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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2年第3期

上海求医日记(1997)

作者:博 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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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5日 周二
  
  今天徐州天气依然很热,但从市E院出来,心里还是感到一些轻松。到上海的火车是晚上七点的,明天一早就可以到上海。去的人很多,爸、妈、H、还有曾在上海C医院工作过的Y姐。
  E院这几天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医生的话和自己的体征都不敢让人怀有一点幻想。已有四五天夜里睡不着觉,进食也极少,几乎只有每天凌晨三四点钟我和妈妈搀着手坐在住院处旁边的台阶上,才有一点平静。
  这几天我和妈妈都已经哭了很多次,一些较近的亲戚也都来过。这时的人多,更让人有不祥之感。
  好在现在可以到上海去了,我和家人都希望能有更好的治疗和改变这边的诊断。
  
  7月16日 周三
  
  到上海的时候是早上。叫了辆车,我们五个人就直奔C医院,计划是我和女友H先住下,爸爸、妈妈和Y姐去联系住院。在外地求医是挺难的。
  下午三点,妈妈和Y姐就来接我们俩,住院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因为Y姐有直接的熟人,而且我的病挺重,又有腹水,怕在外面出什么事。
  一提起住院,心里还是有点怯,好像又上了手术台,自己无法被自己掌握。但什么事不是很难呢?妈妈为这次住院筹得两万三千多元,也费了不少难。多么希望在上海能再次出现转机。走出来,就不要再回头了。
  铺好床住下后,自己不由又想:我的又一次住院生涯开始了。Y姐说,肾科的胡主任刚从美国回来,医术非常高。我知道,大家都想让我增加一些信心,管床的马医生来,很详细地询问了我的病情。我七九年五岁是(时)得的肾病,今年已经十八年了。三月份刚从江苏省某医院治疗后出院,那时情况还不错,不过因为长期吃一种抗炎药,对肝脏的损伤很大。这次主要就是因为一起发作,身上的水总是排不下去,而胸内不知为什么气压很大,压迫总想吐,可翻肠倒胃什么又都吐不出来。在徐州,医生主要是说几种病既矛盾又很重,不易处理,我住的肾内科主任非得建议我去消化科,而消化科也不愿接收。
  肾和肝的病一重,医学就无从下手了。
  
  7月17日 周四
  
  C医院的住院楼有十六层,但设施并不是很好,他们已在旁边盖了一座38层的住院楼,从外观看起来很豪华。
  早上,照例是抽血,感觉比在徐州、南京多不少,有十几CC吧。昨天下午,本来说来看我的病区胡主任没有来,不过我想像我这种内科病,医术并不是很重要,能当天就躺在病床上,我已经很感谢Y了。
  这间病室一共有四张床,我住在最里面,还有一个小阳台。下面就是南京路,但望下去,却是很密的两层黑瓦的“里弄”。紧挨我的是一个胖老头,可能是上海人;再挨着他的是一个小伙子,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瘦瘦的,挺随和的样子;挨着门的是父子俩,儿子有三十多岁吧,他的爸爸被医院允许陪护,看样子他的病挺重。
  我到医院总好观察同屋的人,也许是因为以前有过一住就是几个月的经历吧,虽然我不很愿意承认,但是这儿的环境对我很重要。
  因为住院的事情已经办好,在上海的开销实在太大,大家商量由妈妈在这里陪我,其他人就回去了。其实妈妈也只是住在医院附近的旅店里,C医院的制度很严,每天只允许晚上五点半到七点探视。H这两天也不是很说话,在徐州我们就闹得很僵。我和H认识已有三年,说来都是故事,我们从相识到呆在一起,还是与我看病有关,她肯定是一个世人眼中极高尚、富有奉献精神的人,但我们相处的并不是很好,就像最近三年我的身体一样,很多轻松和快乐都是在重重的重压之后,很苦的。这次的突然病情加重更使我看她有如一道鸿沟,我感觉从她那儿得不到宽慰,而更让个性较强的我,感到很郁闷,我现在是只有一种“我看我的病”
  的所谓自尊。我想,都这样了,干脆分开算了。
  晚上,爸爸、H、Y姐就要走了。爸爸和Y都说你和H呆一会,可我们坐在一起时,大家都没有
  什么话。H以前的职业是护士。
  
