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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2期

南街村见闻

作者:曹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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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参观不能“入场”的南街村
  
  被誉为中原大地四朵金花之一的南街村,名闻遐迩,我在上海已看过有关它的多篇报道,有誉有毁,疑者更多。作为颇具中国特色的“能人现象”之谜底,或许能在南街村找到。在我看来,这一谜底,关涉重大。人们到底按照什么样的原则结合在同一个组织内?如何确保该组织持续有效地运转?如何分配共同合作所产生的利益?这不仅是经济学而且也是社会学、伦理学甚至是政治学与法学共同关心的大问题。夸张一点说,我们民族能否创造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新模式、新版本,似乎也与这一谜底有关。简单点说,我们透过“能人现象”,能否发现不同于西方人的东方人特有的人际结合方式呢?于是决定,立即往访南街村。
  如何进入“南街村”这个调查现场?在南街村,我们一无亲,二无友,连个熟人都没有。开封党校不少老师到南街村去参观过,但未“入场”调查过。看来只有通过党校系统层层下转。决定第一站,先到漯河市党校(这次采访的陪同人永成在该校有几个同事与熟人)。由漯河市党校老师陪同进入第二站:漯河市党校下属的临颍县党校,而后由临颍县党校校长陪我们进入南街村。主意已定,立即收拾行李,搭乘长途公交车前往漯河市党校。
  从开封到漯河市,路程不足二百公里,一辆破车开开停停,停停开开,足足花了八九个小时才到漯河市。好在南方丘陵地带长大的我,对如此广袤的北方平原景观还有一种新奇感,虽然它单调得几乎千篇一律。除了一望无际即将开镰收割的小麦,还是一望无际的小麦。在开封市境内,引黄河渠与水井这两种灌溉设施并存。出开封境界,基本上是机井灌溉,机井疏密不一,不少地方还是靠天吃饭(沿途很少见到河流,更无塘池与湖泊,这与江南乡村是完全不同的)。以平房建筑为主体的村落,掩映在树林丛中。此处华北平原的村落与江南平原相比,有两个特点,一是相隔距离较大,二是村落规模较大。整个黄河冲积平原,有相似的土壤结构与气候条件,造成了相似的种植结构。在一个个相似的村落与住宅庭院内,居住着有着相似心态、习惯与行为方式的村民。这或许是黄河文化高度同质性——既是空间上的同质,又是时间上的同质——的根源所在吧。中华民族的统一性,有人说统一于对历史的共同认同,有人说统一于政治,有人说统一于共同的文字,我更愿意说统一于村落文化。在古代中国,除村落文化外,别无所谓城市文化。然而,处于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大潮中,中国村落文化的现状与命运又将怎样呢?要研究这一个大问题,先得有一预设的理论分析的框架,然而,理论构架又只能产生于艰辛研究之后。近八年来,我在这两个悖论之间来回奔波,至今依然在彷徨困惑之中。早过“不惑之年”的我,依然处于“惑”中,实在是愧对孔老夫子啊!
  晚8时,抵达漯河市。车站一带,新楼林立,宾馆其多,街道宽阔,随便找一宾馆下榻。我住的那一楼面,一二十套客房,大概只有三四套租出,空荡荡的。问服务员,方知这一带宾馆皆然。
  上午8时,我与永成来到漯河市党校。永成在校门口便遇见了熟人——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党校女教员。我们说明来意后,她即热情地把我们引至校长办公室。这位中年校长对我们此行的调查计划与目的非常感兴趣,在表示积极支持我们的研究工作的同时,他又说:“对南街村作较深入的蹲点调查太困难了。南街村这一典型出在我市,我们市委党校本来就有研究总结的责任。我们多次组织人到南街村去调查,但都参观了一圈便回来了,实在深入不下去。”一听此言,我们不免暗自吃惊:市委党校校长既可通过市、县党校系统,也可通过市、县、乡、村的党政系统进入南街村调查,如果他们只能“绕场转一圈”,那我这个外省市的“陌生人”,何以能“入场”调查呢?莫非声名在外的“典型”,设防更严吗?于是向校长请教难以深入下去的原因。校长说:“每天到南街村去参观访问的人络绎不绝。据说,1995年达到二十三万人次,平均每天有六百余人。为了接待一批又一批的来访者,他们设有专门的接待办公室,对前来参观的人有一固定的接待程序:登记,送一份介绍资料,到录像厅看录像,然后自己沿街逛逛,打道回府。企业内是不允许参观的,因为要影响他们的生产。南街村的大小领导都忙得很,哪有时间来接待你,除非是中央、省市的官员前往参观,主要干部方出来接驾。他们见过的中央大官不在少数,我这个党校校长算什么官呢?他们的接待站主任出来陪你吃顿饭,算是看得起你了。而他们所谈的,与公开材料上所写的也差不多。”原来如此。
  校长因校务繁忙,无法脱身陪我们去调查,他为我们挂了长途电话给临颍县党校校长,请他协助,另指派漯河党校教务处处长小高专程陪同我们前往临颍县。临颍在漯河与许昌之间,离漯河约三十余公里。搭上公交车,便与小高聊起天来。据他说,漯河是河南省对外开放的四市之一,原是个坐落在大沙河(淮河支流)之南的一座小县城。八十年代中,列入对外开放城市,升地级市,下辖三县一地区,人口二三百万。近十年来,城镇人口从数万猛增至二十余万。城市基础设施发展更快,新辟的街道,其车道、路灯、绿化皆按一流标准,两旁建筑颇具现代风格,俨然一座新兴的现代城市。宾馆林立,但客住率甚低;商店栉比,但销售额不高;商品房不少,但销售不动。问房价,曰:每平米三百余元。“如此低廉的房价,为何销售不动?”曰:“漯河市职工的平均月薪不过二三百元,养家糊口,尚属勉强,哪有余钱买房?有购买能力者,毕竟少数。”我想,中国近十年来的城市开发,多属政府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市场行为。由此而造成的经济、政治与社会效果,实在值得研究。市场经济内活动的主体是“经济人”,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内,起主导作用的却是“政治人”。我们要研究“政治人”在经济行为背后的观念心态与利益。现代样式的道路、楼房与内部装潢,通常被地方各级政府官员理解为“现代化的基本特征”。这是观念上的问题。这些现代化硬件,因其外显性与可衡量性,而在官吏升迁的“政绩”考评中,占据主要地位,故“政府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官吏实现自己的“政绩投资”。城市基建投资所需的巨额资金来源何处?在内地恐怕一是向银行贷款,二是向农民收敛。因为他们没有沿海城市吸引外资的便利。在缺乏透明度与监督的情况下,各承包商以贿赂形式争取承包权,实难避免。索取这种巨额且隐蔽的贿赂或是“政治人”实现政绩背后的利益动机将那么多银行贷款凝固在“现代化样式”的钢筋水泥中去,对中国经济的今后发展将带来何种影响?这是需要经济学家告诉我们的。
  又谈及村落、宗族与村委的情况。小高说,他老家所在村落只有一二百户人家,不大。全村有三大姓,高姓是其中之一,另有一些杂姓。三大姓皆有族谱,是八十年代重修的,他这一代依然按宗族字辈排名。他本人上了大学,进了城,娶妻生子,给孩子胡乱取名,不再按字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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