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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3年第2期

全球化:文化的解放

作者:巴尔加斯·略萨 秋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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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牙]巴尔加斯·略萨著
  秋风译
  
  对全球化的最有攻击力的批判一般并不在经济问题上,而是跟社会、伦理特别是文化相关。这些观点在1999年西雅图的骚乱中凸显出来,而在达沃斯、曼谷和布拉格不断回响,这些抗议者说:
  
  国家边界的消失及由市场联结为一体的世界之出现,对地区和民族文化及传统、习俗、神话等等决定每个国家或地区文化身份(cultural identity)的东西是致命的打击。由于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都抵挡不住发达国家——更具体地说,就是超级大国美国——的文化产品的入侵,而发达地区则不可避免地受控于大型跨国公司,因而,北美文化最终将强加于世界,成为整个世界的标准,而消灭多样文化之似锦繁花。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不仅仅是那些弱小国家的人——都将丧失其文化身份和灵魂,从而形成二十一世纪的殖民地——新的帝国主义文化规范所塑造的还魂尸或拙劣模仿(zombies or caricatures),挟其统治整个星球的资本、军事实力和科学知识,将把其语言及其思考、信仰、享受和梦想的方式强加于他人。
  
  臆想的未来世界将由于全球化而丧失语言和文化多样性及正在遭受美国文化侵犯的梦魇或反面乌托邦,已经不是那些怀恋马克思、毛泽东、切·格瓦拉的左翼政治家们独霸的领地了,这种由于对北美巨人的深仇大恨而激发出的胡言乱语,在发达国家和文明程度较高的国家也随处可见,并且左、中、右政治势力在这一点上都出奇地一致。
  最臭名昭著的例子是法国。我们看到,那里的政府不断发起各种行动,以捍卫法国的“文化身份”不受臆想的全球化之威胁。一大堆知识分子和政治人物都惊慌失措,以为曾经孕育了蒙田、笛卡尔、拉辛和波德莱尔的国土——一个在时装、思想、艺术、美食等等一切精神领域都得风气之先的国家——将可能被麦当劳、比萨饼、肯德基炸鸡、摇滚乐、饶舌音乐、好莱坞电影、牛仔裤、旅游鞋、T恤给侵占了。这种恐惧感导致的结果就是,政府向本国电影工业发放大量补贴,强制要求电影院必须放映一定数量的本国电影,限制进口美国影片。也是由于这种恐惧感,导致地方市政当局发布规定,对商家字号等在招牌上使用英语予以重罚(不过,如果你漫步巴黎街头就会发现,人们并不把这种规定当回事)。也是这种恐惧感,让抵抗垃圾食品的农民十字军战士荷西·波维(他曾攻击法国麦当劳店)成了法国大众心目中的英雄,而他最近被判处监禁三个月则让他更为声名大振。
  尽管我相信,这种从文化上反对全球化的论点是不可接受的,我们还是需要洞悉深深地潜藏在其背后的无可置疑的真相。我们将要生活的新世纪比起二十世纪来说,可能更少独特性,也更少本土色彩。过去曾经赋予人类各民族和种族多样性的节日、服饰、习俗、仪式、典礼、信仰正在趋于消失,或者仅仅局限于很少地方,而很多社会则抛弃了这些东西,采用了其他更适应于我们所生活的时代的东西。地球上所有国家都在经历这种变化进程,只是有的快一些,有的慢一些,不过这种变化却不是源于全球化,相反,它是导源于现代化,全球化只是其结果而非原因。当然,这一进程确实令人悲伤,过去的生活方式的消逝,的确令人伤感怀恋,尤其是我们舒舒服服地站在目前很优越的立场上看,那些逝去的东西蛮有娱乐性、原始性,色彩也很丰富。然而,此一进程乃是不可避免的。
  确实,现代化使多种形式的传统生活消失了,但与此同时,它也提供了种种机遇,使一个社会向型构为一个整体迈出重要的一步。正因为此,当人们拥有可以自由选择的机会的时候,有时会毫不迟疑地选择跟他们的领导人和知识分子中的传统主义者正好想反对的东西,即选择现代化。
