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3期
独树一帜的内丘年画
作者：韩秋长 和莲芬 张振雄 尹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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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丘年画俗称纸马，以其对自然神的崇拜、古朴独特的艺术造型及制作工艺成为民间艺术中的一朵奇葩；以其原始性，当之无愧地成为中国木刻版画的活化石，成为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
内丘年画是在“万物有灵”的思想指导下，人们根据自己的主观想像，用不同表现方式制作出他们心目中所崇拜的偶像。这是一种自发的民间宗教和民间信仰。反映了人们对大自然、动物和植物以及某些偶像的崇拜和祈祷，也反映了对祖先的崇拜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祈求全家安居乐业，人寿年丰。
内丘县位于河北省南部，它的西部为太行山腹地，东部为海河流域大平原。早在1．2万年前就有古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这里盛传着哥姐成亲造人类的传说。境内存有龙山文化、仰韶文化、殷商春秋战国文化等遗址；是诸子百家之一程子的故乡，中华医祖扁鹊的封地；这里寺庙林立，是道、儒、佛三教最活跃的地区之一。丰厚的农耕文化必然孕育出古老璀璨的艺术。特别是进入隋唐时期，内丘生产邢白瓷，以“类银”、“类雪”，“圆似月魂坠，轻如云魄起”、“天下无贵贱通用之”而扬名华夏。内丘盛产的邢白瓷珍品，代表中华白瓷最高水平，又通过丝绸之路，远销海外。内丘邢白瓷是中国白瓷的发祥地，是陶瓷史上一座里程碑，内丘城是大唐帝国的瓷都。作为邢白瓷的“姊妹”艺术——内丘年画受邢白瓷制造工艺的影响，在隋唐已兴起，北宋时木刻插图的应用已很广泛，到了明清木刻印刷术已相当普及。内丘木刻创作主体是农民中的木匠，他们一代又一代将这年画技艺继承下来。内丘县城四周魏家屯、南北双流、前后鲁亭等村都有这些民间纸马艺人。
内丘年画主要内容是对自然神的崇拜。在人们心目中，山川大地，自然万物都成了神，实际上是表现的天人合一的朴素哲理。另外，凡是他们生活中涉及的衣食住行和操劳农耕，在他们眼里都成了神，也就是万物有灵，他们都寄予美好的向往。后来，随着儒、道、佛三教合一，三教九流崇拜的对象，也融进了内丘年画，所以内丘年画所表现的神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总之，内丘年画在传统的民间艺术领域里，不但渗透着人类学、民俗学、宗教史、美学史和印刷术的研究因素，同时它还蕴藏着浓郁而淳朴、文明而进步的艺术养料。
内丘年画从形式上可分两类，一种是“大神马”，一种是“小神马”。
大神马尺幅较大，多为16开纸大小。有天地、家堂、老母、财神、灶君、门冲6类，大都是在白纸上套黑、红、黄、绿4色进行印刷。 小神马尺幅较小，有32开纸大小，只用黑色印刷。所表现的内容题材同大冲马有别，有的甚至带有一定的原始宗教色彩。所崇拜的对象大都取材于自然、社会生活和生产方面，如喜神、仓官、南海大士、青龙、白虎、上房仙、下房仙、马牛王、地藏老母等多种，达百余种样式。
制作神马所需的材料，一是木板，多选用杜梨木、枣木。二是刻具，多选用钢性好、刃薄操作自如的刻刀、扁铲、凿子。三是颜料，选用黑、红、黄、绿四种颜色，颜料多取材于自然染料，如黑色用烟灰、锅底黑加水胶熬成，黄色用槐树上的槐米，红色用石榴花等。四是纸，最早用草白纸，后来用粉连纸、蜡光彩纸，都是价值低廉的普通纸。
制作过程：一是画板，先画出图像轮廓线条版，再根据人物衣饰、脸面等不同的色彩，画出不同的4种版样。二是刻板，它是木刻印刷的最重要一环，关系到套色印刷的准确性。所以刻板要做到细致、下刀准确、凸凹分明。三是调配颜色，印刷前要调配好黑、红、黄、绿4种颜色，分放4个盆中使用。：四是套色印刷，这是整个印刷过程的关键，艺人通过调版、摸版来套印，方法看似简单，却处处需要极精确的技巧。五是裁纸，小神马一般是把纸裁成所需大小，直接用版扣印或把纸贴在木版上揭印。大神马一般用整张纸一次印刷几种，裁割时一人用铲，一人接画，一人站在固定的木版条上压重。艺人做时干净利索，把技、艺、巧融进动作中。
