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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5期

一闪,而过……(小说)

作者:樊馨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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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关上衣柜的门。匆匆忙忙中,滑动的门扇夹住了曾被你选上,又被你挂了回去的一件外衣的袖子。浅灰色的袖口在一瞬间被夹成了一个歪曲的O型,像一声被夹住了的尖叫,既是愤怒,又是无奈。你转身离去。其实,在那个变了型的O字还没有形成的时候,你已经转身离去了,你的脚迈到了门口,你的心已经到了楼下。只有你的身体还在这间屋子里面,它履行着你日常的习惯,走过桌子的时候手伸出去拿下了放在上面的包,穿过客厅的时候腰弯下去,手背轻轻一碰,关掉了音响的电源。你的急促行走在地板上的十个脚趾,再一次将你的身体带向角落的厨房,检查煤气的开关是否已经关上。你的心在楼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是转眼间又像疾风吹过了水面一般,那些皱起的表情跳了一下,被抹去了。你想起累积成万元的化妆用品和美容时间,其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消除这些心一烦就云一般涌来的皱纹。你左手锁上了门,转身离开的时候又用右手去推了一下门是否真的锁住了。你终于下楼。你想着别太着急,你的腿却已经三步一跨地把你带下去了。
  你老是这样的着急样子,其原因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依然还是年轻的,你跳动着向前跨去的双腿,像一个少年将你带到了楼门口。你将近三十五岁了,但是你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你心思活跃,你又疑心重重。你在每分钟里面都会考虑三件事情,你急急促促的步子,似乎不是因为一个重要的约会,就是要赶什么西郊的火车,飞机的航班。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一切正常得就像你的每一天。正常到无聊,忙碌到无聊。但是你还是这样,你习惯了这样了,这样,只是你的个性。
  有时候你也会想,个性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现实培养的?
  
  车,停在一栋白色楼房的黑色阴影里。你微微伸出右手,按动早已经捏在手心里的开锁遥控。当你的耳朵听到“啾啾”一声,你的左手已经拉开了银灰色的车门。包,自你下倾的肩自动滑落,你微微倾身,转眼间已经陷落在深灰色的驾驶座里。你听着发动机轻微地轰鸣,像遥远夏天的晌午听见你祖父午睡的鼾声。你与此同时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在倒档退车的时候,你感受到的是你七岁的时候从酣睡中的祖父身边溜开时的快乐。这是记忆中的快乐:此刻,你觉得你是真的自由了。
  这一些动作你做得连贯而熟练,“你搞得很帅,”你在心里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然后你的思绪就飘忽了。当阳光扑簌着刺酸了你的眼睛,你看了一眼车上的数字跳钟,你暗自自责,奢侈了,这样的时间才去上班。
  手机与此同时唱响了一串奇怪的音符。你将纽扣般的耳机塞人了耳朵,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与一切身边的景物擦视而过。
  耳机里面传来苏阳软绵绵的声音。苏阳是你中学的同学,也是你在那个城市里留下的唯一保持联系的朋友。苏阳说: “哎……你在哪里哦?”  你说:“我在开车,去上班。”苏阳软软地疑问:“开车还打手机,你有几个本子?”
  你哈哈一笑:“我用着耳机呢,警察只当我是自说自话的疯子。”
  苏阳嗯了一声:“你现在才去上班,像什么话。”
  你说:“我每天晚上加班看稿到后半夜,你怎么不来清查?现在才去上班也不算件什么过分的事情。”
  苏阳说:“管我什么事,那是你愿意。没有夜生活的人,总有夜工作。”
  你说:“你找我干嘛?”
  苏阳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似的:“哦,你记得噢,你现在已经到了珠海,我是来看你来了。”
  你愣了一下,即刻就明白过来了,你说:“是什么人啊,值得你这样费心思?”
  “嗨!”苏阳停在那里,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
  “此人有趣吗?”你问。
  “我不知道。”
  “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不知道。”
  “哦,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真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也不骗你,就算他是一个骗子,又怎么样呢?我又不怕他来骗我。”  你们一起哈哈笑起来。  你知道,苏阳说的是真话。她有什么害怕被骗的?有时候她还巴不得真的被骗一次呢。生活太平淡了,平淡得让苏阳这样的人渴望灾难。
  然而你的优点是,对于生活中平淡的承受能力,比苏阳要强得多。苏阳说过,“我的生活算什么啊,你的生活比我的要平淡得多了。我一天怎么也能弄出几十件事情来,你呢,每天都是这么两三件事,上班,等于看稿;回家,等于睡觉、洗澡;没有人际关系,没有变化。哦,偶尔你也去洗个脸什么的,但是那也等于是睡觉,你洗脸又不是为了约会;你还开着车,所以你的时间又比我短好几倍,我上街买一样东西要花起码三小时,你十五分钟就够了;你连看小说都当成是一件罪恶;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就被你挤成了这样三件事。我还有时间胡思乱想,我还可以在吃饭的时间约会,你呢,和盒饭约什么会?但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比我抗平淡呢?你居然连同性恋都不是。”
  苏阳也不是同性恋。她是没完没了的异性恋。她的爱情遍布她的目力所及之处。
  “我只剩下恋爱了,你知不知道?只有这个是我的武器,证明我还有点感觉。有时候连这个也证明不了了。”
  苏阳有气无力地这样说过。
  “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呢?你想,大家都去挣钱了,我老公好像忙得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忙得连看我一眼的时间也没有呢?他老是想去挣那么多的钱干什么?我一天只吃两顿,每顿不会超过二两饭。他每天凌晨回来是为了挣钱,夜里打牌是为了挣钱,一星期三次找三陪小姐陪客也是为了挣钱。挣钱是为了给我花,他这样说,但是我天天闲置在家心乱如麻他却不管,真是本末倒置。”
  你听惯了她的这些话。就像吃饭必须通过嘴,她要通过爱情让自己觉得还活着。
  她的爱情一般都发生在她的那个城市,这一次却是要漂洋过海,从海口到珠海来了。
  “不要忘了,你在珠海噢,他要打电话给你,你就说我和你在一起,我烦,不想接他的电话,所以手机关了。”
  你隐隐约约地一笑,笑容里面藏了一丝你自己也未曾发觉的不屑:“我和他说这么多?找你就找你,找我来干什么?”
  “好吧,那你听着是我老公的声音挂了电话就是了。但是万一你没有留意,接了,就说我和你在一起啊。”
  你说:“离婚算了,还玩这种把戏,费时,费力的。”
  苏阳懒懒地叹息:“我还没有遇到过一个和我老公在根本上有所差别的男人。”
  你停在一个红灯面前:“那你还忙个不停的,干嘛?”
  “继续找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留一点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我这一辈子又没有人来帮我过,还得我自己过啊。漫长啊,六七十年呢!”
  你从来没有劝过苏阳找一个工作。你觉得工作在实际上的最大功能,是对于时光的一种排遣。历史证明了绝大多数的工作是有害无益的,说到底还不如不做。你深切地记得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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