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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6期

地坛与我(散文)

作者:柳宗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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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在读了作家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十年后,一个人从偏远的小城来到北京这个园子;像铁生一样看见那苍幽的古柏朱红的园门和那座被封闭的祭坛;听见满园子的草木竞相生长弄出的响动。铁生说每根树下他都去过,差不多每一米草地上都留下过他车轮的印痕。在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他忽地残废了双腿,一个人摇着三轮来到这个园子,一连几个小时想着关于他的死……但当我来到地坛,我看不见他留下的车痕,无论如何想像不出他躲藏在哪片林中,躲避他母亲的寻找。那么大的一座园子,他说他车辙经过的地方就有他母亲寻找的脚印。而这一切在众多的来客的脚步中消隐了。我只能在这里想见他心中的地坛,而我看到的又与他是多么的不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坛。在这里留下自己才能辨识的足痕。
  第一次到这个历代帝王祭地的园子,我有些心跳地穿过那个朱红的南门,顺着那同色的园墙,经过那宰牲亭,来到我受聘的一个文化公司;把自己简单的卧具放置在那间铺有泥色地毯的房间,一个人穿过公园草坪间的甬道、石凳和店铺。白果树的花籽落了一地,我不忍心踩上去。一切都不是作家所描写的那个荒芜的园子,地坛公园在按着人们的要求更换着它的容颜。我穿过北门,一个人在街上配制了几把钥匙,开启这个院内的小四合院的一扇扇门。
  在我离开湖北那个家时,我把那几把钥匙交给了一个人,然后提着旅行箱上路了。多年来我生活在那里,是写作让我活了下来,保持了对这个世界的幻想或寻找新生活的可能。生活在那里却像停滞在一团死水之中。我渴求着流动、变迁;离开了它,迎接生活赐给我的一把把崭新的钥匙。
  我又来到一个集体之中。几十个人居住在这里,操着不同的口音带着不同的长相和故事,从不同的省份来到这里,隐身在各自的办公室。我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列入公司的一个人员分布图上。公司像一部大型的机器在运行,我成了它中间的一个有用的环节;像它的一个螺钉,我每日编稿,校对,过着每天拧螺钉的生活。中午的工作餐吃得特好,五菜一汤。从长沙来的一个下岗职工很珍惜他来之不易的工作,每日更新着菜谱,让我们乐呵呵地吃喝。他的表现让他的工资又长了许多。我必须中午或晚上出门去,在公园里走动来消食;编辑部的老陈每日都得跑步,他保养得红光满面,在办公室里为一个汉字的读音与同事们争得更是满面朱红,就像公园围墙的颜色。我伏在自己茶色的办公桌上,稿子一点儿看不进去,一个人在那里沉默着,听着公园内隐隐传来的人们练功的吆喝声和那更远的市声;或一个人站在门前,在更换茶水的空隙,呆看着园内的泡桐树落下它们的叶子,打在屋顶或汽车车篷顶端和地面的砖石上。
  那个穿青布工作服的清洁工在我们办公的空隙一个人在院中打扫。每天他用大扫帚将那些泡桐树的喇叭花收走。他看上去已有些老态,但在我为他递上一根烟时看见他的有着汗渍的红光的脸,其实他年纪不大。他已有三个孩子,大的姑娘已出嫁。小的上高中了。从山东到北京做工已两年多了。我问他的妻子,他说在家种地。一年他只回去一次,我问:你的妻子来看你么,他把头摆摆。来回的路费就要花去他几月的工资,那就等于说他几个月白干。想到自己来到北京还没有两月就那么想妻儿,不停地给他们打电话。我很同情地看着他。很多时候他穿过公园,经过那些石凳上抱搂着亲吻的男女,我看着他穿着青布工作服背着清洁桶一个人在地坛公园内消失。这时候太阳把它美丽的光斑撒在绿树下的草坪中,金子一样闪闪发亮。
  一次夜里从街上回来,过西门然后绕过那片柏树,我听见一个人在哭泣。第二天我看到发行室的小张红肿的眼睑。听说小张三十多了还单身一人。她总是用笑脸迎接她的同事。但我看见她的眼睑红了。我听见她把哭声留在了空寂的公园内……
  我们都带着自己的故事来到这个院子。很少有人谈论自己的痛苦。在这个年月谁会去留心一个人的苦处。我们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在哪里都忍受自己的生活。当你脱离了那纠缠你的东西,另外的一些陌生的难处却又来折磨你,你学习着摆脱它们。人的一生在哪里都在忍受生活,或反抗生活的压迫。
  我和几个同事合住在一起。一间十五平方米的屋子,我占据它的十分之一,而且这个空间在受到挤压。每晚我都听到同室鼾声。人无法睡眠。下班了我想在室内记点日记。这时候老陈总是钻进来看我在做什么。我不自然地把本子合上。我来到编辑部办公室内。老陈不久也会到来,拿什么东西或上一会儿卫生间(其实院内有的是卫生间)。上班了,我们在一起看稿聊天,有时候稿子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我害怕见到汉字。一个爱汉字痴迷的人,怎么对它充满了厌倦。我看到那些我编辑的书,一点感觉也没有。总是想着自己的事,觉得这样把时间耗费真是可惜。以前到书店去看见五颜六色的书脊,人心中升起一个冲动,生出一种肃穆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全消失了。我们把书当成了一种纯粹的商品。我成了一个制作它们的人。一切都可复制,书中的灵韵或气息给消散了。为了进入市场,为了成为畅销书头版头条;我们在编辑之中玩弄一些花样,把广告语写得乖巧诱人。我们泡在图书馆里,把那些老报纸翻找出来,把许多本书翻出来,摘抄,组合,让它们重新穿上我们这个时代的时装,去换取进入生活大门更多的入场券。我来北京干什么的?为了写作的梦想?而写作又退得那么远,那么不可能。我几乎没有自己的空间,我在这里能干什么。写作它像故乡一样变得遥远,让你无法回去;就像这个地坛公园已失去了它的原貌,一切都在更改,我们现在很难看见一块泥地。人工的东西把这个昔日的祭地场所弄得面目全非,而且各种各样的商品展销会在这里挂起它们的彩旗,把这个古老的园子装扮得日益现代时髦。
  早上的地坛公园真是热闹。到处是各种各样锻炼的人。或踢脚划掌,或闭目在阳光中养神,或打坐参禅像寺庙的和尚;或在音乐声中练着功夫。有一天我发现一群人用自制的大毛笔醮着水在路面上写字,一个长者一口气在地上写下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这叫练什么功,人们叫不出一个名堂。我看见他们写的字让路人踩在脚下,隔不了一刻钟就在阳光中看不清了,第二天又有一批长者们来写,担着自制的大水笔,据说这写字的方式让人集中神思,忘掉所有的一切;浸在那个公园的爽气之中……
  当我跑动在这些锻炼的人们中间时,觉得自己过着别人的生活。院子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在我把头隐在那让我无法沉浸其中的文字时,在办公室里听到练功夫的人们长长的吆喝声,在公园上空回荡,侵入我们沉寂的编辑部内。
  写作是什么,我一个人在公园内走动,心想自己距写作越来越远。写作,就是我的家园,我想回到自己的家中,在那里找到自己的安宁。但是故乡越来越远,自己无法回返。面临各种压力的写作在改变着它的原素。人们在它的身上加诸了额外的重负;它不再是真正的创作,而是一种操作。人越来越变得那么修饰,那么文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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