  7月18日 周五
  
  上海的天气也是很热的,我又是在窗口,下午三四点,基本上就是太阳直射我的脸。来了三天,体重还是138斤,118斤的体重和二十斤的水,所以手部和面部也肿的(得)厉害。早上醒来
  时,其实我有一种发疯的感觉,但经验告诉自己还得熬下去。我突然有些注重自己的形象,可真不知道,尤其是上午,自己的脸是肿成什么样子?只是昏昏沉沉,尽可能什么也不想地躺着。
  昨天去化验楼做B超拍片子,马医生问我是否要护工,用轮椅推着我去,更加重了我那种痛苦的感觉。当然,最后我还是自己去的。
  B超的结果对我很重要。做B超的人很多,我去的不是很早,排在后面,其实我也有些不太敢做的心理,在徐州第一次就是因为B超才从局医院转到省级的市某院,而某院的B超结果仍然是不好。到了十点多钟,才轮到我,躺下后,我非常紧张,但做得时间很快,我想问问做B
  超的医生情况怎么样,可知道他肯定不会告诉我,就在站起时,故意靠近正在写报告单的医生,看到一句写的是“参考化验结果再定”,心里还是宽松了一下,病人最怕人下定论的。
  
  中午再也睡不着,下午化验结果就基本出齐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心里很担忧。医生有时太恶劣,想着在徐州,一群医生肆无忌惮吵吵嚷嚷,毫无同情心,却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一点希望,就感到压抑。因为是在很多人面前那么冷漠地说出对任何病人都毫不轻松的结果,太让我反感。我在医院里,至少呆过十几次,但在徐州E院当我听到在病室外面的母亲竟然低声哀求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医生不要让我转到消化科时(消化科也不接收,转科就意味着让我出院),竟然说我还年轻。甚至很不择言的母亲说,我还会写一些文章时,就感到彻底的绝望。其实天秤(平)上放上我和属于我的那些东西,会有什么重量呢?
  我这一次会彻底地垮下来了。
  五点半刚过,妈妈就到了。她在旅店里没什么事情,所以来的很早,她忙问我医生说怎么样了吗?我说不知道。这时胡主任就来了,后面至少跟了六七个医生,不大的病房里,一下子挤得满满的。胡主任个子很高大,也挺壮实。他径直走到我的床前,我本来想和他打招呼,可也不知说什么。妈妈一下子被拥到一边,她干脆站到了那个小阳台上。
  听着听着,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听的必要了。他说的和在徐州E院的差不多,失代偿期失代偿期,不就是他妈的晚期吗?不就是没法治了吗?我索性扭过头,也不想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床边又只剩下了妈妈,我不知眼前经历了这是第几次破碎。我看见妈妈的脸很呆滞,一切就这样不可挽回了吗?
  我们就这样坐着,也不想说什么,妈妈临走时冲我点了一下头。我那时恍惚听到靠胡主任的一个医生说:“像他这种情况一般有一年半左右的生存期。”我不知道,妈妈的点头是否与
  这有关。
  
  7月19日 周六
  
  昨天晚上到夜里,不知是怎么过的,百感交集吧,万念俱灭吧,心里当然还是不服,没想到到了上海还是这样的结果。
  下午,妈妈来的时候,我们就商量是否还要再请专家会诊一下,是否给胡主任送点钱?当时为了感谢帮我顺利入院的骨科的丁主任,Y姐塞给了他200元钱。因为我的情况是最好请消化科的专家看一下,这些都需要胡主任帮忙。
  可商量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结果,有点分歧。我一心只想事事改变,而妈妈觉得可行性和必要性都很差,我就和她吵了几句,她答应周一去办。
  今天的用药我仔细看了一下,和徐州的差不多,挂的水还少一些,但包装要显得精致许多。天气仍然很热,医院供给的伙食非常不好,因为是肾科,十之八九又都是很重的人,医院给的是低蛋白饮食,早上还好,两个小花卷、一个鸡蛋。但中午就没法吃了,是一种将蛋白去掉的面粉蒸成的饼,是黄色的,菜也是很粗的那种菜。我吃不下这种像糠的饼,我们这屋三个病号都不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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