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邂逅红军西路军女战士

作者:董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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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到约定地点,她已经等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多年以来“希望”二字对她已经遥远陌生,突然出现的变故令她不知所措和欣喜万分,她苍老的脸颊上竟然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润,眼神中那种年轻人才有的兴奋和梦境般恍惚的复杂表情又一次让我的心重重一颤。我把预先准备好的10个馒头、3双球鞋、几件便衣还有两个苹果一起塞进她怀里。老人突然双膝跪地,大哭不止。我怕被流动哨兵听见,更怕被已经用完晚餐出来散步的俄友们看到,急忙连拉带抱地扶她起来,把衣物、食品分藏在柴捆的不同位置,以免被她恶魔般的儿子发现。
  临走时,我反复叮嘱她:“记住,以后每星期这一天的这个时间,我都在这里等你。条件是: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她频频点头,连声应着“啊勒,啊勒。”(明白的意思)。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无以复加的喜悦和期望。
  第二个周末,我因紧急战备任务滞留在工作区不能赶回。我心中充满着担忧和自责,特种部队的特殊情况随时都会出现,当时怎么就没有考虑在内呢?我担心老人会在约定地点久久等候,更怕一个久久徘徊在营区附近的老百姓会引起哨兵的怀疑。要知道,那是一个“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年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与阶级斗争联系起来。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等到了第三个约定时间。我像赶赴情人约会一样,背着一大挎包精心准备的食品和衣物,心急火燎赶到约定地点,等啊等,直到太阳落山,直到小路上已伸手不见五指,她没有来……从那以后每个约定时间,只要我没有外出执行任务,都会风雨无阻地等在那条小路上,遗憾的是,整整等了半年,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到夕阳晚照的周末,我都忧心忡忡、魂不守舍。如果不是特种部队近乎苛刻的军纪约束,如果不是部队驻地社情的极端复杂,我一定会到那些山村农舍一家家、一户户去找、去问。但是我不能……我只能在梦中为老人祈祷,向老人道歉。本想尽自己绵薄之力,暖暖她的心,救救她的难,谁知她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像不留痕迹的风和空气一样,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留下我心中沉甸甸的问号和永难弥补的遗憾。
  
  三
  
  红军西路军幸存的英勇将士,许多没有战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却屈死在自己人手里,这个教训比西路军的失败还要惨痛。这是一段不该忘记的沉重的历史,共和国的旗帜上同样有她们血染的风采!10年前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大声疾呼和深切盼望全社会都来关心这些仅存的红军西路军老战士,多给他们一些切实周到的安抚和关照,使他们在饱受艰辛委屈之后,在噩梦般生活道路的尽头,有一份较为公正的待遇,一个稍微安适的晚年。
  令人欣慰的是:据统计,如今青海健在的红西路军老战士还有75人。青海省财政厅已拨出专款给他们每人每月发放生活补助金700元,在城镇生活的看病纳入医疗保险,生活在农村的医疗费实报实销。在位于青海省会西宁市城南湟水河畔、凤凰山下,国家修建了一座红军烈士陵园,陵园中央有一尊反映西路军被俘将士英勇斗争的群雕石像,下方是李先念的亲笔题词:“红军西路军烈士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还有一座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革命烈土纪念碑。正面刻有徐向前元帅的题词:“西路军牺牲烈士的精神永垂史册”。
  愿那位不知名的红军西路军女战士能福大命大,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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