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书屋絮语

作者:古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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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辨析了资本主义的兴起与新教伦理间的关系,尽管有偏颇之处,但也不乏真知灼见。其实,资本的残酷性、掠夺性、疯狂性以及极端逐利的世俗性与基督拯救自我、引人于天国为旨归似难有共通之处。但事实是,恰如硬币的两面,在对人性的体认上,两者殊途而同归。
  先于马克斯·韦伯的西方另一伟大的思想家马克思早就洞悉了资本的本性,称它自来到人间,每一个毛细孔都滴着肮脏的血,吞噬着人类的灵魂。因此,资本的扩张或肆虐应是人本能和欲望的汹涌与膨胀,其破坏性和腐蚀性是不言而喻的。而基督倡导“原罪”,认为人呱呱坠地,从赤条条来到世上起,就先天地怀有罪恶感和耻辱感。这一神秘的宗教思想逐渐弥漫于西方文化的深处,便慢慢滋养出了西方世俗社会中的忏悔意识。那就是,在西方思想家看来,自诞生之日起的人类社会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暴力、罪恶充斥人间,因为就作为社会的个体人而言,文明的面纱遮掩的往往是人性的丑陋与卑劣,鲜活的生命有时在原始的冲动中会萌芽出可怕的邪念。故此,为了安顿躁动不安的魂灵,世俗社会中个体生命的时时反省自问是十分必要的。可喜的是,资本的特性与基督精神的绝配是,资本展示了人性的恶,却也催生了人们创造神话的无穷动力,而基督的“原罪”,在阻遏人们对欲望的无限想象之时,却也抑制了其对本能的无限扩张。所以,在基督精神的熏染下,西方资本的拥有者在聚财与散财的过程中也多了一份对天下苍生的同情与悲悯。
  而有学者指出,在二十年的变革中,由贫穷走向富裕的国人却不乏麻木不仁者。他们中有的见利忘义、唯利是图,责任、良知与使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夏虫语冰。他们的所作所为怎可与秉有世事关怀的富有者的慷慨之举相提并论呢?这或许归咎于中国文化少有“原罪”的传统。此言不谬矣。因为即使儒家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谆谆教诲,也多为“反求诸己”的“慎独”,强调的往往是道德品质的自我纯粹而已。实践证明,作为引领个体艰难人生向善与趋美的道德所铸就的生命境界不论有多高远、生命的胸襟不论有多宽阔,天下因道德的感化而尽“尧舜”几近不能,更何况是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时代。其中的隐由只有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