  反对全球化、赞同文化身份的论辩,表现了一种没有历史根据的静态的文化概念。有哪一种文化是一直保持其同一性而不随着时间而变化?这种静止不变的文化,我们恐怕得到那些生活在洞穴中、崇拜雷神和野兽、很小的、很原始的巫术社会中才能找到,而正是由于它们的原始性,它们越来越容易被文明人开发利用,从而逐渐消亡。而其它文化,特别是那些可以被称之为现代和有活力的文化,都已经演进到这个阶段,它们所反映的只不过是两三代人的生活,这种演进在法国、西班牙、英国这样的国家再明显不过了。过去半个多世纪所发生的变化是如此之广泛深远,假如普鲁斯特、洛尔卡,或者维吉尼亚·伍尔芙再生,恐怕也认不出这就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国度——而社会的这种变迁,他们的贡献也是有份的。
  “文化身份”的概念是危险的。从社会的立场上看,它所代表的仅仅是一种可疑的、人为的概念,而从政治观点看,它则威胁着人类最宝贵的成就:自由。我不否认那些说着同样语言、出生和生活在同样的地域、面临同样的难题、遵行同样的宗教和习俗的人们,具有共同的品性。然而,集体这个大分母,永远都不能准确地界定每个个人,它只能消除构成集团内部成员之间彼此区分的大量独特的性格和特性,或者将其轻蔑地视为次要的层面。同一性(identity)的概念,只要不是将其专门用于个人意义上,就那必然是化约主义和非人性化的(reductionist and dehumanizing),是从集体主义和意识形态的角度抹杀人类全部的原创性和创造精神,认为人类无非是在传统、地理环境和社会压力影响下的产物。相反,在我看来,真正的身份来源于人类抵制这些势力,运用他们自由的发明创造活动抗拒其压迫的能力。
  “集体性身份”(collective identity)观念是一种意识形态虚构,是民族主义的基石。而在很多民族学家和人类学家看来,即使在最古老的社会中,集体性身份也绝非事实的真相。共同的风俗习惯对于一个集团的防御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然而,集团内部成员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之要求释放的冲动,也总是非常强烈的。当个人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行动的时候,个体之间的差异总是超过集体特性,个人不再是集体的无足轻重的简单元素而已。全球化把按照自己的偏好和自己的动机、通过自愿行动建构属于自己的文化身份的可能性,扩展到这个星球的每一个公民身上。现在,公民们不再像过去以及现在的很多地方那样,只能一味地屈从于那种使他们陷入无可逃避的集中营的所谓同一性,这种同一性乃是透过语言、民族、宗教及他们出生之地的习俗而强加于他们的。从这一意义上说,全球化必将广受欢迎,因为它显著地扩展了个人自由的范围。
  
  一块大陆,两个历史
  
  也许拉美最集中地表现着试图建立集体身份的技巧和荒谬之处。什么是拉美的文化身份?什么东西可以包容在这样一个内在一致的信仰、风俗、传统、习惯、神话的统一体中,从而可以赋予这一地区以单一的个性,独特的和不可改变的个性?在知识分子试图回答这一问题时的论辩——有些是相当危险的,我们的历史被篡改了。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始于二十世纪初期,曾在整个大陆引起反响的西班牙语学者与土著人之间的斗争。
  在何塞·德拉里瓦·阿吉罗、维克托·阿德雷兹·贝隆德及弗朗西斯科·加西亚·卡尔德等西班牙语学者看来,拉美的诞生,有赖于地理大发现和大征服,有赖于整个大陆改说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及皈依天主教,从此以后,她才成为西方文明的一个组成部分。西班牙语学者并不是看不起西班牙人到来之前的文化,但他们却认为,这些文化不过仅仅构成了社会和历史现实的一个层面而已——还不是主要的一层——只有在感受到了生气勃勃的西方的影响后,才完全形成了它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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