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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0年第2期

忆旧散文一束:住在北京等

作者:王瑞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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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北京人,但在来美国之前,我在北京读书,工作,呆了有六年,我爱北京。虽说北京的住让我狼狈过,但谁让北京是三朝古都呢,就是狼狈,那份狼狈中也透着古都文化的余泽,让人想着也萦怀,嚼着也有味。总之我爱北京。
  我在1982年进了北京的中国艺术研究院读研究生。那个研究院坐落在一个绝好的去处:恭王府。恭王是光绪皇帝的六叔,被人戏称为“鬼子六”的那位,恭王曾经权倾一时,在慈禧前比光绪还有脸,他的王府因此极其气派。恭王府位于北海后门的什刹海。什刹海是由北海流出的水蓄成的两个潭组成,实际上等于是两个池塘,能被尊为“海”自然出自皇家的气焰。这两潭水一前一后,前面一潭水叫前海,后一潭水叫后海。在北方干燥的地域,有水域相伴是一种难得的福气,所以沿前后“海”一带尽为王府,在恭王府的前面有醇亲王府,现为郭沫若故居,恭王府的后面有端亲王府,现为宋庆龄故居。宋庆龄故居我去参观过,保护得很好,有南方园林玲珑精致的风格。郭沫若故居和恭王府只一街之隔,我们凡从恭王府出门上街必沿其高墙走过,但六年中却不得进去过一次,因为从不对外开放。郭沫若生前有些不可琢磨,死后故居也不肯亮相,可惜好大的一个王府成日空着,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样子。这一带王府中首推恭王府最大,派用场最多。其中不仅有中国艺术研究院,还有中国音乐学院,以及《红楼梦》研究所。这三家把恭王府一分为三:《红楼梦》研究所占据了恭王府全部的后花园。中国艺术研究院占据了恭王府几乎全部的前院。中国音乐学院大概来得晚,只在恭王府里分到几间侧殿作为演奏室,然后利用王府门前的空地——王府门前要歇轿停马,从前一定非常轩敞——盖了两栋很高的楼房,做他们的教室、琴房、学生宿舍、图书馆、食堂。有了他们,静静的王府内便可常闻琴声、歌声。现在恭王府原先的大门已不复存在(大约是音乐学院盖楼之过,可惜!),只随便装了一扇铁制的门,下面一半是铁板,上面一半是铁栏,这种铁门随处可见,毫无特色,作为王府的门面,很不雅相。在这大门的两边,分别挂了两块牌子:一是“中国艺术研究院”,一是“中国音乐学院”,白地黑字,醒目得很。《红楼梦》研究所不从这个大门进出,他们在花园那边另开一个门,这个门前不挂他们的牌子。
  恭王府的格局有些像缩小简约了的故宫,有中轴线而左右严格对称。从最前面那扇现代的铁门进去,里面还有两道王府原先留下的朱漆二门三门,都配得有门厅,门厅两边各有一排厢房,大约以前住卫兵。两门离地面有相当高度,之间有一条石砌的甬道相连,走在上面是有些身份的。从三门进去,便是一个正院,迎面一个大大的正殿——如今成了中国艺术研究院的会议室。正殿的两边有配殿,长年空关着,里面不知堆了什么东西。正院之中有两棵很大的银杏树,到了秋天,一树金黄,煌煌然有富贵气象。在正院的两旁有四个侧院。左边的两套高敞肃穆;右边的两套极为雅致精巧,里面栽桃植李,修竹摇碧。在正院和侧院之间有窄窄长长的甬道,通到后面的大院里。最后的这个院子有一栋极长的两层凹字型楼房,相当于一堵围墙的长度,把整个王府拦腰断开,作为整个前院的结束。这栋楼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九十九间半”,因为中国人忌满数。果然的,这栋楼上下合计共有九十九间半房间。在“九十九间半”之后便是花园的开始。
