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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3年第4期

出嫁时你哭不哭?(小说)

作者:庞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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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来,这是冬梅自己做的主了,她肯定是怕她娘会刁难志文,因为在去年志文家过来“通话”的时候,冬梅娘不像是和她的亲家公说话,而是吵架。这个丫头将来怎么办?肯定在刘家要吃亏的。现在说已经没有用了,水都过了三亩田了。
  轿子船接回来了,盒子头上鱼肉都去敬了菩萨。轿子船上的人就坐下来了。照例是九个人,八人正桌,媒人挂角。都是本庄人,就有了亲和力,媒人又是庄上的老兽医许先生,平时很会说笑话。今天他任务很重,反而严肃起来,紧紧地抱着胸前一只黑包,好像怕人抢劫似的。
  先吃果子茶,再吃枣子茶,然后吃汤圆茶。正月初六的第一个高潮是吃汤圆茶,汤圆是用糯米做的,捏得小小的,而素兰娘给媒人许先生端来的一碗却是每一只都有鸭蛋大。
  许先生一见,就说,我投降我投降。
  素兰娘说,你投降你就缴械。
  好个王鸭弟,媒人许先生似乎很生气,你知道我的假牙是不能吃大汤圆的。
  素兰娘说,今天公事公办,吃也罢,不吃也罢,媒公大人是做着玩的吗?
  冬梅爹在一边看着,他不阻止,也不说话,不停地抽烟,看不见他的眼神。不过大家的目光都在素兰娘与许先生的身上,最后许先生还是从他的宝贝似的黑包里掏出一包香烟和一只喜封。
  素兰娘喜洋洋地走了。大家都笑了起来,说,许先生许先生,今天你输给王鸭弟了。
  我们一家人呢。许先生说。大家笑了起来,许先生可能怕别人再来闹他,就把自己的底主动暴露出来,许先生拍拍手中的黑包说,我就只能做这么大的主。
  
  我就只能做这么大的主。许先生再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已是闹饭的时候。烧火的冬梅三妈急急地用一海碗的米饭往许先生的碗里一扫,还飞速地挟了一只鱼头放在米饭上。这样饭是非吃不可了。请别人代饭就必须发喜烟发喜封儿。本来轿子船上这一桌吃饭就鬼鬼祟祟的,一只手扒饭,一只手捂着,他们就是怕闹饭,本庄本庄的,谁都知道闹饭的好处,谁也知道闹饭添喜庆,后来许先生就说了上面那句话,说完之后还拍着手中的那只黑包。
  你只能做这么大的主就不应该上这轿子船。说这话的不是冬梅的三妈,而是冬梅的娘。一个上午冬梅娘都呆在冬梅的房里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冬梅娘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轿子船的一桌就摆在冬梅的闺房外。冬梅娘肯定全听见了。冬梅爹走过去,用手拽了拽冬梅娘,对许先生说,许先生,冬梅娘是跟你开玩笑呢。许先生开始还愣在那个地方,然后也自嘲式地笑了起来,对,对,对,开玩笑,说完就主动掏烟敬烟。
  冬梅娘猛然推开了冬梅爹的手,说,我哪知道刘炳祥派出你这个老抠门来,他刘炳祥瞧不起我们田家早点说,不要等到这个时候,小事上他抠门,我不计较。这倒好,冬梅娘竖起手指掰了掰指头说,儿子结婚还这么抠门。许先生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外面有人家放鞭炮了,炸得许先生一怔一怔的。
  冬梅爹说,他刘炳祥抠门又不是一天了,你今天计较干什么,早点吃完,让轿子船动身吧。
  冬梅娘的眼圈就红了,不,我就要讲这个理,说好了让志文领亲的怎么又换成了带亲,像什么话?他刘炳祥盒子头上少了冬梅他五叔的礼,冬梅五叔虽是一个人,但他也是长辈。还是说好的二两金手链,怎么又成了一两的了,这明摆着瞧不起人。
  有些话看来还是要摆开来谈。冬梅爹知道无法劝冬梅娘了,他猛抽了一口烟,咳了起来,他忍了忍,咳得更厉害了,他低下头咳了几声抬起头已是满眼泪水了,许先生你看怎么办吧。
  许先生手里的烟似乎很多,他继续发烟,发了一圈又一圈,有人接了,有人没有接。一个表亲趁机说,许先生,你还好意思发这个烟,结婚发“红梅”是拿不出来的,人家早散红中华了。
  真是窟窿要么不出,一出就是一串。许先生的手就愣在那个地方。可许先生毕竟是许先生,他说,新娘子进了房,媒人撂过墙,刘炳祥当初找到我,说是现成媒,说是他们两个人自由谈的,看来刘炳祥不如他儿子,还没跟他的亲家母谈好。
  许先生这个笑话一讲,大家又笑了,许先生趁机说了一句,看来这媒公大人的六斤烂面二斤肉不好吃。
  冬梅三妈会转弯子,提醒了许先生一句,你吃了人家刘炳祥的就得替人家跑腿。许先生拍了拍黑皮包说,对对,我去刘炳祥家一趟。
  冬梅娘对着许先生的影子高声地说,你跟我把刘炳祥叫来。冬梅娘的声音都抖了。
  