内丘小纸马在造型上运用了夸张、变形的手法，显得很有情趣，保持着独特的乡土气息，是一种自然的、原始而又通俗的艺术语言的自然流露。整个画面的构成，一是肖像式，如祖师、南海、中梁祖等。二是几何图案式，具体表现在人物的五官或人体躯干方面。三是抽象化式，如土神的鼻子下出来两个好像托天的胳膊(传说它能在土中行走)。四是符号式，如仙女的题材，是根据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创造的。在这些形象上似乎能找到远古的东西，具有某种图腾崇拜的因素。此外也有一些大场面的组合方式，如场神就是表现了古代劳动者对生产和生活方式及人寿年丰的夙愿。人物、场景、农具、牲畜等，完全按照直观印象来表现。
内丘年画的神灵人物汇集儒教、道教、佛教于一体，云集了各路人物，如书房贴儒家的孑L子像，家堂贴道家的八仙像，南墙贴佛教的南海观音像等，把三教融在一起，形成特有的地方民间宗教，表达了人们对宗教的信仰和对各类先祖人物的崇拜。正因人们有了这种对万物崇拜的虔诚心理，也形成了内丘盛行的地方民俗。因纸马是纸印神像，有很强的季节性，大都在春节前县城的集市和庙会上出售。家家户户年年春节前都必购买，贴在所供位置，谓之“请神”。春节时为其上供烧香以图吉祥，祈祷降福增寿保平安，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的心态。春节时当地居民把贴神灵马看得比贴春联还重要，许多农民特别是老太太，虽然一字不识，却认识神灵马，并讲得头头是道，形成当地一整套春节期间不可缺少的地方民俗。
一是请神。一般请神，一要到集市上买神贴，俗称“揭马子”。时间较集中，大都在腊月十五至腊月二十七之间。这期间也正是准备年货的时间，家家杀猪、宰鹅、蒸馍馍、打糕、做豆腐、扫房子、洗衣服、打扫卫生，还要买请神用的鞭炮、供晶、烧燎等。请神的时间在腊月二十八至腊月三十晚饭吃饺子前。二要把神灵马贴在所供的位置，如天地贴在院内天地桌上，灶爷贴在厨房，仓官贴在粮囤上等等，顺序也是先贴大神马如天地、观音、老母、家堂、财神、灶爷，再贴各路小神马如树神、路神、鸡神、上房仙等。把所有能看到能走到的地方都贴上小神马，就连茅厕也用芝麻秸夹个烧纸插在茅厕或粪堆上，称为“茅神”或“脏神”。形成村里村外，家里家外，屋内屋外一片热热闹闹、欢欢乐乐的喜庆场面。即是家里办过丧事，也要张贴纸马，颜色不是红色，而是黄色。三要摆供品，鸡、鸭、鱼样样齐全，馍馍、大锅菜也不能少，然后点蜡、烧香、点炮、磕头、敬酒、烧烧燎。讲究的人家还要上整猪供，俗称“猪祭供”；为神唱曲，俗称“说功”；为神跳舞，俗称“跑功”。大都表达了请求神灵保佑其家吉祥如意，繁荣昌盛，万世永传，期望达到自己的美好愿望。
二是供奉神。神灵请到家，就是家庭的主要成员。在正月里，每晚每个神灵马前都要烧香、点蜡烛，一直点到正月十六晚上。往后一年的每月初一、十五都要点香。平时还要给各路神灵过生日，如财神是腊月二十九，仓官是正月二十五，龙王是二月初二等；在这些神的特殊日子里，都要摆供、上香、点炮、烧烧燎，表示对神马虔诚的信奉之意。
三是送神。诸多神灵年年只请不送。要送的神灵有天地、灶爷、火神。送神要把神灵马从墙上揭下来烧掉，送的时候也要摆供、上香、点炮，比请神要简单一些。如送灶神，最重要的祭品是糖果，还要把糖抹在神灵马灶爷的嘴上，说是让灶爷上天多说好话，下界保平安。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改变，不断增添新神马，如交通用的拖拉机、摩托车，搞养殖的贴上鸡神、猪神纸马等，这时的神马已不再是对自然事物的崇拜，它也成了春节过年必不可少的装饰品和吉祥物。
著名作家、学者、书画家冯骥才于2003年1月21日看内丘年画后感慨地说：“内丘年画是非常独特的，是无法取代的，它有它独特的价值。”并强调指出，你们现在抢救搜集整理内丘年画，“给内丘将整理下一笔重要的文化遗产，也是为中华民族整理下一笔重要的文化遗产。”
内丘年画这个具有近2000年悠久历史的民间艺术，正在得到保护和挖掘，必将以它独特，的艺术魅力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必将绽放出更加辉煌灿烂的艺术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