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早期道教与岷山

作者:王家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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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道教应该起源于昆仑山,昆仑山就是岷山。五千年前,昆仑山旁边住着不同的民族,西边是凤族,就是所谓的西王族;东北边是龙族,应该是姬姓;东南边是虎族,姜姓。西边的西王母没有姓;姬姜大家都很熟悉,周朝姜姓。
  昆仑山东边的姬羌构成汉民族的祖系,但是汉民族还有一个西方的鸟姓——凤姓。凤是鸟的神化,龙是鱼的神化,虎是兽的神化。因此这个昆仑山就要定点,不能定在新疆,也不能定在青海,应该定在江河之源的岷山,定在川、青、甘交界处。如果我们承认周穆王接触了西王母这个部族(西王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部族),那么只有川、甘边的岷山可以到达。如果把昆仑山定在岷山,江河的源头,那么,道教最古的经典《度人经》可以为证:“山至河源,始于昆仑。”这当然是黄河、长江之源,是川、青、甘交界处。现在恰恰挖出来的数不清的五千年的彩陶文化——仰韶文化,包括现在西安半坡可为佐证。五千年前的西边有个很盛大的文化,主要以水而存在。仰韶文化、彩陶文化重龙,重水,楚简帛书第一章说:“水生万物”;老子《道德经》也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道教有天官、地官、水官;水生万物,人在胎胞中也是水养起的。因此,以水、龙为主的彩陶文化,和西安半坡的二十几个符号,应该承认它是一种文字。
  《太平经》的出现是西山(昆仑)河源区黄帝、夏、周(氐羌文化)与东海(蓬莱)吴越区夷越文化的融合提炼。它标志着祖国文化的统一性,自秦以来“九州六合”整体文化的合成。儒家自孔丘而孟、荀,再至董仲舒《春秋繁露》与京房《易》而与方士之学合。或者说《太平经》是山(昆仑)上神仙与海(蓬莱)上方士的结合。关于山海仙道的关系,早有论述。陈寅恪先生《天师道与滨海地域关系》、顾颉刚先生《庄子和楚辞中昆仑和蓬莱两个神话系统的融合》,皆创见宏论。闻一多先生《论楚辞》曰:“我们不妨作这样的假定:西方的方士大队自西(黄河曲)而东,初入韩赵魏而集于燕,再集于齐,这才出现了汉武帝时方士全是齐人的情况。这和《山海经》里以昆仑为圣山,《史记》记老子出函谷关西去的说法是完全吻合的。至汉武帝时,直接把大人认做是神仙。《汉书·五行志》:‘十二金人皆夷狄服’,更证明了神仙思想是从西方传来的。……齐(地土著)人是夏化了的诸夷。……这种夷人宗教思想华化(到战国时代)更有了新的发展,在文化上开放出三朵奇花:哲学方面有庄子,科学方面有邹衍,文学方面有屈原。”(见《社会科学辑刊》1981年第1期)
  随周武王伐商的“西土八国”有:庸、蜀、羌、髳、微、卢、濮、彭。其中“彭”即使用木板楯牌(彭牌)的“巴賨”(板盾蛮)。彭即鹏,是鸟部族“鋫魎”、“瞿堆”(离堆)的族称。彭县有“彭门山”为神荼、郁垒所守护;又有瞿上城与张陵中央教区“阳平治”。彭山县得名于“彭亡山”,“彭为獠姓”,川中彭獠之地多见巴人岩墓(蛮洞子:神仙洞府)。川北川南皆有彭水,乃巴人所居。蜀人神仙宗“彭祖”,彭祖即蜀人之“老君”。嫘姐女系有西王母龙虎联合部族;彭祖男系有颛顼鸟部。夏龙、蜀虎、巴鸟或即古岷山三部。
  道经上的斗姆是掌握北斗系的,定四季:斗柄指东,春;斗柄指北,冬。初期农业社会,野鸡多,都吃凤凰蛋。凤凰蛋不是后来的孔雀蛋,凤凰蛋是野鸡蛋。中国的凤凰,在距今六七千年的河姆渡文化里就有双凤朝阳。孔雀是魏晋南北朝才看到的,是当时母系社会西双版纳进贡来的,孔雀到中国最早也应在东汉。《道枢》上说,昆仑神仙有美好的生活,硬是美食美居美好生活,有初期农业,掌握了天文,然后才产生了神仙。什么是神仙?是脱离了体力劳动的知识分子。
  庄子说大鹏鸟飞到天上,及至九万里。大鹏鸟是太阳,鲲鱼就是月亮;一个代表阳,一个代表阴。鲲鱼和大鹏鸟的比喻,不但成为文学上的经典,也成为道教内丹功的经典。中国文学上有个现象,凡是说鸟都是阳性崇拜,凡是说鱼都是阴性崇拜。古诗说“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北”,就是具体描写性事。中国文学作品好多描写的都是这回事。你再把鱼鸟变成道教内丹功,龙虎丹功一下就懂了。因此,西王母的座是龙虎座,上面有个凤族。离开了西王母的领导,龙虎丹功也不成,为什么呢?因为龙虎丹功要玄女、素女、玉女来教。
  《山海经》是少数民族的神话的汉译,因此很多同名的译文都在一篇上,汉译不准确,也不懂少数民族,比如说穿胸国,说它是心口上有个洞洞,拿个梆梆穿起来,恐怕不可能。《山海经》有许多这样的东西。《山海经》说,在西方的大山上有只大鸟,这个大鸟就是西王母氏族;大鸟的翅膀西边就是西王母,东边就是东王宫,每一年在大鸟的背上来一个合欢舞蹈。还说,在一个大山上雕了两个大人,一男一女。这在母系和父系交替时代才会出现双向崇拜,可能在西部考古上还有许多没有发现。现在在新疆不是发现了许多这类的壁画吗?
