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6期
石头落地（外一首）等篇
作者：董 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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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落地(外一首) 董 玮
我没见过漂浮的石头。但可以感到
它压在心中，沉沉的
比如这次从葬礼上归来
我依然是最后那个哭泣者。我的心
硬不过石头。在十九年前
我总想和死去一天后的奶奶再说一些话
我不认为她就那么放弃了呼吸
几乎所有到场的人都说这孩子傻呀
奶奶死了，竟不知道哭。他们不知道
直到入殓时有人用钉子钉住棺材的盖子
我的心才真正痛起来，才相信死亡是真的
我是最后一个哭泣者。一块石头于心头
滚落
因为我哭了，并且悲痛欲绝
向上的生命
在土壤中掩埋一些种子
朝下的根，最先对着生命招了招手
虚弱的力量从我的想象里
像蚯蚓一样地潜行。我不诧异于
一株幼苗的破土
一株幼苗的引向充满了阳光
随之而来的，是一支排列整齐
且日渐庞大的队伍。似乎是一瞬间
我便被自己细腻的内心
所打动：做一个草木之人吧
以一株幼苗的感受
以小小的抗争和满足
最后以悲痛，在土壤中掩埋下我的骨灰
大地啊，我多想让我的灵魂
也成为向上生长的一种
这些文字(组诗) 路高德
燕子
一对燕子
穿过高速公路
一只燕子，被飞驰的汽车撞上
她从汽车玻璃上弹起，做了最后一次飞跃
跌落
在路上
另一只燕子尖声嘶叫
奋力飞向天空
几秒钟后，她冲撞着呼啸而过的车辆
终于，摔在了情侣跌落的路上
这徇情的燕子
生死相依的燕子上演的一幕
让我惊呆了
需要怎样的爱的力量
她才能冲向大地?
滴水
水
在滴落
一滴，两滴
十滴，百滴
就这样，她们汇聚成
小溪，河流
而我从前总是急躁
想一步迈进大海
现在，我的脚步和水滴一样
我可以数着它们，走向前去
这些文字
你的美丽
照亮了我
所以，我才写下这些文字
你说这些文字是诗
我说这些文字是爱
季节
我路过你那里
看见了山坡上满树的柿子
在深秋里，它们橘红美丽
像傍晚的小小灯笼
你的喜悦，和它们一样高高挂着
在脸上
而你的梦幻
也是这样，将要慢慢成熟
长相忆
生命就是一张纸
隔开了活着和死去
就是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啊
让我一下陷入追忆
我们曾经一起偷瓜
一起写诗
一起寻找活着的意义
而今，你在纸的另一面
请告诉我，那里很温暖
那里也能追索诗句
一个人在河堤上(外二首) 川布衣
一个人在河堤上走
过往的人们，不知道
我是一个秘密的侠客
因为一条短信里私藏了幸福的绝招
而仗剑河堤，笑傲小明湖
我有比湖水宽一千倍的爱
有比河堤长一万倍的梦
我吹着春风
不肯与别人分享
一个人在河堤上走，我故意走得很慢
我怕怀里揣着的美，受到颠簸
时间的后院
还是春天的操场
一阵风，卷起撕碎的作业本
卷起玻璃糖纸，以及粗糙透明的青春
漫天飞舞，天空幽蓝
小天井，海棠树
懵懂少年，微笑在枝头灿烂
愁闷在星空闪烁
二十年，二十年
似乎仅仅是昨天才发生的一场聚餐
而时间的后院
一口井，已经被石头和草丛覆盖
看不见内心的奔涌
看不见从前的纯净清甜
几朵淡蓝的草花
开在遗址和记忆的旁边
雨夹雪
雨夹雪，模糊的雪
伸出很多手，也抓不住的疏淡
如同一种身影
二十年前，乡村初中操场上
阳光穿着朴素的衣服
脚步，简单灿烂，可以不计时日
从中国一直奔跑到罗马
不知道，一场雨夹雪
是不是天空对大地的一次美好问候
记忆被粉色覆盖，伤感而又温暖
太原的风(外二首) 自 明
这不是太原的风，这只是经过太原的风
经过几道无名的山谷和无数牛马的胯
进入太原的郊区，丝毫没有迟疑
向北大街、市府街、迎泽大街进发
经过五一广场的时候它弯了一下腰
经过丽华苑小区的时候它抬了一下头
一阵风拽着另一阵风，不断离去，到来
鸟儿暂停了飞翔，河水加快了流动
住在太原，我的口袋里满满的，是风
背包里满满的，是风，胃也满满的
是风，眼睛里满满的，还是风
一些曲线
总不能像道路一样直来直去
或者硬生生地拐弯
简单地平行交叉
有太多的山峰需要我们来攀
攀上，再牵下。和河流
乘小舟，沿着波涛前行
总有纠缠，在目光错综的天空
网，无形
总不愿承认这是垂死的挣扎
情人就在对岸
所以我从来不坚信什么
比如天气预报：
“风会停雨会住”
比如我咬她耳根时的呢喃
“我爱你”
比如你从一米长的心电图中
翻译出的四个汉字：
“一切正常”
这时的天空
有沙尘，有飞鸟
看不见风和爪痕
有蓝，约等于白
有汽车的笛声
升到一半又掉了下来
这时的天空
就在我的头顶
有所思(外二首) 王 晖
我不曾经历
惊涛骇浪
也没有一袭
传奇的青衣
没有夜行的脚步
没有清洌的绿茶
温度依旧
寒冷依旧
电话击碎时空
传来雪域的呼声
一个铁路建设者
躲过一场雪崩
可以回家了
守望在窗前
婉约的月亮
穿行白云间
可是
有的人
永远回不来了
终结在荒郊雪野
没有了白天的劳动
没有了夜晚的相思
老工厂
工厂老了
走不动了
停在一把铁锁上
任铁锈毁了它的声名
五十年悠久的故事
在尘埃间迅速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