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书屋絮语

作者:邵水游

字体: 【


  近代湘人,风云际会,群贤毕至,尽显风光,然识见各异。
  读《曾纪泽日记》,知光绪四年八月,他蒙召应对:“办洋务,难在外国人不讲理,中国人不明事势。中国臣民当恨洋人,不消说了,但徐图自强,乃能有济,断非毁一教堂,杀一洋人,便算报仇雪耻。”之后,他便放洋出海,担任驻英、法公使。此番见识,当时可谓先进。面对三千年来未有之变局,办洋务图自强,确知之维艰,行之亦难,终事倍而功半。及甲午一役,仇未报,耻未雪,再后的庚子之变,只好耻而又耻了。事势比人强,郭嵩焘早在咸丰八年日记中写道:“自西洋通市中国,中国情形,彼所熟悉,而其国之制度虚实,中国不能知也,但眩惑其器械舟车之利,相与震惊而已。”看来,“师夷长技以制夷”,更进一层,“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为事势所逼,脉络虽清晰,终究无济于事。
  中西文化的交战应是中国近代化的一条隐线,此消彼长,不一而足。到“中国文艺的中兴”(蔡元培语),以运动的形式来了个总爆发,偏激人士舍中就西,矫枉过正,滑入歧途。联想到郭嵩焘、曾纪泽、马建忠、容闳、严复、王韬等人的西学见识,满以为后来者会为之续篇,臻于完善,结果牙慧不拾,余而不绪,岂是糊涂,简直恶趣。失却文化的策源,又同而不化,贻害无穷。
  郭嵩焘言“能知洋情,而后知所以控制之法;不知洋情,所向皆荆棘也”。开埠以来,“洋情”知了,也近代化了,似乎“荆棘”已除,而“控制之法”犹然不得。再后,“洋情”更知,西学更炽,洋为中用,到头来还是未脱窠臼,食洋而不化。
   “奴才写的洋人全知道,洋人写的奴才不全知”,曾纪泽那代人很有自知之明。情势之中,“不全知”也不仅仅关于“洋情”与西学。又逾百年,我们知识多了,见识似乎却少了。面对近代湘人旧事旧识,良可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