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70,创建于2011-3-26*/ var cpro_id = 'u424256';

首页 -> 2006年第4期

诗歌专辑:21世纪诗歌精选之八

作者:佚名

字体: 【


  快和慢(外九首)
  雷平阳
  
  只有贩毒的人是快的
  在这儿,其他都很慢
  最慢的是怒江
  
  只有吸毒的人是快的
  在这儿,其他都很慢
  最慢的是苍山
  
  只有死亡是快的
  在这儿,其他都很慢
  最慢的是活着
  
  在这儿,只有我的心是快的
  其他都很慢。最慢的
  是我的那些不能直呼其名的
  死去的乡亲,或他们还醒着的坟
  
  高速公路
  
  我想找一个地方,建一座房子
  东边最好有山,南边最好有水
  北边,应该有可以耕种的几亩地
  至于西边,必须有一条高速公路
  我哪儿都不想去了
  就想住在那儿,读几本书
  诗经,论语,聊斋;种几棵菜
  南瓜,白菜,豆荚;听几声鸟叫
  斑鸠,麻雀,画眉……
  如果真的闲下来,无所事事
  就让我坐在屋檐下,在寂静的水声中
  看路上飞速穿梭的车辆
  替我复述我一生高速奔波的苦楚
  
  暴力倾向
  
  有些郁闷,立在市政府大门前的
  警察,他目送过往的人们
  却不能跟上去。自由与职责,以双重的力量
  撕扯着他。想对每个人都进行人性的拷问
  问她芳龄多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条街
  问他与谁有来往,皮包中藏着些什么
  或许,还想问,有谁梦见过
  一根石柱滔滔不绝地说话
  但是,人们都行色匆匆,很少有人
  愿意在警察的鼻子底下
  坦露心中的暴力倾向
  更不会有人,为了在幻觉中回答
  一个警察的提问,而主动去
  接触一个真实的警察
  
  纪念苇岸
  
  苇岸死的时候,浑身只剩下骨头
  他曾说,北京的春天,杨树的芽是红的
  在我居住的云南,塞满春天之胃的
  却不仅仅杨树的芽,还有蜘蛛细碎的骨架
  它们是白的,向下掉的,静止的……
  而在另外一些地方,春天来临或者走远
  我们看见的往往是一部部为狮子
  撰写的历史,以及许多迅疾的记忆
  我没有见过苇岸,只是听说
  这一个坚强的素食主义者
  在病重之时,曾努力地为爱他的人们
  吃鸡、吃鱼、吃鸽子,直到他那虚弱的身躯
  布满了汗水,可在弥留之际,他又说
  “保命大于信仰,这是堕落”
  我想,同为土地共同体中的普通公民
  这仍可以理解为,春天的宫廷中
  发生的一次短暂的政变。一个赤子
  一个圣徒,他看见了大地在喧哗中变得
  愈发的荒羌,他当然也能看见
  他死后,那仍然属于他的红色的孤独
  
  雷霆
  
  在许多荒凉的山顶,人都会变成植物
  他们用自己的叶片戳穿自己
  就像满山的石头,它们插入它们
  它们撑破它们……没有声音
  甚至连风的小脚,也卷不起细小的灰尘
  但是,我却屡屡听见,那些
  干枯了的草叶上,静悄悄地走动着雷霆
  然而,每到深夜,我却喜欢怀念山峰
  背阴的一面,喜欢灌木丛
  喜欢糜烂的花,它们被水滴击中要害
  被绿颜色的昆虫咬成碎片。那些潜伏的寂静
  像亡灵一样升起,又在即将触及光线的一瞬
  果断地停止。我希望黑夜走开
  让我小小的灵魂,抱着一块小小的松香
  在腐质土上柔软地徘徊。我累了
  我的躯体中,为什么总有一块石头掉不下来
  
  对昆明的假想
  
  ①昆明的时间应该由艺术家决定
  ②昆明的寄居者并不认为左手是异端
  ③昆明是腐朽的,是可以收藏的
  ④昆明的鸟类在私奔后还会回来
  ⑤昆明的理想就是从这条街窥视另一条街
  ⑥昆明有数不清的地下管道
  ⑦昆明的颜色就是100年前滇池的颜色
  ⑧昆明懂得享受但不拒斥疼痛
  ⑨昆明的睡美人在被气象局做了变性手术之后
  昆明筇竹寺的五百罗汉在被油漆工涂抹一新之后;昆明的大观河在被石块盖住了一截之后……
  我们依然可以像忧郁的肺结核患者一样
  在黑色的滇池边眺望落日
  并娓娓道来:“当你死时,你的双脚会领你
  返回这葬你灵肉的水边。”
  瑠昆明是根无名指,缀满了情欲的流苏
  也就是说:昆明像一个疯狂的器官
  
