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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1期

旧片断

作者:习 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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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肥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二十多年前,我们的满头乱发嘴角老擦不干净的班主任似乎说不出这样整洁优美的话。他说,要积肥了,积肥就是把你们家的屎巴巴呀尿呀端来,再送到人民公社去,再和到种你们吃的粮食的地里去
  自家的肥要养自家的花草,记得隔壁院里的东东有次在我们院里的茅厕里拉巴巴拉到一半,硬是被他爸爸款款地抱到了他们院里的茅厕里。大人们腰里叉着手,堵在茅厕门口,茅厕门口坨下的干屎饼饼更不让拿。没办法,就端一盆烧败的煤灰,倒进去全家人一夜的小便,模样儿看着像肥了,可恨味儿不够)中。忐忑地端到学校,才发现许多孩子盆里和我盆里是一样的货色,脸上也一样露出些心虚。老师挑出我们充数的肥倒在马车车槽的底层,其余的一层层往上堆。我们站在一边看着,倍感惭愧。最上面铺着一层金灿灿的粪便,颇是耀眼。老师舌尖舔着嘴角两边的馍馍渣,得意地看看黄色,再鄙夷地看看我们,几个脆弱些的女孩子禁不住这眼光,就流下了眼泪。
  学校的厕所是公共厕所,粪池里的肥料理所当然是公家的。粪池有了些东西时,就有农民挑着粪桶来了。有时,一起来两个,掏着掏着就挥舞起掏粪的大勺子乒乒乓乓地打起来,一个说一个把公家的粪倒在自家的院里了。那一天校园里的气味格外大。
  上面给学校下了积肥的任务时,学生们踊跃地奔赴粪池掏粪,可到了跟前没人身先士卒,同学们就嚷嚷班干部带头。我的个儿那时太小,大雨鞋的高腰快到了大腿跟。站在粪池里眼睛被沼气熏得流眼泪,过几分钟就得站出来换口气。粪车满了,粪便就要拉到公社去了,我尽力想着那些可爱的麦苗,那些青青的麦苗会因为肥料一下子蹿高许多。
  “人们在路上见了粪车都要蹙眉掩鼻,可我认为粪便虽然是肮脏的,但它是伟大的。”我在一次作文中写了这几句话,结果受到了我的乱头发班主任的热烈表扬。
  
  捡桃核
  
  捡桃核是为了砸出桃仁卖给药店,换得几毛零花钱。去人多的街上捡,到墙跟树窝里捡,有时看见有人正在吃桃子,就一路紧跟着他走,看着他嗍净桃核,把核扔到地上。
  桃仁儿苦,我们知道,谁都不吃。可是院里的鸡不知道,围着我们不小心砸碎的桃仁儿兴奋地乱嚷嚷,还呼朋引伴地叫来了一院子的伙伴。不多时,它们就横七竖八地躺在了院里的各个角落。晚上了,鸡还不归窝,主人们出来找,发现了鸡的尸体,就对着四处破口乱骂,家家都骂,就知道家家都死了鸡。想不出原因,就叹着气说是天意。
  鸡被烫了毛,身体倒没变色,半睁半闭地望着我,就像脱了衣服在睡觉,要是它还能做梦就在梦里再啄啄我吧。可怜它们一个不剩全死了,再也听不见那个大公鸡骄傲地打鸣了,也再听不见老母鸡咯咯蛋——咯咯蛋——的叫唤了。铺了干麦草的鸡窝里空空的,摸来摸去也摸不着热乎乎的鸡蛋了,哦,原本还有几天我就会在窝里摸着那个漂亮的小母鸡的带着血丝的处女蛋了,可是,现在它们都变成了熟肉在各家的锅里。只有我们内疚啊,那一天鸡肉吃得格外少。
  姥姥第二天早晨用明明白白的眼神看着我们,压低嗓门狠狠地说:看谁再给你们下荷包蛋。
  
