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金沙遗址出土的西周斗牛

作者:白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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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初,在长江上游的四川省,发现了一处较大的古代文明遗址——金沙遗址,出土有青铜、金、玉、陶等数千件器物。器物形制和系统组合,反映出有三星堆文明、良渚文化、巴文化三种文化的器物,但核心文化系统则承自三星堆文明。笔者在已出版的《释读金沙——重建巴蜀先秦史》中有较详细的分析;不过近来又发现,金沙遗址中还有较多的西周文化因素未能在书中得以反映,故在此作一分析。
  金沙遗址出土的青铜器物中,有一件牛头(图一)。笔者在已出的书中,将其作为南方图腾分布在“五行傩祭”的南方,替代了三星堆“五行”图腾的炎帝与烛龙的复合图腾(就是“纵目人”)。今天看来,这一认识没有错;只是尚有一些问题没有廓清,比如承继三星堆文明祭祀系统的金沙人,为何要改变、调整三星堆人早就定制的五行傩祭图腾分布而用牛头置换烛龙?这种类型的牛头源起何处,是谁传播的?
  首先让我们看看金沙出土牛头的特征。
  金沙青铜牛头面上的纹饰,有两个主要特征:一是额头上有一棱形方纹;二是两只牛角上有明显的阴线,将牛角分为四节。这两个特征都是中原西周时期流行的牛头图腾的典型特征。它们额上都有棱形纹,且角有“四节”。最有说服力的是西周时期的一件青铜牛纹鬲。它的三只脚肩部为牛头,盖上有牛头,所有的牛头都具有“额有棱形,角有四节”的特征。有的牛角上还有象征龙蛇神灵的“巴掌”。金沙的青铜牛头与中原西周牛头完全一致的造型,说明此形来自中原西周文化的传播。
  牛头上的棱形,内蕴着深刻的祖承图腾文化。“棱纹”被置于神牛图腾的额部,说明它至高神圣,是某个至尊图腾的象征。而中国古人的至尊图腾有两类,一为日神,二为斗神。日神往往用圆形表达,而斗神(包括北斗、南斗)多用方形表达,而且运用非常广泛。无疑,青铜牛头额上的棱纹,正是斗神的象征。这种棱形的方纹,古称“斗方”,所谓“方形为斗,斗以方喻”即是。古代的多种仪式上均有这样的符纹;而用这种纹饰装点的牛头,古称“斗牛”。
  中国古代多有“斗牛”或“牛斗”联称。王勃《腾王阁序》有云:“龙光射牛斗之墟”。“斗牛”深层的概念,是对天上星宿中的斗宿和牛宿的联称。而“斗牛”两宿的位置,均在“南方七宿”之中。这种联称还有更深层的内涵,此处暂略,后续有述。
  中原西周的“斗牛”,还有几种类型。有的在额中饰“斗方”,有的干脆将牛面制作成方形,都是斗牛的表达。最精彩的是在甘肃灵台出土的一件青铜人头戟上,有两只“斗牛”头,均为“方面”,而且是一凸一凹,表现了阴阳相交之内涵。将此“斗牛”图腾铸于武器,当是为了利用图腾的神力打击敌人或者驱逐鬼怪。
  “斗牛”又称“夔牛”。因为北斗在传说中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为“柄”,由三颗接近直线的星构成,一部分由四颗星构成“斗状”。这个“斗”又称“夔(魁)”。同期中原也出现了用四星(眼)表达的玉器“夔牛”(图二)。其本质上还是斗牛。
  
  还有一类“斗牛”玉器,是将整个牛面刻成上大下小的“斗”形,同时又在头顶专门留出一块立体的方型表示“斗”的“斗牛”。这类形制的“斗牛”出现得很早,良渚文化中即有出现,只不过构形又有自己的个性:有夸张的双角并在面部分节,但仍未忘记在牛头顶上塑出立体的“斗方”。
  “斗牛”角上的“四节”也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史记·天官书》云:“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可见北斗图腾的至高神圣。斗神管理的四方(四季、四时),后来便演为用四个阴印或“四节”来表达。前述“斗牛”角上的“四节”就是此意,代表和象征着北斗图腾照管的四方。此“四节”又反过来证明此牛头为“斗牛”,因为只有斗神才有掌管四方之大权。
  金沙遗址中还有许多西周文化信息。如头有“螺日”的青铜立人站在斗上,腰插“节器”等。从蜀地接受中原信息滞缓来看,金沙遗址中的西周文化大约在春秋早、中期才出现。
  笔者已经为金沙遗址出现青铜等祭器的时期,断代为春秋早期的开明王朝;时金沙遗址当系都城,名字就叫“成都”。本文算作又一个推证。
  作者单位:四川省广元市文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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