保证要把钱赚安逸!陈先德一下子就签下演出三场的协议。
  音乐一响,幕布一拉开,千人大礼堂,前三排还没有坐满!三元钱一张的票,卖了一百来张,全是婆婆大娘,拖儿带女来看热闹的,模特儿们再认真表演,观众毫无感觉。陈先德傻了眼。才卖了三百元钱的票,怎么付场租费、演员食宿费、路费?好大—个窟窿,怎么填?
  大渡河吼声如雷,轰轰隆隆从窗前流过。当年太平天国的石达开十万大军,就困顿于大渡河畔,最终全军覆没。大渡河冉冉升起的浓云薄雾,营造着悲剧气氛,是不是在暗示英雄末路即将来临?
  陈先德自幼家境贫寒,父亲拉架架车,母亲摆连环画摊维持一家生计。他当过知青,回城后扫过大街,烧过锅炉,开过货车,修过机器,做过团干部、区属小厂的副厂长。在基层折腾了十来年,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到了大渡河边,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他一个人默默擦拭着泪水,杨磊和黄利贵劝慰了他一阵,商讨了大家掏钱回成都的办法便离去了。
  黄利贵和杨磊住楼下,虽然非常疲倦,凭着对陈先德性格和困难处境的了解,却睁大眼睛睡不着。突然,听见楼上的凳子咚地倒下了,黄利贵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喊道:先德出事了!当时,他俩同时想的是,先德是不是“挂起了”(上吊了)?
  黄利贵和杨磊冲上楼,闯进陈先德的房间。只见他站在阳台上,面对着大渡河发呆。
  二位老友的闯入,使陈先德感动。他说,我不会想不开……
  第二天,“成都来的模特儿队演得好认真”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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