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不弃率真是大家

作者:陈沫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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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美学家宗白华先生曾说:中国书法是节奏化了的自然,表达着深层次的对生命意象的构思,成为反映生命的艺术。中华民族的文化艺术有着数千年的传统,门类众多,博大精深。单就书法而言,它犹如一棵参天大树,根深干壮、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硕果累累。从古至今,不乏其人在攀爬它、培植它,但能开花结果的又有多少人?!它也如同浩瀚的大海,在这片艺术海洋中遨游的人不计其数,但能鱼跳龙门自成一家者,也较为鲜见。一名书法家要闻名于世必有他过人之处。他应是在承传前人的基础之上,敢于自我创新,并将书法艺术不断发扬光大者。蜀中侯氏开嘉先生就是这样一位不苟同潮流、不弃率真的大家。他敢于独出心裁、标新立异、别具匠心,成功地推出了他的侯氏破体篆隶书法艺术,引起书界同仁们的普遍注目。
  
  一、自省方可越藩篱
  
  人的一生要根据自己的实际状况来确定自己的自我意识,从而给自己的人生做出最恰当的定位。很多成就卓著的人之所以成功,首先得益于他们有着正确而明智的自我认识与定位。著名书法家、四川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四川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全国高等教育学术委员会书法研究会副会长侯开嘉先生,就是这样一位不卑不亢、自知自省之人。
  要解析侯开嘉先生的书法艺术成就,我不得不借助陈方既先生在《美·艺术美·书法艺术美》中的观点:“书法引发人的美感,并不是因为它反映了现实事物美,而是因为书家借文字书写表现了主体的生命情意、情性修养、才能功夫,创造了具有生命意趣和个性面目的形象,即书家凭借工具器材的特性,将文字操作成了有神有态、有气血骨肉的生命现象。”因此,考察认识作为书法艺术主体的书法家——侯开嘉,我就尝试着按“风格即人”的步子去慢慢地近距离认识他,悄悄学着解读他。
  1946年农历五月十六日,开嘉先生出生于“千年僰道通三楚,万里长江第一城”的川南宜宾市。有着“历史文化名城”之誉的宜宾,古时不仅是一个形胜之地,也是一个战事连年、刀光剑影之地。它是云、贵、川三省相连的交通要冲,属于四川盆周山区的一座既古老而又新崛起的中等城市。当年苏东坡、黄庭坚、张问陶等人在这里留下了历史的足迹;明清两代,诗书画名家在这儿也不乏其人,尤其是在清代,川内首倡碑学的包弼臣,更是造诣非凡,独树一帜。艺术风格的形成是与艺术家出生的血缘种族、所处的时代和生存的地域环境分不开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开嘉先生的书风形成,既是川南的秀山丽水、肥沃无垠的原野、一泻千里的滚滚长江,培育出他为一般人不具备的灵性、理解力和胆识的结果,更是他艺术思想上的反叛精神与生存地域的封闭守旧相杂合的必然。开嘉先生蒙学之时,就立下志向,要在文字研究与书法艺术领域中搞出点名堂来。后来他有幸得到银际霖、高步天等当地书坛名宿的悉心指点。荜路蓝缕,以启山林。在上世纪80年代,与众多的孜孜学子一样,开嘉先生立下铮铮誓言:“宁肯做一个失败的探索者,而不肯做一个固步自封的庸夫。”他虽然将书法艺术的不懈探索作为自己的毕生事业,但面对当时的书坛,几千年的书法艺术才因改革开放迎来复苏的春天,故大众在审美取向方面还没有什么明显的遵循标准,只要写出的字能达到“点如瓜子捺如刀”就似乎是美的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地域风格、流派风格和书家个性风格等问题,颜、柳、欧、赵和“二王”就是当时人们心目中的风格标准和顶礼膜拜对象。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中后期,以河南书坛为代表的豪迈奔放、雄强野逸的中原书风,引起了全国书界的巨大反响;发展到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小巧精致的文人书风又相继登场;随后手札尺牍、秦砖汉瓦文字、明人大字行草等,轮番上场亮相,各领风骚。似乎沉封了多少年的积怨与才情非要一古脑儿地从书法家的心中发泄出来不可。