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轰动东北的富隆山事件
作者：于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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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起发生在50多年前，曾经轰动整个东北的政治事件。村政权被一小撮坏人把持达5年之久，村民奋起抗争，两人被冤死，26人遭迫害，共产党主持正义，老百姓冤情终得洗雪。
穷苦人翻身得解放，不料想又来一场霜
1947年秋天，共产党领导的地方武装在锦西县北部山区建立起民主政权，周围百八十里率先成为解放区。往日里受欺压受剥削的穷苦人欢天喜地翻身做了主人，一些苦大仇深、办事公道的人当选了村干部。而那些昨天还打腰提气、作威作福的人都成了秋后的蚂蚱，蔫头耷脑的，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当时，富隆山村隶属锦西县第六区，区政府设在申家屯，距离富隆山20多里路。
那时候锦西地区还处在敌我割据的战争时期，村政权的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搞好生产，筹备军粮军鞋，组织担架队运输队，积极支援前线。富隆山村党支部书记李广东、村长刘凌举都是穷苦农民出身，没有文化，不善言谈，更不会迎逢上级拉拢关系。普通农民一下子当了掌握村政权的村干部，很难立即掌握工作方法，适应工作需要。而当时的形势很紧张，农民的生活也很艰苦，上级派下来的军需任务又往往催得急，所以富隆山村的工作难免有些落后，区工作组很是着急。这时候一个叫包海山的人，引起区工作组的注意。
包海山，50多岁，谈话一套一套的，很招人爱听。见村干部工作不得力，他主动上前帮忙，区工作组进村开展工作，他也积极帮助维护。有一回征收军鞋，一位妇女交的军鞋不合格，包海山当场把那双军鞋用剪刀挑破，厉声训斥那位妇女：“你这是糊弄谁？糊弄共产党就是帮助国民党，糊弄八路军就是帮助花子队，你这不是诚心搞破坏么？”这种激进的言行博得了一些上级对他的好感，说包海山是个人才。再加上包海山时常给工作组支个招，出个主意，实践证明还真有些成效。包海山又是贫农成分，工作组就把他视为“阶级弟兄”。村民们见他能说会道敢做敢当，遇上点什么事儿也来找他请教。一来二去，包海山不但入了党，还当上了富隆山村的村长。
包海山当上村长以后，把几个跟他气味相投的人想办法弄进村政府当上村干部。曾经当过反动会道门头子的李广生当了财粮委员，父亲当过土匪头子的史广学当了民政委员，一心一意听从包海山指使的刘香合当上了公安委员。这几个人串通一气，形成一股势力，逐渐架空了村党支书，把持了村政权。包海山见自己的势力已经稳定，便一改过去穿戴朴素的农民模样，出门在外手里提根文明棍，鼻梁上架副墨镜，作风霸道，道德败坏，贪污成性，种种劣迹行为都暴露出来。时至今日，50多年过去了，当地群众上了年岁的人提起包海山，仍然怨气不止。97岁高龄的刘李氏老太太说，包海山那小子坏透了，一点好勾当也没有。
有一回村里开群众大会，刘李氏给孩子喂奶晚来了一会儿。包海山当场质问：“谁让你来晚了，罚你10块大洋！”那时候没有什么法制可言，群众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大多胆小怕事，惧怕包海山的势力。包海山成了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他说咋的就咋的。10块大洋在当时能买两头毛驴，一个壮劳力干半年也挣不来，刘李氏家里很穷，根本拿不出，可是又不敢硬顶，东挪西借又托人向包海山求情，交了5块银元才算了事。
李长贵是个老实巴交的穷苦农民，养活着两个寡居的婶母，老伴儿小脚下不了地，女儿和一个叔伯弟弟尚在年幼干不了活儿，除了有5间房子，日子过得特别穷苦。包海山为了取悦跟他相好的情妇，硬逼着李长贵倒出半拉院子的房产给他的情妇住，还宣布那半拉院子永远归他的情妇所有。为了掠取钱财，包海山经常借上级派任务的机会擅自扩大数额，所得财物除了把极少部分分给别人，多数用来中饱私囊。这种借机敛财和方式不能满足私欲，包海山就公开向村民勒索财物，明着说是借，借了就不还，跟他讨要还会遭来一顿斥骂。村民们谁家杀猪宰羊都得给包海山送去几斤肉，谁若是不送，包海山就打发他的亲信村公安委员刘香合前去硬要。“你不给就寻机给你小鞋穿！”后来查证，仅1949年，包海山就与刘香合联手贪污银元237块、粮食8000多斤。按当时市价，237块银元能买40多头毛驴，8000多斤粮食相当30个人的一年口粮。刚刚获得解放的富隆山农民，不料想又要遭受一场霜，真是苦不堪言。
