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书屋絮语

作者:邵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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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差东北,顺路闲逛了沈阳故宫,再坐近六个小时的火车到长春,参观了伪“满洲国”皇宫,联想起北京故宫,清朝的轮廓鲜明。从规模初具、宏大疏阔到齐整划一、泱泱浩荡,再到偏安一隅、仄狭紧逼,一段历史仿佛浓缩在三处建筑物之中,是为浩叹。
  满族骠悍强硬,能征善战,骁勇无比,无坚不摧,史有定论。入关之后,励精图治,逐鹿中原,康乾盛世,中外咸服,蔚为壮观。然道咸以降,由盛而衰,偌大的王朝毁于一旦,直止在日本侵略者卵翼下,溥仪做起“儿皇帝”,仰人鼻息,为国人所不耻。沈阳与长春两座皇宫相隔不远,一为起始,一为落幕,当为殷鉴。
  晚清内外交迫,朝纲不振,变局顿起。国门虚设,夷舰长驱,争贸易,挟长技,难与争锋;鸦片之害,甚于猛虎,银两大肆外流,国库虚空,几无粮饷;天灾人祸,百姓遭殃,几无御敌之兵。鸦片之战,了无章法,先是任意更改定例,后是谎报战功,虽有小胜,不改格局,“百年之患,遂成今日之祸”,随后豆区瓜分,国不将国。内有太平天国,回、捻蜂起,平而不已,拆屋散架,如桶脱底。
  吏治污浊,“政由贿成”,是其崩溃的致命伤。清朝律法不可谓不严,然法令为官吏挟持,法为己用,“立法愈峻,则索贿愈多”,贪赃枉法,晚清一节鲜有清官廉吏。好谀嗜利,上下其手,官吏敛财有如蛇蝎,是为乱局。不惟贤良,只认银两,宵小当道;不问功业,只依关节,纨袴干政,官僚不成体统,生民犹坠地狱。
  官吏不识时务,前倨后恭,韬略不修,逶迤难断,虽有振作,难挽颓势。夷夏之别,老大自尊,不知“魏晋”;与夷人交道,诓诈无礼,无论见识;洞开去势后,又任其自横,卑躬屈膝,媚态尽现。虽有洋务自救,大体不变,徒袭皮毛,甲午一役,败局铁定;庚子之变,冀蛊惑以振国运,殊不可思议。尔后一蹶不振,终落长春皇宫之小,消弥无形。
  吏治关乎天下。甲申三百年,犹在祭祀;道咸之乱,如挂目前。面对三处皇宫宽窄大小,感忧在怀。眼下,腐败为民所共指,蚁穴堪忧;外敌环伺,不亚前朝,国人自当警醒。
  “苟利社稷,生死以之”,痛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