  读《西双版纳植物名录》
  
  热带的繁荣,是由264科高等植物
  迅速地完成的,其中还不包括
  那些亚种和变种。当假鹊肾树的纤维
  死死地缠住一棵伞树,我们知道
  一种非植物学的树种又诞生了
  见血飞是另一种藤类植物
  如果它们,彻底地蔓延,带着歹毒的叶片
  龙牙草就将在自己的体液中腐朽……
  我们所看见的密林,雨水的刀闪闪发光
  我们所听见的声音,从根部爬向尖顶的
  是3893种植物在暗中呼叫
  正向天空奔逃。幸运的,是那些
  大象、麂子、马鹿……它们在植物的
  尸身里,找到了暂时的安乐窝
  
  天上的旋律
  
  有时,我们怀抱的悲悯不值分文
  2002年4月12日,我路过
  永善县莲峰乡安家坪村
  那里海拔近3000米,是著名的
  高寒山区。春天都快要结束了
  我看见几十座土筑的房子
  还在冰雪和寒风中颤栗
  多么寂静的村庄,一个个
  屋檐下的老人和孩子,都像石头一样
  满身的裂口散发着寒光,谁都不愿
  用声音传达生命尚存的气息
  是的,寂静不是绝对的
  在一堆粪土旁,的确有几只鸡
  在韧性地觅食;不远处
  还有一头母猪,晃荡着两排
  冰冷的乳头,带着一群幼崽
  在刺蓬中低声交流。除此之外
  有一户人家在垒筑新房,捣土的声音
  仿佛天上的旋律。当时
  我真的曾为此感到庆幸,生活
  并非毫无起色。可后来我才知道
  这户人家唯一的儿子
  去年在江西挖煤,死了,死于
  爆炸的瓦斯。至此我当然明白了
  建房资金的来源,它来自
  一生的恐惧和沉默,同时又仿佛是
  蚂蚁在骨头上刻下的一圈花纹
  它或许已经暗示我们——
  当卑贱一旦突破了底线
  我们共同的恐惧才真正的来临
  而所有的高贵也将自动消失
  
  滇越铁路沿线
  
  铁路沿线有无限风光
  风套着风,光堆在光上
  声音的粉尘像红色的石榴籽
  被包裹在壳中。那些高高矮矮的山脉
  抱着气团反向飞奔,红河带着
  浓重的乡愁流向越南
  沿途的法式建筑,它们的黄颜色
  是时间的侧影,犀利的棱角
  止住了雨过铺车站的那一台子母钟
  一切都是旧的,鸡街的一排仓库
  存储着三十年代的茶叶、烟土
  焦虑、寂静和笑容。在蒙自
  一间扳道工住过的小屋里
  水门汀地板上,则横陈着上百只老鼠
  细碎的骨架,紧张、密集、孤独
  它们就像那些被遗弃在草丛中的
  蒸汽机车,仿佛真的跑到了尽头……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这条铁路上
  来回奔跑,带着烟草、耐力
  和内心的风暴,以及一点点旧的忧愁
  
  雷声
  
  一声声闷响,它们来自空处
  云朵敲击大鼓,风暴举着石头往下丢
  闪电引爆了炸药库……很显然
  这不是人可以弄出来的声音。人的躯体中
  也有巨响,几公里的寂静浓缩在一起
  散步的中途,突然就会有两张急驰的货车
  撞向同一棵大树。超越了躯体可以承受的震撼
  犹如婴儿渴望移动的山峰
  它们让人惴惴不安——我曾经在靠近越南
  的一座山上,伐木、养马、种植木瓜
  平静的生活,使我远离了惊吓
  也很少在梦中参与集会或者谋杀
  我喜欢这样的时光,我的家人
  也乐意看见一堆焚烧的篝火,意外地
  拒绝了所有方向的蔓延和一个方向的升高
  但是,谁都清楚,这是假象
  因为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最容易忽略的
  就是一声声的闷响,像木瓜落在地上
  
  雷平阳,现居昆明。
  
  一觉(外三首)
  黄茜
  
  我心中有大秘密。
  厌世者的绣像已成为春之旗帜。
  仿佛,所谓厌倦不因为熟悉,所谓爱好也
  不由于亲切。有孤燕在海边沉落,天空竟烧红
  了脊背。
  私语的不仅荷花。淘气的也不只你我。
  

[2] [3] [4] [5] [6] [7] [8] [9]

http://www.520yuwen.com 提供 免费书籍报纸阅读。
var _bdhmProtocol = (("https:" == document.location.protocol) ? " https://" : " http://"); document.write(unescape("%3Cscript src='" + _bdhmProtocol + "hm.baidu.com/h.js%3Fa510abf00d75925ab4d2c11e0e8d89a4' type='text/javascript'%3E%3C/script%3E"));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