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奇迹”：小猪和蜘蛛的故事

作者：孙康宜

字体： 【大 中 小】

　　今年圣诞节，我和朋友及家人一道去看正在上演的“儿童”电影Charlotte's Web（《蜘蛛网》）。本来只是抱着欢度节日的心情，去电影院里随意消遣一下。但随着那半写实半童话的故事在银幕上展开，欣赏着人与动物之间似沟通又似隔膜的生动画面，忽然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三只小鹿来访的美妙回忆。那是一段难忘的亲身经验：记得那年的大年初一，三只小鹿突然穿过森林，来到了我家的书房门口，它们很好奇地把鼻尖紧贴近透明的玻璃窗，久久徘徊不去。在那一时刻我仿佛看见了奇迹，尤其从小鹿的温柔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纯情的呼唤，正与屋里所播放的抒情笛音形成了交响乐般的梦境。我永远忘不了，在那一个瞬间，我确实曾与那三只小鹿建立起某种心灵上的沟通，那是一种超越人间语言的默契感。
　　现在，多年后，借着Charlotte's Web的电影，我又奇妙地回到了那种与动物沟通心灵的美感经验。电影中描写一个农场女孩Fern（由十二岁童星Dakota Fanning演出）及一只蜘蛛Charlotte（由著名影星Julia Roberts代为发声）如何帮助一头小猪Wilbur存活下来的动人故事。首先，在一个紧要关头，女孩Fern营救了小猪的生命。同时，她每天按时用奶瓶为小猪喂奶，很快就和小猪建立起了深情的友谊。后来为了配合她自己的上学时间，女孩只好把小猪寄放在叔叔家的谷仓里，让小猪和其他动物们——诸如牛、羊、鹅等——生活在一起，她则每日放学后按时到谷仓和小猪相聚。在这同时，小猪和蜘蛛Charlotte也渐渐地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了。有一天，谷仓里的白鹅说，小猪不久就会被农场主人（即Fern的父亲）宰杀，以备圣诞晚餐之用。听到这个消息后，小猪开始忧虑。但聪明的蜘蛛却及时想出了一个解救小猪的妙计——那就是，它想尽快地努力为小猪织网，并计划在蜘蛛网上用文字织出各种有关小猪的信息来，好让人们因看到“奇迹”而放弃宰杀小猪的念头。果然，蜘蛛Charlotte的计策进行得非常成功——它先后在蜘蛛网上织出“Some pig”（非同小可的猪）、“Radiant”（灿烂明亮的）、“Humble”（谦逊的）等文字来形容小猪的独特之处。当这些“蜘蛛网文字”出现在谷仓的门口时，村里的人为此感到震惊，于是纷纷跑来观看这个“奇迹”。大家都为此奇迹赞叹不已，因为谁会想到蜘蛛居然会书写人类的文字？可见其中必有神助。后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以致大家都开始传说Fern的家中很吉祥，并说那是因为他们拥有一头十分不寻常的小猪之缘故。最后，那头小猪还被领到村镇的集会中参加比赛，还因此得到村长的奖赏，从此有了“名猪”的好名声，而女孩Fern也跟着成为当地的名人。
　　电影从头到尾十分抒情，不论是描写女孩与小猪、或是小猪与蜘蛛之间的互动都十分真挚而动人。它主要反映的是动物的灵敏和重感情的一面。
　　这当然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它是根据1959年的名著Charlotte's Web(作者E. B. White)那本书所改编的。那书之所以一直被视为美国儿童的经典读物，乃是因为它的主旨在描写人与动物在心灵上的特殊交流，而孩童乃是最富有灵性、最能感性地了解动物的人，故也是该书的最佳读者。比较之下，大人们则经常受理性和现实的局限，因而丧失了超感官的灵性，也较难领悟书中的妙处。事实上，自然界里的奇迹是无所不在的，只是有些人（尤其是儿童）看得见，但大多数的成人却视而不见。
　　然而，电影Charlotte's Web的最大成就是利用童话与现实合一的手法，使得那头富有魅力的小猪和那只美丽善良的蜘蛛变成很通人性的动物，并会通过言谈的方式随意与人交流。因此，整个电影的效果是极富诗意而感人的。它无形中也使得大人们学会了如何换一个角度来看现实的日常生活。比方说，电影中女孩的母亲，她原来很为女儿Fern那种沉溺于动物的行为感到担心，她以为女儿患有某种“心理”问题，并为此感到焦虑，甚至还向心理医生讨教。但医生却向她保证Fern的行为完全正常，因为“愈天真的小孩愈有灵气”，也愈能听到大自然界里动物的“声音”。可惜，许多大人已经听不到那种声音了。
　　但电影末尾那首动人的歌曲（由著名摇滚歌手Sarah McLachlan独唱）却很感性地唱出了大人的“童心”，其节拍缓和，抒情性特强，以致电影终场时，我居然瞥见了不少大人在那儿频拭眼泪……
　　奇妙的是，走出电影院，在快要抵家的开车路途上，突然看见三只小鹿来自森林的那一方，正在急急地穿过马路，之后又徐徐地出现在路边观望。对于眼前这个情景，我心里头忍不住一酸，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与鹿相遇的境界里。我禁不住惊叹这个巧合的“奇迹”，或许那三只鹿是特地来向我拜年的，或许它们是在提醒我：它们一直是认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