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汉代石刻艺术“悬璧图”

作者:幸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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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是我国汉代画像砖石艺术保存最多的省份之一,更是我国石阙艺术保存最多的省份。四川汉阙以及汉画像砖、石上保存了大量“悬壁”图像,为我们研究汉代及汉代以前的艺术、特别是研究三星堆、金沙遗址发现的成组或成批玉石壁的音乐声学性能和祭祀功能,提供了生动的图像资料。
  
  渠县石阙“青龙白虎衔壁”图
  
  被誉为“中国汉阙之乡”的渠县,现存仿木结构建筑石刻墓阙6处7尊。石阙结构雄浑华丽,劲健挺拔,采用浮雕、圆雕、阴线刻、减地平级、透雕、弧雕等各种技术,刻画出大量表现社会生活题材的场面以及充满幻想的神话故事、传说故事与历史故事。其中6幅“神兽衔壁”石刻,有4件左阙阙身内侧刻“青龙衔璧”(图一),2件右阙阙身上刻“白虎衔壁”(图二),生动地显示出“悬壁”的用法以及壁与青龙、白虎之间的联系。阙楼上刻生活场景和故事,其中不乏百戏舞蹈图案。
  
  沈府君双阙“青龙衔璧”、“白虎衔璧”。沈府君阙约建于汉安帝延光年间(公元122~125年)。两阙相对安放,相距2121.62米,阙高4.84米,阙体形制一致,刻图对称。右阙阙身刻铭文:“汉新丰令交趾都尉沈府君神道”,阙身内侧刻“白虎衔壁”(图二),另有朱雀等图像;左阙阙身刻铭文“汉谒者北屯司马左都侯沈府君神道”,内侧刻“青龙衔壁”,另有朱雀等图像。青龙、白虎衔璧图分别刻于两阙阙身的内侧,绶带系于坊,向下穿挂石壁,兽嘴衔绶带下端。全图从底部到顶部,占满阙壁。两兽构图鲜明,线条飞逸,姿态相同。两兽直立,挺身昂首,璧与兽构成生动的“衔壁”图案。阙楼上刻仙人骑鹿、戏虎、董永侍父等传说、历史故事和百戏图像。
  赵家村两无名阙“青龙衔璧”、“白虎衔璧”。赵家村现存两尊无名阙,—处为左阙,子阙和右阙失;另一处为右阙,子阙和左阙失,东汉中晚期建造。左阙阙高4.17米,阙身内侧刻“青龙衔璧”(图一),另刻朱雀等。右阙阙高3.92米,阙身一侧刻“白虎衔壁”,另刻朱雀、玄武等。阙楼刻仙人骑鹿、戏虎等画面。雕刻内容、风格均与沈府君阙相同。
  蒲家湾现存东汉无铭阙(左阙)“青龙衔璧”。蒲家湾现存石阙仅存一座左阙主阙,东汉晚期建造,阙高4.5米,阙身一侧刻“青龙衔壁”图像,风格相同;另刻有朱雀、玄武等,阙楼刻“仙人骑鹿”、“戏虎”等画面。
  王家坪无名阙(左阙)“青龙衔璧”。王家坪现存石阙仅存左阙主阙,东汉晚期建造,阙高5.06米,阙身一侧刻“青龙悬壁”图像,风格相同;另刻有朱雀等图像(图三)。阙楼刻仙女乘龙、荆轲刺秦等传说和历史故事以及戏虎等画面。
  蒲家湾与王家坪仅存左阙,均刻“青龙衔璧”,如存右阙,应当刻有“白虎悬璧”图像。
  由上述6幅石阙阙身上雕刻的“衔璧”图像可知,两汉时期,青龙、白虎“衔璧”图像是墓阙上主题图案的一种,与“朱雀”、“玄武”图并刻于阙身。“璧”穿绶带,上方悬挂于坊,下方由青龙和白虎衔于嘴中。弯曲飘逸的绶带,生动地表现出“璧”被拉动的状态;只要击响石璧,便会发出“清响远闻”的乐音。它以“音乐”为信息,表现出人与自然交相呼应,生与死往复轮回,“死者如生”的丧葬意识和厚葬礼仪形态。“悬壁”成为人类与天地沟通的特殊礼器。
  
