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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0年第2期

我看大众文化

作者:王 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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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一见港台文化滚滚而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不问好歹,打了再说。我当然是很愚昧了,这也是流氓的战法,不足为训。顺便说一句,这也是北京文化的一个方面,北京文化也不全是培养奴才,也有一股张狂气,见谁灭谁,专拣那大个的灭。想在北京这个地界为王,先扒你三层皮,过不了这关,你也别打算在这儿混。什么叫侃大山?至高境界不是吹牛,是抬杠,大家都做个天生反对派,让所有观点都不能畅行无阻,包打天下。到北京的饭馆里听听,那才叫“舌头底下压死人”,哪有一句好话?好听的这叫“逢佛杀佛,逢祖杀祖”,你也可以管这叫流氓气。
  流氓终归也就是起个哄,吹声匪哨,向人群中砍块砖头,起一个让老实人心惊的效果。真正的解说,分析,论功行赏和以罪定罚,还要老师们出场,你们是专吃这碗饭的,责无旁贷,别光吃饭不干事。也不许像严家炎那样,什么“有人引鲁迅的《流氓的变迁》批金庸,是一种误解或曲解。鲁迅先生对侠文化不否定,很客气。鲁迅的《铸剑》是现代武侠小说。如果鲁迅活到现在,看到金庸的小说,不至于骂精神鸦片。”学问是这么个做法吗?三寸不烂之舌一卷,就把这个话颠倒过来了?你讲鲁迅对侠文化不否定,客气,要有根据,他在哪儿哪篇文章说过这个话或有过类似意思,不能因为你认定《铸剑》是武侠小说就理所当然得出这么个结论。“如果鲁迅活到现在,看到金庸小说……”之语就更不像话,说你想当然是不尊重你,但你想想,若这逻辑成立,你是不是可以在任何问题上替鲁迅发言?人死不能复生,做这种假设起码是不严肃。别跟我似的,嘴上没个把门的,想起一出是一出,说话不负责任,我丢的是自己的脸,您丢的可是全北大中文系的脸。好好写,用点心,你能写出无愧于学问把我驳得体无完肤的文章。我在这边厢洗耳恭听。还有其他人,所有跟严家炎观点相同或仅仅是看我不惯的人,全来,我倒要听听哪个好意思讲:港台文化是我们的发展方向。港台文学代表了中国文学的最高水平,从大俗到了大雅。
  
  十
  
  关于大众文化,港台文化,什么是艺术,什么是娱乐,什么是俗,什么是雅,我们是谁,他们是谁,这些话说上一辈子也说不完。人活着,意见就不会统一。正是这些众说纷纭和莫衷一是构成了我们的一种生活乐趣,一些热闹和某些人的饭碗。有些话我是说痛快了。有些话我给说过去了,搁不进这篇东西,留到以后再说。有些事我刚刚想到,还没个头绪,慢慢去想。有些事我也不爱想了,作为问题在这儿提出来,谁有兴趣谁说,高明的人总是有的。
  港台文化的胜利究竟是文化的优越还是工业的成功?文化的传播是不是一定遵循从经济发达地区向不发达地区灌输的水流定律?大众是谁?有没有各自单独的名字还是一个集体意志?还是几个集体意志?可以概括吗?人民性指什么?越是发行量大的等于越是有人民性也就等于越伟大——这一等式成立吗?在什么条件下成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还是因人而异?权威是谁?是书读得最多那个人吗?还是书写得最多的那个人?还是所有人?我们需要权威吗?什么事一定要有个说法吗?没有理想能不能过日子?年轻人就一定是进步的吗?凡是存在的就一定是合理的吗?我们的文化根基在哪儿?我们的学术根基在哪儿?我是“吃娘奶”长大的一代,现在的小孩是不是“听鸟语”长大的一代?中国人是都没有“人文精神”还是各阶层有各阶层一向既有的?如果有,都是些什么?下一次文艺复兴在什么时候到来,还是从来没有到来过?
  近日,我听到一个说法,出自北京的“零点乐队”,说港台文化的到来是一场新文化运动。这观点很新,很有力,作为最后一问放在这里——它是吗?
  1999.12.1
  王朔,作家,现居北京。主要著作有《王朔全集》(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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