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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6期

贝尔格莱德日记(1999)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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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6日 下午5时
  我希望大家都可以捱过这场仗和空袭。塞尔维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坏人跟好人、那些拿起武器的、那些被舍弃的、穿过森林逃亡的科索沃难民、穿过街道逃亡的贝尔格莱德难民,警报响起时,他们抱着怀中的孩子,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避难处。我希望北约机师不要扔下他们哭喊着的妻儿,直飞向塞尔维亚的军事目标,一如我在CNN上所看到的。我希望大家全都活着,可世界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希望我们能够分辨它:要么叫它作民主、要么叫它作独裁。当一名美国国会议员估计科索沃恢复和平的代价就只是二十万名平民死亡时、当克林顿总统说为了美国的女学生着想而需要一个安全的欧洲时、当塞尔维亚总统米洛舍维奇说我们要战斗至最后一滴血流光时,我只感到要流血的只是我,不是他们。他们全都不单成了我的敌人,还成了怪物、人狼,以流血的量(当成燃料),算计着经济政治与民主人权该如何取舍。今天是空袭后第二天,我去了到附近的菜市场和黑市。这些市场都活跃起来,适应了新的环境、新的需要:没有政府运来的面包,市场上倒有不少谷物;官方电视台没有什么消息,惊恐的人群却窃窃私语地讨论谁是这场仗的赢家。年青人在街角打赌:谁的飞机被击落,我们的还是他们的;谁最会撒谎,谁藏起了最直接的受害者,就像这只是场旗鼓相当的足球比赛。
  城内变得死寂和瘫痪,但仍在运作:垃圾有人清理、我们有水、我们有电……可是人呢?在屋内、在床上、在避难所内……我从朋友那儿听闻有几个人精神崩溃,有男的也有女的。那些从前患了精神崩溃的少数人,自从科索沃开战以后,倒好了点:危险临到头上来,反倒没什么好怕了。我不能应付看不见的战争,但我能应付实在的需要:面包、水、药物……还有,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看到尽头。最后我们贝尔格莱德终于得到所有其他南斯拉夫一直有的:在自己的领土上展开战争。我每天收到十多二十封邮件,有些是朋友写的,有些是我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寄来的:他们想到我们,想到我跟我的家人,想给我精神上的支持。我倒觉得是我在精神上支持着他们,目前我要的只是物质上的支持,物质支撑着我的精神。
  人们聚集在自己的家中,一起等着空袭到来:互不相识的人、假装或真的不知道科索沃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不知道北约这次是来真的的人。大家坐到一块,分享着大家仅有的东西。团结和温柔锻炼出最优秀的塞尔维亚人。
  我想到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想到我的朋友及他们的恐惧,想到他们的处境定是比我们糟得多;一想至此便感到惧怕,这表示一切还没到完结。我睡觉时无梦,沉沉的害怕醒来,但庆幸悲剧还没有发生,我们还活着,我们时刻互相看着,以证明大家还活着。
  还有,对了,天气实在美好,我们既爱它,又怕它:天气愈是好,空袭来得愈密,还可能炸得更准。我只想知道,到底是好天气,还是坏天气能保住我们的命?
  最后,第一轮空袭前一天晚上,我看了Benigni的电影:《一个快乐的传说》(La vita e’bella)。到了第二天,它果然也发生在我们身上。也许我是不该看这电影的,但现在太迟了,我知道在大(男)人物领导下的每场战争游戏中,最安全的角色是受害者。
  注:现在警报响起,打断我的书写……警报声监察着我也为我计时。我扭到CNN电视台看为什么贝尔格莱德会响警报,他们说不知道。不过本地的电台事后就会让我们知道。
  
  3月28日
  贝尔格莱德仍在摇晃着、震动着、颤抖着;现在是北约的第二阶段的空袭。警报响起好长时间了,差不多一整天了。我要出去,去买些吃的:我们其实不饿,我们也没有被轰得四脚朝天,有些人经历过北约的第二或第三阶段的空袭,说情况还可能更糟。现在人不论是不是在街上,都得靠镇静剂或者痛哭冷静下来。避难所都很挤,很热闹,却愁云惨雾。
  吉普赛人胸前背后各抱一个孩子喊道,他们会杀了我们、他们会毁了我们。我想他们在过去的数个世纪都是这样地被人伤害。
  每晚我和朋友、家人到我家附近的一个很大的地铁车站去;它是个避难所,我已认得这儿所有的人,不同年纪,不同阶级的人。他们来时都带了小凳子,还有小话题。我们想订一个应急计划。无论如何,我们试着列出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差不多全都对我们不利,老百姓谁也不敢相信,除了口袋里的几块钱和大堆坏经历外,他们一无所有。我说至少我们并不可怜,我们的孩子不会被宠坏。我愈来愈觉得我们像那些印第安人,固执、荒谬又诚实得荒唐:注定一无所有,只求肉身存在,真正的无为。我更会说,我的女儿是稀世奇珍,有真正的塞尔维亚本色,能不为什么而奋不顾身:不是一些文化喜欢如此的吗?要是那些连打雷闪电也怕的人,碰见一个穿牛仔裤的瘦弱年青人竟然能够泰然地面对空袭,一定觉得兴奋莫名。
  我们整天看新闻,任何新闻,任何时间,没有好消息,没有肯定的消息。我在北约的一个记者招待会上看见Jamie Shea,他的谈话精确得吓人,听了他的就等于听了所有的,仿佛事实跟他所说的只有些微偏差。当然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如果是这样,他就是神,那么我们继宗教的神之后又有一个军事的神,那才是真的恐怖。
  我们收到科索沃的朋友的消息,他们不想在电话中说话,他们现在处于我们数天后可能身处的环境:杀戮、入屋搜掠、完全无政府状态。现在我们都躲到地下,我听人说有八百万塞族人在地下躲避空袭。
  在地铁车站避难的人坐在列车内已好几天了,他们坐在仅容得下他们双足的地上,连出外吸口气也很少,只呼吸着那不开出的地铁车厢内那发霉的气味。我的朋友都在里面,一家人是从Krajina来的,算是顽强的难民,有两个长大了的儿子。他们说比这更差的地方也住过五年,现在算是好的了。可是对我来说,这就像一次漫无目的地跨越西伯利亚的旅程一样。
  我看见那个以前很富有、常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女人跟她的小儿子坐在一节肮脏的车厢内。我想跟她打个招呼,所以我停下来。我不理解或不认为她应该在这儿:她可以在任何地方,但她在这儿这个事实却是我所反对的一种政治上的疯狂的一个标志。
  
  3月29日 下午5时
  天阴、下着雨,警报无时无刻都在响。我刚听说军法管治已经实施了,抗令者死。我还是不能接受我们已经在打仗,我们不知为谁而战,可这场仗跟以往的仗一样真实、一般残酷,也有虚假的英雄主义和误导的兴奋情绪。今天我没有到外面去。我听说有些朋友一直也没有到过外面去,一直没有。我说过,外出成了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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