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9期

资本生活

作者:丁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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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化的逼近,造成了人类生活的巨大变迁。飞跃式的市场扩大、技术创新、信息爆炸、资本膨胀、贫富悬殊,使我们的生活充满更多的不确定性。全球化时代是一个悄悄发生变化的时代,当你发出“谁动了我的奶酪”的疑问的时候,原来的生活早已是杯盘狼藉。固有秩序的合法性遭到冲击,原来的中心退居边缘。我们完全可以把全球化当作一种说法,一种概念,一种“大惊小怪”的命名,以此来获得几分从容。但是,作为语词的“全球化”在被人们以正面或负面的方式进行强化之后,便凝结成一种话语霸权,大多数的可能性都不得不听命于它的组织和调遣。这是一种制度化侵袭。在一个相互关联的世界里,在一个没有边界的大市场里,商业意识形态的触角无所不及,影响着我们的经济、生活和知识生产。一种无以言传的强制性在改变着我们自身,看起来,一首摇滚乐、一件畅销服饰、一块名牌手表、一个精心策划的电视栏目、一个反复播放的广告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当它造成心理依赖感的时候,你就会意识到原来的生活其实已经被颠覆了。虽然波澜不惊,面容依旧,但是生活的实质早就发生了变化。
   在不可抗拒的变化的力量面前,人们发现逃避它的控制已是不可能,惟一的办法就是在协作中整合资源,以寻求效率的提高和竞争力的增强。但是,在权力分配严重不平衡的状况下,强势力量与弱势阶层难以形成一种对话关系。奥地利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用“创造性的毁灭”一词来描绘资本主义的特征,因为它既是产生工作机会的工具,也是产生严重不平等的工具。在进入城市之前,农民对城市权贵、高楼大厦没有丝毫的愤怒和诅咒,因为他们是遥远的所在,与自己的生活关系不大,可是,一旦成为城市资本生活中的一个米粒、一只蚂蚁,他们就会被强烈的不平等感所包围。乘公交车有城市小姐捂鼻子,走进社区被人当成防盗的重点对象……想想在农村自己家中,老婆好生侍候,乡邻善良可亲,可是,那种建构在贫寒生活上的“幸福生活”只存在于城市流浪者的梦中。市场既给人提供成功的机会,又给人带来陷落的危险。财富的扩展往往只满足了少数人的欲望,更多的人在空空等待。上层人可以用巴洛克的方式花钱消费,展示着一种优雅,一种品位,而这种表演对于底层的贫困者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但是,在开放的市场面前,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去适应周围的环境,无论是放弃还是投入。当贫困不再是一种设置,一种存在环境,而成为一种个人化的东西的时候,我们会发现,那种为穷人代言的想法实质上是很难实现的。在现代性的浮华下面,贫困被漂亮地遮蔽了。
   在资本生活中,消费者往往处于被操纵状态,他们是市场上最为不安的分子,因为他们的利益时常被富人强大的财流所裹挟带走。经济理由决定一切。对命运的无力把握感不仅仅属于穷人,那些数字化生存的白领同样有一种不稳定感。在分散化的投资格局中,小投资者极容易成为潜规则的牺牲品。在无限的资本扩张中,经济正义与社会正义的声音无比微弱。经济增长的神话与环境遭到破坏、生存基础受到腐蚀的现实形成巨大反差。范德纳·希瓦惊呼:“由于没有对商业的伦理、生态和社会限制,生命本身也就被推到了边缘。”生命的价值被贬抑之后,经济的疯狂也随之陷入了意义的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