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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三界内

作者:刁 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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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了,圣栎树酒馆安静了下来,安娜和她的罗德里戈斯什么时候离开的,米盖尔根本没注意到,他只能猜到,此时的他们,肯定正在某张床上颠鸾倒凤呢。他喝干杯中浑浊的残酒,摇摇晃晃地朝住处走去,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个蹒跚老人了。他抬头仰望黑漆漆的天空,心绪茫然,他不知道这个没有安娜的漫漫长夜该怎么打发。回到家里,他本想一头倒在床上,甚至希望就此睡死,不再醒来,可桌上的纸条,把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已经忘了那是他留给安娜的纸条,一瞬间,他还以为那是安娜给他送来的悔过信呢。他急忙抓起那张纸看了起来:“亲爱的安娜,现在我去找你,并告诉你,我想娶你为妻。”他看着纸条,一屁股瘫坐在扶手早已断裂的高背靠椅里。他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一下一下地,把那张纸条撕成碎片,双手一扬,让纸屑飘得到处都是,好像天上的星星跌落了下来。桌上没有了纸条,只剩下原本压住纸条一角的那个新本子了。那个本子,是他白天找出来的,他曾打算用它写点什么新的东西;可白天他与它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现在,重新打量这个本子,他忽然产生了某种冲动,他觉得他已经有话要说了。他忽地从桌前站了起来,在狭窄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然后坐下,静默片刻,微抖着手腕,轻轻翻开了那个新本子硬梆梆的封面。他提起鹅毛笔凝神运气,在那本子第一页的中间部位,大大地勾画出一行漂亮的花体字:堂吉诃德,那是他准备写作的小说的题目;接下来,在那题目下方,他又以一行工整的小字,将他的全名写了出来:米盖尔·德·塞万提斯·萨阿维德拉。
  
