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王芸生与两篇有关瞿秋白报道的面世

作者:王 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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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主要领导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和宣传家,中国革命文学事业的重要奠基人——瞿秋白(1899—1935年)英勇就义已经71周年了。时至今日,我们仍缅怀他对中国革命事业作出的杰出贡献。
  瞿秋白是1935年2月24日在福建省长汀县濯田区水口镇小迳村牛庄岭附近被俘的。5月11日,国民党《中央日报》和《大公报》分别刊登了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布的瞿秋白被捕的短消息。因瞿秋白曾任中共中央总书记一职,故这条被捕消息一时间在读者中引起不小的震动。时任天津《大公报》编辑主任的王芸生(1901—1980年)看到这条短消息,异常震撼,他不禁回忆起曾阅读过由瞿主编(之一)《新青年》、《前锋》等杂志,深受启发,热血沸腾,从中学到了许多进步道理;1920年在北京《晨报》和上海《时事新报》上刊登的瞿秋白旅俄通讯,有机会了解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情况;回忆起1925年在上海与瞿秋白的一面之缘……恰在此时,王芸生在天津遇到一个朋友,在闲谈时议论到瞿的被捕,这位朋友说他在闽有一个至交,神通广大,与负责囚禁瞿秋白的国民党军第三十六师的长官们很熟,可以设法采访到瞿,但在南方很难发表。王接过话茬,小声地说:“只要你能采访到瞿,访文字数不限,我可以拿到北方发表,稿酬加倍。”此后,王芸生在天津,静静地等候着消息。
  6月20日,王芸生得到瞿秋白在福建长汀就义的消息,感到无比惋惜。6月底,他果真接到了署名为“李克长”的题为《瞿秋白访问记》的稿件,另外还有一篇署名“平”的题为《瞿秋白毙命记》的写瞿英勇就义的稿件。王看到这两篇稿件后,把它们放在抽屉里,他考虑着如何发表。当时《大公报》的两位领导胡政之、张季鸾虽属无党无派,他们不信仰马克思主义,对共产党的看法和认识也是复杂的,但他们对共产党多少有些同情心。王知道胡政之、张季鸾对共产党有同情的一面,且该报已从5月10日开始,连载范长江的《旅行通讯》,其中有共产党和红军的记载。抓住报馆老板的同情心理,王芸生思索着,琢磨着,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署名“李克长”的文章篇幅较长,有5000字,如果放到《大公报》上发表,要占去半个版面,较为显眼,容易引起国民党新闻检查机关的注意。而王芸生同时还编辑该报的附属刊物《国闻周报》,这是一份时事性周刊,图文并茂,可读性强,当时的发行量有近5万份,与《东方杂志》齐名,在各界读者中有广泛影响。王芸生把署名“李克长”的长文拿到印刷厂,排入《国闻周报》。为了掩人耳目,淡化文章的政治性,他还在文前写了一段“编者按”,其中有这样几句:“共党首领瞿秋白氏,在闽被捕,于6月18日枪决于长汀西郊。本文作者于其毕命前之两星期(6月4日)访问瞿氏于长汀监所,所谈多关个人身世,了无政治关系,故予刊载,以将此一代风云人物之最后自述,公诸国人。”7月4日深夜,王芸生忙于《大公报》版面的最后编辑工作,他看到第四版右下角还有一块狭长的版面,就从抽屉里拿出署名“平”的文章,迅速交给印刷厂的排字房。署名“平”的文章的原标题为《瞿秋白毙命记》,王看到“毙命”二字,感觉是贬义的,遂把“毙”改成“毕”,一字之差,流露出他真实情感。7月5日,读者看到了《大公报》第四版所载的《瞿秋白毕命记》一文。7月8日,《国闻周报》刊载李克长的《瞿秋白访问记》也与读者见面了,
  李克长在《瞿秋白访问记》一文的开头,写了他对瞿的初步印象:“瞿衣青布短褂袍,身材约中人高度,微胖,脸色黄黑,眼球无甚神采,两手丰润。神情态度,颇为暇逸。记者入室时,适瞿正伏案刻石章,闻步履声,即起立点头,并问记者来意及姓名。”
  以下是李克长与瞿秋白的部分对话:
  问:足下亦善篆刻乎?