  许先生到刘炳祥家里去了,轿子船上的其他八个人就无事可做了。冬梅娘抹了一下眼泪又钻到冬梅的闺房里去了,不一会儿,素兰走出来,素兰肯定哭过了,眼圈红红的。
  有人说,素兰,淌了几两麻油了?
  素兰说,我淌麻油?蜡烛熏的。素兰说完就找了一块毛巾进去了。
  轿子船上的人没了领导,反而更加自由了,有人还要了两副牌打80分。反正没事干。大家都围着相斜头,领导不在,喜庆的氛围转为游戏,就更显得无遮无拦的了,打点情,骂点俏,反正是本庄。这时在本庄嫁娶的优势就出来了。有人甚至还举例某一年有个人家由于带的礼不好,只好回去补,一补就补到了天黑,新娘子拜堂之后已是晚上九点多钟,等得人家吃喜宴的差一点饿昏了。也有人说,志文过去每天都来冬梅家,这一过年就不来了。有人立即抢白,志文哪是不来,是刘炳祥不让他来,刘炳祥真的是个精豆子。
  冬梅娘就回过头来看她男人,真的是上了庄上人的话了,都说刘炳祥眼界高,要娶一个城里姑娘呢。所以他不太满意田家丫头呢。这话传到冬梅娘的耳朵里时,冬梅娘是生了气的。可是冬梅爹说,人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现在好了,刘炳祥把葡萄吃下去了,只把葡萄皮给了她们田家。说句实话,冬梅娘还不太瞧得起刘炳祥,刘炳祥精精干干的,把田种得像绣花一样,海陆空全来的,砌了楼房。这是有本事,她佩服,但人活着不是为了钱吧,庄上人都说他太精,是跌个跟头抓把泥的角色,就连村子里让他当先进他也不肯,大支书说他主要就是怕请客,才不肯做先进的。你看看这个人家,她丫头就是看上了这个人家,庄上人还以为她看上了刘炳祥这个精豆子的钱呢。没有办法,怪就怪他们自己家里没有结成统一战线,冬梅是什么人,她晓得在什么地方突破,她在她爹面前一哼一叫,冬梅爹就从他婆娘这边倒戈了,站到他宝贝女儿这边了,反而来劝说他的婆娘,说了许多志文的好话,对于刘炳祥,冬梅的爹还劝冬梅的娘,将来又不是跟他过的,况且志文是听冬梅的话的。其实冬梅娘当时就说了,你田荣祥是什么东西,你还想在刘炳祥面前打如意算盘?
  现在看来上了她的话了,精豆子刘炳祥就是精豆子,改不了的,还想在儿子结婚这个大事上玩心眼。看到大家没有散开,冬梅娘知道,大家其实就是想看一看,刘炳祥在她穆桂英手里能翻出什么跟头来。
  
  笑嘻嘻的刘炳祥进门时谁也没有理他。他开始还是有点别扭的,他看了一下大家,然后就掏出香烟,一支一支地发,烟已换成了好烟。好烟一散,大家就开始和刘炳祥开玩笑了。
  炳祥,要做扒灰公了哇。
  炳祥,扒灰棍准备好了没有?
  炳祥,是来看亲家母的吧?
  炳祥到底是炳祥,不否认也不回答。刘炳祥发了一包,又拆开了一包。边散还边看什么。有人又起哄了,看什么啊,新娘子是肯定看不到的,你的磕头钱还没准备好了呢。
  炳祥依然笑着不说话,就问,我的亲家母呢,亲家母呢。
  哇哇亲家母亲家母,有个青年人就笑起来,好嗲啊,你有本事自己进去找她,她在新娘子的房里。
  谁都不给他正确答案,他还不敢跟与他开玩笑的人当真,大家都要看炳祥这个精豆子的笑话,炳祥就这么笑着,最后他找对了一个人,他找到了冬梅的三妈,喊,三娘,三娘,麻烦你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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