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7期

马地村纪事（组诗）

作者：金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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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将
　　
　　我将放些煮熟的米粒
　　在你枕边，饭香的日光里
　　它飘荡薄薄的热气
　　
　　我将这碗米饭放下
　　你已经爬不起来的嘴唇喘息
　　仍喘着平常的轻轻话语
　　
　　我将它放在床前
　　白玉珍珠的米饭，红肉盖浇
　　汁水仍像当年贪婪目光滴下
　　
　　我将筷子郑重地提起，又小心
　　放下，那只盛满稻谷的箩筐
　　箩筐的脚一前一后跳着
　　
　　我用放下箩筐的一双手
　　轻轻打捞你很深的饥饿
　　放下吧，你那么吃力的吃饭姿势
　　谷糠在踩踏声里剥落
　　我听不见什么，直到稻穗低下头来
　　
　　我将抚摸坟头那根抬手的枝条
　　你的手臂久久不想放下
　　母亲颤抖的声音，在我心里沉落
　　
　　红樱桃
　　
　　少女抱在胸前的
　　樱桃，静悄悄的怀里脸红了
　　脸红又怎样
　　寂寞月光照耀
　　恍惚的摇晃是月光的摇晃
　　燃烧的脸红是自己的脸红
　　
　　一颗一颗红色的樱桃
　　寂寞少女把你照耀
　　
　　灰暗的墙角虹色的袄
　　你是月光恍惚里的樱桃
　　一颗一颗脸红
　　一颗一颗照耀
　　静悄悄的夜黑了
　　夜黑又怎样
　　把唯一的脸红紧紧拥抱
　　
　　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这是祭奠的大海
　　拨开泥土
　　坟草紧挨
　　微风给你带来远处的哭喊
　　地心就这样摇摆
　　你眼里溢出泪水
　　远处哭喊，纸钱飘散
　　空中飘散，欣喜或者悲哀
　　秋天俯在低处落叶
　　天空下面的少女
　　我知道你无法热爱
　　
　　溢出泪水
　　坟草在泥土里紧挨
　　埋葬是苦苦的等待
　　哭喊是地心的摇摆
　　
　　土地春暖天空花开
　　土地的祭奠年年春回
　　天空的花朵就那么容易盛开
　　盛开又怎样
　　无边的生长随日光流走
　　雨水在地下像坟草一样紧挨
　　远地的蚯蚓一遍遍返回
　　
　　白牙齿
　　
　　咬过你的嘴唇
　　在黑屋子里
　　亲过你的脸颊
　　在大太阳下面
　　看不见你的红脸蛋
　　扎痛我的舌头
　　咬断我的叫喊
　　你的你的白牙齿
　　
　　胸口乱撞的花布衫
　　任意捶打的黑辫梢
　　白牙齿 我只看你
　　狠狠的欢喜和生气
　　身下的青草高又低
　　空中的房子倒下又站起
　　白牙齿 我只听你
　　粗粗细细的喘息
　　风沙捶打 白牙齿
　　内心喘息 白牙齿
　　电光一闪是叫喊
　　电光一闪是身躯
　　稀里哗啦天空落下光身子雨
　　
　　磨刀霍霍的白牙齿
　　满地打滚的白牙齿
　　撕了我吃了你
　　甜言蜜语吞进肚子里
　　扎得痛舌头咬得断叫喊
　　我的痛痛快快的白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