  答:狱中无事,借此消磨时间。尚系从前在中学时,有一国文教员喜此,略略学得,已多年没有刻过。
  问:自被捕押后,近来意绪若何?
  
  答:近来心境转觉闲适。过去作政治活动,心力交瘁,久患吐血症,常整个星期失眠。押上杭县府时,与兵士同待遇,几至不能支持。来此间后,甚承优待,生活优越多多矣。
  问:足下个人历史,外间颇多揭露,其详可得而闻乎?
  答:我是江苏武进人,今年38岁,照阳历推算,实为36岁。若论家世,可谓世代书香,自明末历清朝二百余年,代代为官。先祖在光绪年间为湖北藩台,曾一度署理巡抚。先伯父历任浙江萧山常山等县知事。父亲则近于纨绔,吸鸦片,不事生产。鼎革后,祖父及伯父相继死,家计遂异常窘迫。父亲出外飘流,只能糊其个人之口。母亲携我及弟妹4人,以典当度日,我是时在常州中学读书。母亲为贫穷所逼,旋自缢死。我有堂兄一,任职北京政府陆军部。毕业后,彼带我至北京,考取北京大学,以无费用未入学。适外交部开办俄文专修馆,不收学费,并闻毕业后可派赴俄国做随习领事或至中东路任事,乃改考入该馆。五四运动,我为校内学生会领道人物,甚为活动。此时略通俄文,喜读托尔斯泰作品,倾向于无政府主义,与郑振铎、耿济之等着手初译俄国文学作品。毕业后,北京晨报馆欲派一新闻记者驻俄,友人以我介绍,经认为合格,遂往莫斯科,年领晨报馆薪金洋二千元,时时寄通讯稿于该馆。次年,张国焘、张太雷等到俄,介绍我入共党。我认为欲明了苏俄国家一切,非入共党恐不易得个中真象,故即应允加入。对于马克思、列宁学说,渐有兴趣,阅读书籍亦日多。旋共党派往莫斯科第一批学生60余人到达,伊称全不懂俄文,入莫斯科大学东方部,由我担任翻译,终日传话,无暇撰稿寄晨报,该馆即停止我之薪金,是时我任译员,每月有薪水,生活亦不发生问题。张太雷等回国,邀我同回,到上海,参加中国共党中央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我到广州参加,并时往来于沪粤,常至上海环龙路国民党中央党部。旋任上海大学教务长,不久改任社会学会主任,兼授社会科学。前妻王氏,结婚后半年即死,国民党第一届中委沈玄庐之媳杨之华,与其夫不合,离婚至上大读书,我与之恋爱,不久结婚。伊原生一女,亦携之同来,此女现在莫斯科,今年已16岁矣。我与陈独秀先后办《新青年》及《向导周报》,译撰甚多,用秋白笔名发表。我原名瞿霜,故自取秋白笔名,旋又改名为瞿爽,秋白二字传播渐远,原名外间知者甚鲜。武汉时代,我在武汉军分校为政治教官。国共分裂,我遂未露面。独秀政策失败后,立三路线亦为党内攻击。李立三为人,极其希奇古怪,做出许多荒诞之事,大家均不满,我亦认为不对。立三下台,我为总书记。自己总觉得文人结习未除,不适合于政治活动,身体不好,神经极度衰弱,每年春间,即患吐血症。我曾向人表示,“田总归是要牛来耕的,现在要我这匹马来耕田,恐怕吃力不讨好。”他们则说,“在没有牛以前,你这匹马暂时耕到再说”。不久,牛来了,就是秦邦宪、陈绍禹、张闻天他们回来了。他们在莫斯科足足读了6年书,回来发动他们的领导权,大家都无异议。我于是乎觉得卸下了千斤重担,大大地松一口气。即在浦东赁屋养病。去年二月,由上海到瑞金,任教育人民委员,职务较为闲散。六月间犹曾与妻子杨之华通信,嗣后不通消息。朱毛出走,决定留我在后方,与项英等同在瑞金九堡中央后方办事处。不久国军搜剿日紧,乃将我与邓子恢、何叔衡、张亮等送往福建省苏,省苏派队伍送我等往永定,欲出大埔、潮汕往香港或上海,中途在武平永口被捕。
  问:足下何故主张用暴动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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