官僚主义蒙蔽视听，蒙冤群众死不屈服
面对包海山等人的不法行为，深受其害的富隆山群众早就积怨在心，恨得牙根直疼，只是苦于无人出面领头抗争，才暂时忍耐。1950年春天，富隆山村党支部书记李广东再也看不下去包海山的胡作非为，会同几位有正义感的农民商议，为了维护党在群众中的声誉，保护全村群众的利益，决定向区委反映包海山的不法行为。区里部分干部对包海山的印象一直很好，因为自从包海山当上村长以后，富隆山村的各项工作都能及时完成，有时候还超额完成，区干部下乡来到富隆山都能得到包海山的热情款待。区委领导认为，这样一位能干的村干部有点小毛病是难免的，但不至于像李广东等人说得那样严重，还怀疑李广东是自私心理作怪，嫉妒包海山的才干，就没有予以重视。村支书李广东见他反映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就和农民李长雨、刘宪亭求人写信给锦西县委，控告包海山贪污腐化等一系列问题，联名群众有50多人。锦西县委接到控告信函，按一般上访信批转给六区区委处理，六区区委责成区委副书记黄金镒负责查办。黄金镒来到富隆山村，一屁股坐到包海山的炕头上。包海山对李广东等50多人揭发的问题一口否定，还倒打一耙，把矛头指向农民李长雨，说李长雨本来是地主成分，他的中农成分是错划，本性不改，对党反攻。黄金镒对包海山一向印象不错，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包海山下令把李长雨绑在庙里，向群众宣布管制4年。接着又召开党员会议，黄金镒和包海山先后发言，指责李广东“立场不稳，拉拢坏人告状”。李广东老实厚道，少言寡语，见区委副书记都给包海山撑腰，心里气得直冒烟，嘴上也分辩不出一句话，只得暗气暗憋，忍看包海山继续为非作歹。
1951年春天，包海山向村民李杰臣借30块银元。李杰臣早就知道包海山的为人是有借无还，再说他手里也真的没有钱，就拒绝了包海山。自从当上村长以来，包海山头一回遭人拒绝，便就怀恨在心。没过几天，包海山在村民大会上宣布李杰臣是中农成分，他过去的贫农成分是假的，土改时分到的4亩地是村集体所有，暂时租给他种的，现在不但要收回，还得让他交出5石粮的地租。村民们担心李杰臣硬顶吃亏，一起帮着说情，交了1石9斗粮食，交还4亩土地才算过关。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在一次村民大会上，包海山催促交棉贷粮。村民们都知道包海山又在假公济私搞额外摊派，因为他们向外村村民了解过，上级根本没有这份任务。人们惧怕包海山的淫威，没有人敢出面说话。李杰臣实在忍无可忍，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包海山捏造李杰臣当过国民党花子队，出于反动本质故意破坏会场，命令民兵把李杰臣给绑上。村民们实在气不公，纷纷站起阻拦，几个民兵才没敢动手。
包海山擅自摊派，随意增加群众负担，又随便诬陷好人，一时激起民愤。当天夜里，有26名村民陪同李杰臣走出20多里路，赶到区政府告状。到了区政府已是半夜时候，值班人说什么也不肯开门，村民们只得在寒风里冻了一夜。天亮了，区政府开了门，村民们拥进院子里想找个地方暖和一下身子，没料想遭到区政府文书于德荣一顿呵斥：“你们富隆山人顶难整，吃几天饱饭闲着没事净瞎告状，都给我出去！”村民们想说句话都没得机会就被赶了出来。村民们愤愤不平，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当即商议一下推举李杰臣、刘恩有等3人去县里控告，别的人返回村里等候消息。包海山得知这个情况，伙同几个亲信在村里大摇大摆地说：告吧，看谁干过谁，我只要写二指宽那么大一张纸条儿，县里就能把这仨小子押起来。村民不服气，决心抗争到底，连忙组织了30多人自备干粮、行李赶去县里集体上访。然而锦西县委并未加以重视，以为是一般的民事纠纷，上访群众故意夸大其词，劝告上访群众先回去，听候区里处理。有了上次教训，上访群众不相信区里，坚持在县里等候处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