  《山海经》上载有九尾狐。九尾狐绝对不是九个尾巴的狐狸,但是从汉代画像砖的图像来看,就已经是九个尾巴的狐狸了。九尾狐应该是凤。在古代的图腾艺术中,完全可以把鸟变成兽。入手的关键是,一个凤字的外边,里面一个马,这个字读hu,是凤字框框里面一个马。这个hu后来变成狐狸的狐。另外一个看法,马和鸟可以互拥,张骞的骞,下面即可以写成马,也可以写成鸟,在《说文》中,鸟和马部也是互换的。因此,这个hu字也可以换成鸟字,就是凤,即使《现代汉语大字典》也可以翻出很多马和鸟互换的字。
  天门这个东西,恐怕硬是神荼、郁垒那道门,应该是岷山,是神荼、郁垒的天门。人死后,魂归天门,归到神荼、郁垒那道天门,归到西王母那里。《华阳国志》上写得清清楚楚的,这个天门在考古上就是离堆——离开的两个堆堆,江上两个山对峙,溯岷江而上,送到岷江源头,送到江河源头。以后在长江上就有许多离堆,离堆又写出雷塠,译音,译得最好的是瞿堆。瞿塘峡的瞿,两边是两个鸟,两个凤凰,双凤进入的那道门,回归到西王母氏族始祖的那个地方。长江上许多离堆,嘉陵江上也有许多离堆。但是翻译不同,两个凤鸟对峙的那道门;而且这个凤鸟也是后期的,而不是母系氏族的,是一个阴一个阳相对的。
  金沙遗址出了许多石人,都是被捆起,背缚的。河姆渡、三星堆、金沙村发现的三处石人,发式一致,可能是奴隶,也可能是巫师。石人有的是被老虎含在口中,“虎食人幼”,这在三星堆的铜器中有许多。虎食人幼,应该定位在中原西周的。三星堆有一个造型是把一个铜人放在老虎背上,刚好骑起。这个东西要注意,它与浙江河姆渡的完全一样,形态,造型,人骑虎,当然是巫师。巴蜀铜人中是一个人骑在虎上,拿了一把刀。
  汉以前中国古代四方的神,北方是玄武,南方的朱雀,东方是青龙,西方是麒麟,如孔子《春秋》经里的“西狩获麟”。在汉代,便成为从西方出现了白虎。这是个翻译问题,最初翻译为麒麟。以后按东方青,西方白,用八卦的观念,《易经》的观念,就翻成白色。但虎呢?麒麟另外一个写法,汉语叫“乘黄”,现代汉语的一个成语“飞黄腾达”,就是骑上了天马在天上跑,引申为升官发财,飞黄就是乘黄,应该翻译为神马、天马。麒麟是马长着角,长着龙的甲,是个神兽,是“马鹿”。马鹿原型的神话就是飞黄腾达的马。西方应该是麒麟,本来应该翻译为白马;但姜太公在齐国,加上他的梅花神术等等,姜太公属于虎族,因此说成白虎。
  另外从天文学角度来看,二十八宿,西方就是白虎,但这是先秦各国天文台到秦的统一天文台。楚国和蜀国天文台是很接近的;巴国不同,吴国也不同。天文台不同,星象测定就不同。到了秦统一后,不但天文台要统一,气象也要统一。之前,长江头的天文和长江尾的天文迥然不同;在前期还有一个部族天文台,而最好的是昆仑山的北斗七星天文台。道教的九皇崇拜,九皇就是九星。先秦时只定了十二时,十二个气节,秦统一后变成二十四个气节。天文台定了,农业定了,但是又独立出来另外一个东西,天官书,这实际是讲农业历法的,就是我们说的阴历。中国阴历不是月历,回教历才是月历。中国阴历是日月和历,既算月亮又算太阳,因此很准确。秦以前还有夏小正,正月,12月,是夏商周三代的;还有昆仑山的北斗崇拜,太上李老君是北斗生出来的,张陵是北斗生出来的,许多道教的大师都是北斗生出来的。
  1991年在简阳发现的人头山石棺,上面有个天门,并且写明“天门”两个字;还有伏羲女娲,一个男神,一个女神。哪个是男,哪个是女,起初并不确定;后来人说女娲是妹妹,伏羲是哥哥,反映出其时正从母系社会转成男系社会。因此,伏羲、女娲是互婚族。在汉代,就变成一个拿规,一个拿矩,阴阳就定性了。除了伏羲女娲之外,在棺材上还有日月神。在考古上,往往把伏羲、女娲定成男女,定成日月,但在这个棺材上另外有一组日神、月神,显然伏羲女娲不能全等于日月神,有两组画。另外还要注意,伏羲女娲生的玄武,写成兹武,讲重玄,双玄。重玄学是魏晋南北朝受到佛教影响产生的,在佛教讲有和无,讲空性和实有,讲世俗谛和圣义谛,才影响到老子的玄学;但这肯定是汉代的,是两个玄字,写的兹武,双玄武,这是最早的重玄思想,而且图像一个蛇,一个龟。你说兹字写错了;但底下的注解是一个蛇,一个龟,是图像注解,是看图识字。
  
  作者:四川省文史研究馆(成都)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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