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1945年2月15日22时32分

 



  ——摘自德国中央保安局第四处(盖世太保)处长,党卫队高级总队长缪勒的党员鉴定:

  “1938年参加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纯阿利安人。性格——坚定不移的北方性格。善于交际,对同事平易近人。对帝国的敌人毫不留情。对家庭忠贞不二,品德高尚;社会关系清白无污。工作表现——一是个优秀的组织者…”

  党卫队保安处处长、国家保安局局长恩斯特·卡尔登勃鲁纳说话带有很重的维也纳口音。他知道,这使元首和希姆莱大为恼火,所以他曾请教过语言专家,想学会纯粹的德国官话。但结果毫无成效,因为他喜爱维也纳,维也纳是他的命根所在,因此,即便是一天内只有一小时说“德国官话”,不说那虽然有些粗俗,但听来却很舒服的维也纳方言,他也做不到。最后,卡尔登勃普纳干脆不再模仿德国人说话了,对任何人他都一视同仁,说维也纳方言,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和下级讲话他就更加随便,有时他甚至用因斯布鲁克的音调说话,那里的奥地利山民说话异常特殊,他的下属往往听不懂,可又不敢再问,感到十分尴尬狼狈,卡尔登勃鲁纳看到他们局促不安,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却得意扬扬。

  他看了一眼盖世太保头子党卫队高级总队长缪勒,说道:“我并不想使您对党内同志和战友们产生怀疑,但事实说明以下几点:第一,施蒂尔里茨尽管是间接的,但毕竟与克拉科夫行动的失败有关。当时他正在克拉科夫,这座城市本应飞上天去,但由于一些偶然情况的奇怪巧合,它竟安然无恙。第二,他曾负责寻找失踪了的法乌,但他并没有找到,至今下落不明,上帝保佑,要是它沉到维斯瓦河沿岸地区的沼泽深处就好了。第三,现在他负责一系列与研制报复武器有关问题,明显的失败倒是没有,但我们也没见到成就、突破和明显的成功。所谓负责,这不仅是把那些不愿与我们合作的人抓起来关进监狱了事。负责还意味着要帮助那些思维精确,有远见卓识的人…第四,还有那个游移不定的电台,根据所用的密码可以断定,它是为布尔什维克的战略侦察部门效劳的,现在仍在柏林郊区发报。而破获这个电台的工作也是由施蒂尔里茨负责。如果您,缪勒,能马上驳倒我这几个疑点,那我将十分高兴。我对施蒂尔里茨颇有好感,所以我希望您能提出凭据,驳倒我脑子里突然产生的这几点怀疑。”

  缪勒昨夜工作了一个通宵,由于睡眠不足,头晕脑涨,回答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些有点粗野的玩笑话,他说:“我还从未收到过怀疑他的信号。再说,干我们这种工作的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没有失误呀。”

  “那就是说,您认为我是大错特错嘍?”

  卡尔登勃鲁纳问话的口气十分生硬,尽管缪勒疲惫不堪,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怎么会呢…”他回答说,“既然有怀疑,就应该从各方面加以分析,否则要我这个机构干什么呢?您再也没有什么事实了吗?”缪勒问道。

  这时,卡尔登勃鲁纳正在吸烟,突然一段烟丝掉进他的喉咙,他咳嗽不止,脸色发青,脖子上紫红色的青筋涨得又粗又大。

  “怎么对您说呢,”他擦着眼泪回答说,“我曾派人连续几天录下他和我们的人之间所进行的谈话。我绝对信任的那些人公开谈论对形势表示悲观绝望,我们的军人愚蠢拙笨,公开说:里宾特洛甫得了呆小病,戈林活像个木头人,他们还说,一旦俄国人打进柏林,我们都将遭到可怕的厄运…而施蒂尔里茨却总是回答说:‘胡说八道。一切都很顺利,事情进展得非常正常。’热爱祖国,热爱元首决不是闭着眼睛向共事的同志撒谎……我曾问自己:‘他是个蠢货吗?’在我们中间像发疯似地跟着戈培尔胡言乱语的蠢货确实大有人在。不过,他绝不是那路人。那么究竟他为什么如此虚伪呢了或许他对任何人都不相信,或许他害怕什么,再不然就是他想搞什么名堂,因此要装得犹如水晶一般纯洁清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搞什么名堂呢?他可能进行的一切活动都应在国外,到中立国那里寻找关系。我也曾问自己:‘他会从那里回来吗?如果回来,那他会不会和一些反对分子或别的坏家伙们勾结上呢?’我做不出任何明确的回答,无论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缪勒问:“他的专案材料是您先看,还是我直接拿走?”

  “您就直接拿去吧。”卡尔登勃普纳耍了个滑头,实际上他早已研究过全部材料了,“我要见元首去。”

  缪勒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下卡尔登勃鲁纳。

  缪勒等了片刻,想听听卡尔登勃鲁纳讲些从元首地下室带来的新消息,但是卡尔登勃鲁纳缄口不言,他打开办公桌最下边的抽屉,拿出一瓶“拿破仑”牌的白兰地,把一只高脚玻璃酒杯挪到到面前,问道:“您喝了不少吧?”

  “我根本就没喝。”

  “那眼睛怎么红了?”

  “昨夜我没合眼,布拉格方面的事情太多了:我们那里的人跟踪上了几个地下工作小组。”

  “克吕格尔会是个好帮手的。他是一位恪守职责的出色工作人员,虽然缺少些想象力。请喝点白兰地吧,这酒能提神。”

  “正相反,我一喝白兰地就要昏昏欲睡。我喜欢喝伏特加。”’

  “我这白兰地您喝了绝不会发困的,”卡尔登勃鲁纳微笑了一下,举起酒杯,说,“干杯!”

  他一饮而尽,喉结急速地由下往上一冲,活像酒鬼喝酒一样。

  “他可真能喝。”缪勒慢慢地喝着自己怀里的白兰地,心里这样想,“马上他就要斟第二杯了。”

  卡尔登勃普纳点上价格低廉、烟劲儿最大的“卡洛”牌香烟,问道:“喂,您不想再来一杯吗?”

  “谢谢,”缪勒答道,“太高兴了。”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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