  吃驴肉
  
  那一天真是稀奇。大人孩子们在大院门口迎进了一头驴子。驴老得干不动活了,院里的几家就合买来要吃它的肉。驴拴在院中间的树上,恓恓惶惶,双眼皮的眼睛泪汪汪的。大人们说,动物们临死前是有预感的。那头驴一点也不焦躁和愤怒,只是静静地伤着心,似乎明白了为人辛苦了这一辈子,到底还是逃不过这场大劫。
  那天或许是去上学了,或许被大人故意支出去了,总之没看到驴被宰割的情景。但记得清是请了专门的屠夫的,各家凑了钱,给他买了酒和烟。傍晚回到院子时,满院子都飘着馋死人的肉香。我家的大面盆里尖尖地堆着冒着热气叫人拔不开眼睛的肉。哪里敞开嘴巴吃过肉呢,平日里的臊子星一粒比一粒小,放到嘴里就化了。大人们这一次真是善良之极,大方之极。他们把肉一疙瘩一疙瘩分给我们吃。那肉丝儿粗,越嚼味儿越浓。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那日子真叫奢侈呢。我们拿了小板凳坐在一块儿,专注地一丝儿一丝儿撕着吃。父亲一边满足地看着我们吃,一边弯着肘子绕那根拴过驴的绳子,姐姐突然傻傻地问:爸,驴呢?
  
  染指甲
  
  别看海纳花长相一般,可女孩子们爱它。海纳花一开,女孩子们的手指甲就可以变红了。
  夜晚降临,昏黄的灯下,妈妈把海纳花在蒜钵里捣成泥,再和进些白矾。我和姐姐早钻在被里露出两只手等着。妈妈把和好的花泥一小团一小团粘到我们的指甲盖上,再用葵花叶子把指头卷上,用线扎好。两个大拇指孤零零地露在外边,妈妈说大拇指不染,染了狼会吃指头。这好色的狼。
  邻居兰兰的指甲盖给染黄了,她妈妈说是她在被窝筒里放了臭屁熏的,海纳花一闻见臭味就会变黄。兰兰说她前一天一定吃多了黄豆喝多了凉水。第二天她妈又给她染了一次,那晚兰兰没有放屁,八个指甲盖儿和我们的一样红。
  那美丽的红色永远不褪,直到那红米粒儿大小的指甲长了、长了,最后全长丢了时,女孩儿就又长高一截了。
  
  洗澡
  
  公共浴池里的人们像一个挨着一个的滑溜溜的闪着白色的鱼。鱼们背来背去藏不住想要遮掩的地方。我第一次是跟着父亲去公共浴池的,父亲觉得我还小,没有性别意识。那一次我极羞惭地看到了男人毛发纷乱像倒插着的脏拖把的部位。
  好在一年里洗澡的次数有限,不需要经常当着别人裸露发育不好的害羞的身体。但除夕前大家都要一窝蜂似的结上伙伴去洗一次。有钱没钱,洗澡过年,怎么着也不能把今年的垢甲带到明年去。洗澡堂的生意火极了,从一早就来排队,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等到服务员来叫号,可惜是淋浴,淋浴不洗,洗不过瘾,那晶晶亮的水一下子就从身上流走了,流得人心疼。就等着洗盆池,一个盆池放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里,还有一张小床。老不洗澡,洗久了很容易头晕,头晕了就躺在小床上歇一会儿。空气里蒸发着热烘烘的臭味和洗头膏的香味。天生爱水的女人们真有点像鱼了,见着了水,就有了抑制不住的激动,乱七八糟的声音像是刚从栅栏里冲出来的小鹿,激动地在澡堂的房顶上乱撞,混响成热热闹闹的一大片。
  服务员不断挨个儿掀开半截门帘儿,焦躁地喊着快点快点快点外边还有好多人等着。翻她一个白眼,心想,好不容易洗一次,好不容易进来,你倒试试看怎么能快点?
  和伙伴们头发湿湿地走在大街上、走在冷风里,身体轻快了许多,像抖落了厚厚一身尘土的小雀儿彻底伸展了翅膀。发梢上抖动着小小的冰晶,女孩子们觉得自己一下子给洗漂亮了。性急的男孩子们已经开始放起鞭炮。要过年了,要过一个干干净净神清气爽的年。
  
  下雨天
  
  下雨天,睡觉天。下起雨就不出门了。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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