虽然当时书坛呈现出百花争艳的景象,但书法家们有共同的创作理念,即“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率直毋安排。足以回临池既倒之狂澜矣”。风格、技法、流派、主张等多元审美思潮,正对二王为源的帖学书派一统天下的现状发起冲击。美与丑、雅与俗的论战,谁也说服不了谁。追求情趣、奇拙和个性化的艺术语言已渐成风。即使不成功,也不甘心拜倒在古人的“石榴裙”下;宁被别人指骂狂怪,也不走媚俗之路。尤其是1981年秋,开嘉先生的一篇书法论文入选在兰亭召开的“中国书学研究交流会”,并被列为宣读的五篇论文之后,他崭新的观点得到了与会专家、学者的关注和赞扬。倘若说1981年的兰亭会是开嘉先生的书法艺术思想的发轫之时,那么1982年开嘉先生参加在南昌举办的“全国中青年书法家作品邀请展”及“学术交流会”,则应该说是他书法创作观念上的一个转折点。当时他发现一位书法作者背临他也曾写过的《邓石如书敖陶孙诗评屏》。背临者大胆地改变了原作的章法字构,而且还加入了许多个人情趣因素。对此,开嘉先生茅塞顿开,大彻大悟,深谙邓石如“计白当黑,奇趣乃出”的美学原则。回家之后,他一反常态,将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书法形式美的探索之中。从此,他有意识地放松了行草书的研习而醉心于隶书的创作,并开始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尝试。隶书是汉字演变史上的重要书体,也是古、今文字的分水岭,在汉代蔚为大观,日后时起时落。元、明时代,隶书在文人书家笔下多工整匀称,装饰味浓,用笔较单调,结体少变化,受楷书影响明显。开嘉先生针对上述情况,秉承傅山“支离”与“丑拙”的美学思想,在具体创作中善于夸张变形,拆改置换文字构件。在日课中,他越过对常见的东汉碑的研习,专注于《莱子侯刻石》、《褒斜道摩崖石刻》一类以及《广武将军碑》、《好大王碑》、《爨宝子碑》、《嵩高灵庙碑》和《汝南王砖塔铭》等。此外,他还潜心临摹汉印、砖文、瓦当文和汉简。他的原则是:只要符合自己心迹者就去学,不大符合者就加以改造地学,目的就是要找出一种表现自己艺术审美的独特的形式,写出与众不同的风格来。强者在自省中认识自我,在自省中改造自我,在自省中超越自我。开嘉先生刚开始面世的隶书作品比较新颖独特、奇趣稚拙,不被常人所接受和理解。他积极接受了业内人士马啸先生对“碑派书家的作品都或多或少有些理性制作痕迹”的批评,不断加强自己笔墨趣味的探索和书写速度、墨色变化的研究,坚持“搞书法当有传统功夫和现代意识”、“凡是流传下来的各种字体、书体、技法、风格、形制、书论、审美观等,统统都应属于书法传统的范畴”的观点,同时认真不懈地打破传统,推陈出新,把陆维钊、吴昌硕的篆书结字方法用于自己的隶书创作,将金农、王福厂的布局之法移作己用,又汲取陈鸿寿反常的结体,并参照伊秉绶隶书正文与落款的强烈对比手法和郑谷口以草法写隶书的原理进行创作。从1984年起,侯开嘉的破体隶书开始亮相。在人们的审美视野中,他的作品霸悍风流,达到了“书到尽极方为拙”的美学境界。其创作的代表作《陈毅咏兰》、《温庭筠·侠客行》得到同仁赞赏;创作的《韩偓·草书屏风诗句》,荣获1988年“龙年国际书法篆刻电视大赛”金奖。
  至此,开嘉先生跃过自己的思想藩篱,也超过了书法艺术创作中的藩篱。书界对他的创作成果表示出充分的肯定;而他的创作经验和手法也趋于成熟了,其审美趣味也正式确立。周俊杰先生评述:“侯开嘉隶书,糅进了六朝碑版,章法横行留白宽博,结体强调不平中求平衡,行笔有缓有急,用笔有松有紧,且以行草笔势为之,表现出一种稚拙野逸的风味。”
  
  二、天道酬勤花常开
  
  一个人要敢于大胆挖去自己身上不必要的部分,纠正自己在日常生活中行成的不良习性,把勤奋变为自己的习惯,就会迎来成功的喜悦。侯开嘉之所以能取得自学成功,其书法远别于古人和今人,自成一体,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在于他的胆大敢为、勤奋努力。艺术需要创造,创造才能出新。而创造的前提就是要“胆大”,这样才有勇气怀疑既往的金科玉律,破旧规,立新法,去陈言,树新理,才不致于落入窠臼,也才不会在艺术上做前人的奴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任何书法作品都是技与道的结合,是书家性情的流露与精神写照,这是任何人都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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