  政治
  
  汽车穿过红场,驶近克里姆林宫时,普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他要求司机把车停下。但他并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望向外面,望向天空。天色灰蒙蒙的,正飘着雪花,虽然只是下午,但给人的感觉是日暮黄昏。几秒钟后,普京恢复了平静,他命令司机继续开车。
  普京对自己因产生某种预感而出现情绪紧张现象感到惊讶。从少年时代起,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就以心理素质好著称,被克格勃招募为情报人员时,他的测试结果就是“危险感过低”。“危险感过低”是一把双刃剑,它让人临危不乱从容镇定,这当然好,可那也意味着精神敏感性差,而精神敏感性差无助于保护自己。但没办法,许多个性上的东西难以改变。如果换个人,进入官场的短短十年里,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以火箭般的速度不断向俄罗斯权力的顶峰攀升,心理上都难以承受,可他却始终处之泰然,甚至以几近麻木的态度对待一切。“哦,明天,不知道。”他总是这样表达自己。他只想如何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不关心他无力左右的未来。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一种他根本判断不出属于什么性质的预感竟抓住了他。刚才总统秘书的电话打来时,像以往一样言简意赅,只说方便的话,叶利钦总统希望尽快见他一面。其实这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作为总理,哪个月他都需要与总统交流几次,而不久前他们共同指挥车臣战争时,几乎算是朝夕相处了。
  叶利钦办公室的门为普京半开着,普京进门的动作虽然挺轻,可叶利钦还是听到了。这时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柜旁。“你好哇弗拉基米尔,”说着话他转过身来,冲普京调皮地眨眨眼睛,用手里的一只玻璃杯示意了一下。普京知道,总统贪恋杯中之物,办公室也备有充足的伏特加;不过,尽管总统工作时间也偶尔小酌是公开的秘密,他却只允许让他感到亲近的人看到这一场景。普京摇摇头,他接受了女秘书端来的茶。只是在东德做间谍的五年里,普京才经常喝点啤酒,在那之前之后,他对酒始终没什么兴趣。
  “啊,弗拉基米尔,有件事情,我刚刚想好——不,也可以说,我早想好了,但刚刚下定最后的决心,我想尽快通知你……”叶利钦没坐回他的大办公桌前,而是坐到与普京一几之隔的单人沙发里。另一侧,普京坐的是另一个单人沙发。叶利钦粗笨的身体陷在沙发里,他的一条腿吃力地搭在另一条腿上,而普京,则以他一成不变的坐姿坐在总统面前,把半个屁股搭在沙发边沿上,直直地挺着他的腰板。“我打算,两周以后,”叶利钦说话时,不看普京,只看他杯中微漾的酒,“新年的时候,宣布辞掉我的总统职务……”
  “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普京轻轻叫了一声,那声音轻得仿佛并不存在,只是在他喉咙里游走了一圈。他喝了一大口茶。而叶利钦,已经喝光了杯里的酒,正笑眯眯地再次走向他办公桌后边的大书柜。他的酒瓶藏在那里。
  叶利钦的总统任期还没有到,可他却计划以辞职的方式,提前让出总统的位置,这是为什么?他身体的确不是很好,可这绝不影响他再工作几个月呀,甚至几年也不会影响。这位六十八岁的强硬政治家,并不是个萎靡老人,更多的时候,他倒有着孩子般的童心和青年人的好奇,比如,他对普京学生时代的柔道运动员历史就充满兴趣,对普京这个业余选手,居然能拿到1976年列宁格勒市的柔道冠军,追星族般地艳羡不已,有好几回私下聊天时,他都把话题引到了柔道上。“给我讲讲你打架的故事。”他戏谑地把柔道与打架混为一谈。
  “我希望你担任代理总统,然后参加三个月后的总统大选。”
  总统的这一句话,对普京产生了更强烈的冲击,即便他“危险感过低”,他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幸好这时的叶利钦仍然面朝书柜站着,在仔细地收好他的酒瓶,便没看到,于刹那之间,纹丝不动的普京已经哆嗦过了。叶利钦重新坐回沙发上时,普京的脸上毫无表情,他黑亮的双眼死死聚焦在叶利钦的酒杯上。就这样,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叶利钦举杯喝酒时,由于普京的目光在继续追随那上举的酒杯,他就不经意地,和总统那细眯着的眼睛对到了一起。他只能开口了:
  “您知道,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普京艰难地说,“说心里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要接受,您知道,这是,非同寻常的命运。”
  “哦,弗拉基米尔,我来这里之前,也有别的计划,也不是非来不可。”叶利钦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他不看普京,好像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可是生活走向了这里,环境迫使我,为总统的职位而战。我认为你的命运也正在迫使你做出决定,你恐怕不该抗拒命运。哦,俄罗斯没那么大,你能管理……”
  叶利钦的声音越来越大地回荡在宽阔的办公室里,好像他想让它迅速传遍广袤俄罗斯的每一个角落。普京便随着那声音去凝视广袤俄罗斯的每一个角落,结果,由于凝视得太专注了,有那么一会,他竟忽略了总统在说什么。“……让我们放松一下吧,”待普京把精力重新集中起来时,他听到叶利钦这样说,“给我讲讲你打架的故事。”
  是的,他必须说点什么,即使总统了解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种时候他总不开口,也会让总统觉得是在对牛弹琴。而说说“打架的故事”,那是最好的话题,也许,他的故事能把总统的兴趣引到其它地方去,至少今天,让总统不再提及“总统”的话题。普京不善言辞,却不是不擅言辞,当他叙述一件事时,不仅清楚准确,还不乏幽默感。于是,普京往沙发里边多坐一点,又喝一大口茶水,说了起来。
  他说:“有一个假期,我和几个朋友去加格利玩,回程的时候,我们差不多已一文不名了,我们用最后一点钱买了站票准备上船。可检票时,工作人员要求买舱票的旅客优先上,而买站票的旅客必须等待。那时我们是一些多嗄的坏小子呀,我们没耐心等,更讨厌他们在这样的小事上还搞特权,身手矫健的我们便虚晃着手里的站票先上船了。等我们在甲板上舒舒服服地站好以后,听到一个管事的向船下问:还有持舱票的旅客吗?没人回答。他又问:你们都是买站票的吗?下面的人一齐喊:都是。好吧,他应了一声,忽然回身对船员说:升起跳板,开船!原来,船上装了不少货物,为避免超载,他们甩下了买站票的普通公民——哦,除了我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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