  汉代画像砖石“悬璧”图
  
  除了汉阙上刻有青龙、白虎衔璧图案外,汉代画像砖石雕刻图像中,也有不少以“悬璧”为主题的图像。高文、王锦生编《中国巴蜀汉代画像砖》一书中,以“璧”为题名收录的图像,多达50幅以上。圆其中,又以横条形砖上的刻图最为精湛,内容有青龙白虎戏璧、双凤嬉璧、双鹿嬉壁、单璧、联璧纹以及璧纹与菱纹、回纹、卷云纹、斜格纹等各种纹饰的组合图案。不论是璧的单一图案,还是组合图案,“壁”的图形都非常清晰。衔璧、悬璧图示所再现的,无疑是璧被悬挂的使用方法。联璧图案也十分明确地表达出多件壁悬挂的方法。
  青龙白虎戏璧:青龙白虎戏壁图像砖有两种,一种是单璧,璧面饰方格纹;或为席璧,青龙白虎相向直立于两侧,如新津县出土,长宽20×15厘米(图四)。另一种为联壁,壁列三排,其中一件主璧于中央,青龙白虎横立式位于主壁的两侧。其它为半璧形,璧面布点纹,绳索穿挂各件壁呈菱形排列,在璧孔中间绳索呈交叉套状,揭示出联璧的悬挂方法。如梓潼县出土2件,分别为23×9厘米、24×9厘米。
  奔人、蜻蜓戏璧:新都县清流镇于2001年出土一砖,24×7.3厘米,图案为3件壁横列,璧面均为方格纹。中央璧左侧为奔跑状的人,右侧为一只飞翔的蜻蜓。奔人的上方和下方各有一字,下为“壬”;上方字因砖已残缺,不易辨认。蜻蜓上方为“水”字,下方为“王”字。此图寓意深刻,有待破读。
  双凤嬉璧、双鹿嬉璧:这类图案,都是单璧居中,壁面方格纹,双凤、双鹿相向立于两侧,成都、德阳、新都、绵阳均有出土。新都县清流镇出土一砖,20×5厘米,两只凤鸟一只呈正面状,一只却是背面貌。
  双凤嬉璧砖面图案中,有2件璧面纹饰与大多数壁面饰方格纹(方格纹同图四)不同。令人惊诧的却是璧面饰“凤鸟环璧纹”,与金沙遗址出土金箔上的“神鸟绕日”极为相像,值得关注。
  双凤戏“凤鸟环璧”。四川省博物馆藏画像砖一幅,图案为单璧居中,双风两侧立,喙衔绶带,穿璧悬挂。壁面上的图案与多数方格饰纹不同:壁面上4只凤鸟环璧一周,昂头翘尾,展翅飞舞。此砖24×7厘米,出土地不详。
  
  
  
  双凤戏“笱簴悬壁”。德阳出土横条砖,24×7.5厘米。图面一壁悬挂在笱簴上。笱簴是悬挂钟磐的架子,横为笱,竖为簴。此图上的笱篪,横为凤鸟衔着的绶带,立架为三角形。三角形立架,既可看成绶带垂悬,又以三角形表示支撑的立架;立架的顶端以绶带为笱,立架的外侧立两凤鸟,喙衔绶带。两条绶带一端穿璧,另一端被凤鸟衔于喙。此图构图极为巧妙,即将凤鸟和筍簴融为一体,既表达了凤鸟衔壁的内涵,又明确无误地表明悬壁的用法。壁面上图案亦为“四鸟环壁”,只是鸟形被简化而已。(图五)
  璧、联壁。单纯的璧或联璧图也非常多,主要出土于新都、郫县等地。联壁图案中,多有壁与其它对称花边形图案组合;壁的位置一般在中央,或是对称排列。还有与壁与钱币组合的图案,壁居中悬挂钟磬的架子,横为大壁,钱璧则对称地挂在壁的周围。
  上述各类“悬壁”画像砖图像,可以充分地说明东汉时期,壁的使用方法多为悬挂,在墓室画像砖图案中被作为一种主要纹饰;悬壁又与传说中代表自然神的鸟兽构成主题,如青龙白虎戏壁、双凤嬉壁、双鹿嬉壁及人与蜻蜓戏壁等。这些被汉人比拟为仙界的鸟兽,为何都悬璧嬉戏,又传递出怎样的信息?壁面纹饰多为方格纹,可能表现的是汉代的薄璧;而在两块砖面上却发现壁面饰凤鸟纹。其凤鸟的纹饰为何又与金沙出土的璧形金箔和青铜有领壁上的凤鸟相似?它们反映了怎样的意义和联系?这些都是十分值得探讨的问题,也是非常令人着迷、有趣的问题。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下来,即这些图像上的壁都是被悬挂着的,所以我们可以称为“悬壁图”或者“壁悬图”。关于悬壁图意义的考证,应当与考古发掘出土玉石壁的特征研究以及有关文献记载结合起来。这有待于今后的分析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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