  恭王府的花园非常大,里头有花圃假山流水小丘是不消说,最可奇的是这花园里错错落落分布着许多小院落,单门独户,而且风格不一,有轩敞的,有幽静的,有华丽的。那批红学家们盘居其中,深居简出,不免因情生景,坚持认为恭王府的花园就是大观园的原形。并且能一一指出哪一处为怡红院,哪一处为稻香村,哪一处为潇湘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九十九间半”是王熙凤的库房。在《红楼梦》第三回里,黛玉刚进贾府,熙凤来得迟,是因为在后楼上为王夫人找缎子耽搁了,她说的后楼就是九十九间半啊。
  原先,王府的花园和前院是连着的,但现在和前面用一道墙完全断开,只在花园的围墙上另开一个门。这门整日里紧关着,连我们这样的近邻轻易也不让进。因为实在离得近,我们在散步的当儿,总可以遇见那扇绿漆大门洞开之时——大抵是门房在收邮件,或工人往里拉沙子——一溜进去,着实逛过几回。果然,里面有一处处院落,最是在花园的尽头,靠了围墙的一处,有几间屋子,花窗幽静,修竹寂寥,像极了潇湘馆。我们在窗洞里张望,空落落的,幽幽的,没有人住,大家都伸舌头,缩脖子,踮着脚儿走开,怕搅了林姑娘的清魂。
  像艺术研究院这样的机构,落脚王府倒不辱没这古迹,在这儿的都是读书知礼之人,上班悄悄地来,下班悄悄地走,彼此见了面都点头做揖,柔声问好,绝无铿锵的步子踏坏了王府的楼板,没有嚣人的声浪震动王府的瓦片。老一批的研究人员们都在北京胡同的四合院里另有住处。所以古老的王府让一群温雅的读书人添几张书桌,也是物尽其用。到了八十年代,情形开始不同了。举国上下改革开放,艺术研究院不甘寂寞,开始办研究生院,招新纳贤,后学新进们开始一批批地进来,而且还一批批地留下,那几年无论是招来的研究生,还是留下的毕业生,全都在恭王府内安营扎宅,因为王府之外,北京市内,并无一所空房可供租借。如此,恭王府的老身敞开怀抱,着实替北京市消化掉一些人口。
  在研究生时期,我们做学生的被集中在王府之内后来盖成的一座楼里,地处王府内东南角的空地上——故宫的东南角也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做什么用的?这座钢筋水泥建筑上下两层,盖得大而结实,楼下是美术研究所的资料室,楼上就作为艺研院的研究生部。偌大的楼面用板隔成二十间小室供学生居住学习,中间还要留出一块大的空间供我们上大课,或架起桌子打台球。那一层楼面便是我们三年研究生生涯的全部活动天地了。作为书斋,倒也马虎得过,因为学文科无需特殊的设备,一张书桌足矣。况且读书人可以藉了书本在想象里走遍天下,访圣觅贤,居斗室又有何妨。所以四十个学生住在一层楼面上,倒也相安无事。不过,渐渐地就有破绽露出来了。年纪大些的同学有内眷携儿带女来探亲,年龄小些的择偶交友,常有红男绿女来走动。这些分外的情节在那个有限的空间里简直没有一点余地可供发展,笑话多了去了。
  只说我那时候,也开始交男朋友,男友在北京大学读研究生,也住集体宿舍,每个周末,或者他来会我,或者我去找他,没有缺席过一次。虽说春天可以去八大处踏青,夏天可以在什刹海里戏水,秋天有香山红叶可赏,冬天不妨到北海溜冰,但我们大部分的时间还是需要在室内消磨。他在北大的宿舍有三位男同胞合住,我这边是三位女同胞合住。彼此的室友倒都很贴心解意,那边的见了我,这边的见了他,寒暄两句,就都借指一事,知趣躲开,让我们两人自在。但日子长了,不免就有些懈怠。我的室友不能凑巧每个周末都有被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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