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说说《孔子编年》
作者：于艳云
字体： 【大 中 小】
《孔子编年》是现存最早、最完备的孔子年谱。该谱成书于南宋绍兴年间，不称年谱而称编年，谓“尊圣人也”。（《四库全书·史部传记类一·提要》）据《宋人年谱集目》载，两宋为孔子作年谱的有八家，现存的仅两家，可见这本年谱具有相当高的史料价值。
《孔子编年》是胡舜陟父子共同努力的结果。胡舜陟（1083—1143）字汝明，号三山老人，绩溪（今安徽绩溪）人，宋徽宗大观三年（1109）进士，历官监察御史，后迁侍御史；高宗初除集英殿修撰，后以集英殿修撰出知庐州。胡仔（1110—1170）字元任，号苕溪渔隐，以父荫授迪功郎，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官至奉议郎，知常州晋陵县，有《苕溪渔隐丛话》百卷行世。胡氏父子生活的年代正值两宋社会大动荡时期，宋室衰微。胡舜陟空有报国之才，壮志难酬。他在《孔子编年·序》中发出这样的感慨：“如天欲平治天下，必有尊德乐道之君出焉，而吾夫子见用，周公之事业复显于当世矣。故常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可见胡舜陟是以孔子为榜样的，也许这也是他想为孔子作年谱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后来遭谗罢官后，遂“令小子仔采摭其（经传）可信者，而为编年。”（《孔子编年·序》）
《孔子编年》虽然是胡舜陟父子共同努力的结果，但主要工作是由儿子胡仔完成的。《孔子编年》以《论语》为蓝本，参以《春秋》三传、《礼记》、《孔子家语》、《史记·孔子世家》诸书。由于这些书籍所载内容比较真实可信，从而提高了这部年谱的史料价值。《孔子编年》主要有以下特点：
首先是分年系事。年谱最大的特点就是以谱主为中心，以年月为经纬，全面细致地胪述谱主的一生事迹。《孔子编年》以鲁国纪年为标准，记述了孔子从鲁襄公二十二年（前551）至鲁哀公十六年（前479）间73年的活动。每年之下，有孔于确切事迹的，则直接书于该年。如记载孔子30岁时：“在鲁，齐景公与晏婴来适鲁，景公问孔子曰：……（孔子）对曰：……”没有具体事迹而只是孔子发表评论的，则必先交代清楚事件的背景，然后以“孔子曰：……”结尾。这样安排的好处是事有所出，论有所凭，真实可信。
其次是融会各书，去其繁复。胡仔在参考各书时并不是机械地照搬照抄，而是舍繁取精，去伪存真，融会贯通，力求使孔子的事迹或学说出处清晰。如记孔子50岁时：“在鲁。读《易》，韦编三绝。为彖、象、文言、系辞，以发其秘。夫叙书则断尧典，论诗则首周南，约鲁史而修春秋，赞易道而除八索，皆因前圣之事，以立先王之教，故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这段文字融《孔子世家》、《论语》、《孔子家语》等书记载为一体，短短数言，就把孔子读《易》、删订《春秋》的情况交代清楚了，且无斧凿的痕迹。可见胡仔在编撰时是采书得当，用力至深的。
再次是详于记言，略于叙事。《孔子编年》共五卷：卷一记孔子始生年至43岁，卷二记44岁至55岁，卷三记56岁至67岁，卷四记68岁至69岁，卷五记70岁至73岁。第一卷记载了孔子生年一半以上的时间，作者这样安排是有其目的的。孔子生活在春秋大动乱时代，3岁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其自述曰：“吾少也贱，故能多鄙事”（《论语·子罕》）。正是时代的动荡与生活的艰辛，才使孔子形成了他对世界、人生、治国之道的基本观点，可以说，这一阶段是孔子思想理论的积淀时期。所以此阶段主要记载其年岁及他在各国的大致情况。孔子44岁返鲁以后，是把理论运用于实践的时期，所谓“大邦震惧、四方取则”（《孔子编年·序》），证明他的这些理论是有效的。但鲁定公荒于政事，亲佞远贤，于是孔子又走上了其周游列国的漫漫征途。“故适卫者五，适陈、适蔡者再，适曹、适宋、适郑、适叶、适楚者一”。（同上）后四卷虽然只记载孔子生年的一小半，但由于此时期是孔子施展抱负的重要时期，故记载其言行出处较为详细，这也为我们今天研究孔子及其思想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然而，《孔子编年》的缺陷也是很明显的。《孔子编年》主要采《论语》等经传编撰而成，而“诸书记录圣言，不能尽载其岁月，仔既限于编年，不免时有牵合。”（《四库全书·史部传记类一·提要》）如鲁襄公三十一年孔子10岁下记：“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孔子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杜预在为《春秋》三传作注时指出：“仲尼于是（年）十岁，长而后闻之。”据此，则孔子所言不应在此时，所以“郑人游于乡校”应在是年，孔子的评论应该是在此以后。而胡氏系于此年下，不免牵强。
但是，瑕不掩瑜，《孔子编年》作为现存最早的孔子年谱，对今天学者的研究仍有很高的参考价值，正如四库馆臣言：“由宋以后，纂集圣迹者，其书日多，亦猥杂日甚，仔所论次，尤为近古，故录冠传记之首，以见滥觞所自焉。”（同上）四库馆臣把《孔子编年》放在四库全书传记类首篇，算是给其一个公允的评价了。
作者：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南充）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