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70,创建于2011-3-26*/ var cpro_id = 'u424256';

首页 -> 2003年第4期

出嫁时你哭不哭?(小说)

作者:庞余亮

字体: 【


  冬梅的三妈像是一个新闻发布员一样讲刘家的不是,什么瞧不起人,什么礼啊,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扣子从来就没有上过冬梅家门一次,如果不是瞧不起田家,那就是扣子的腿断了。
  围观的女人也附和说了不少扣子的坏话,什么精啊,什么眼界高啊,什么玩心眼啊,自以为有了一点臭钱就瞧不起人,冬梅是个多么好的姑娘,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哪一点配不上他们家的刘志文。说是冬梅高攀,他们刘志文才是高攀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事情向什么地方发展呢,冬梅的三妈其实是什么主也做不了的,拿主的还是冬梅的爹娘,说到底是冬梅的娘,但是冬梅的娘又在哪里呢?
  
  人群中突然闪出了一条道来,本村的大支书来了,大支书真的是很忙呢,他一边和他的手机里的人啊啊啊的打招呼,一边和田家院子里的人点头,他是怎么被人请过来的?今年过年他并不是在村里过的,他的大楼房里闲着,他一家是在城里过的,他在城里还有个房子呢。不过他有个电驴子,像个放屁虫,一放屁,就到了城里家里,再一放屁,就回到了他的村部上班了。
  现在的大支书他是原来老支书的儿子,老支书去年因为鼻咽癌死了,他和他爹不一样,老支书喜欢开会,动不动就是在大喇叭里喊,喂,喂,开会了,开会了。说是开会,实际上是听他讲自己对于报纸上国际形势的理解,他说西哈努克说得最有意思,他说西哈努克就像我们家里的老表叔,和我们国家有亲,所以他就在我们这里住住,那里跑跑。亲戚亲戚,越跑越亲呢。新支书和老支书不一样,他不喜欢开会,但是他喜欢和村民算账,算来算去,到底是大家欠了集体的,欠了国家的。他之所以说刘炳祥是个精豆子不仅是因为刘炳祥不肯做先进,还有一个原因是刘炳祥也会算账。现在刘炳祥怎么把这个人物给请到了?看来刘炳祥还是急于要做扒灰公公的,已经在下本钱了。
  大支书一来,所有人的脸都亮了,大家一边看大支书,一边看刚从冬梅的房间里出来的冬梅的娘,冬梅的娘好像刚哭过,眼圈红红的,头一会低下去,一会儿又抬起来。
  可是大支书并不朝冬梅娘看,他把自己的领带重新正了正,而后把自己带来的烟从烟盒里弹出来,把烟像导弹一样往人群中发射,人群中的男人早早用手接了,所以没有一支落了空。这是好烟呢。闻上去味道就不一样呢。
  许先生真是一个马屁精,他掏出一个塑料打火机凑到大支书的面前,可是塑料打火机很不争气,连打了好几下,也没有打好,许先生甩了好几下,也没有把气甩出来,大支书不着急,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一看就是非常高档的,火苗也不是那种急吼吼的,暴发户式的,恨不得把香烟当成烧火棍似的,大支书的打火机的火苗是天蓝色的,还嗤嗤的响,还会变色,从天蓝变成了橙黄色,不过大支书的打火机只是给自己的烟点一下,然后就很清脆地把打火机关上了。
  这好像是命令,很多人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或者是火柴,都点燃了,只剩下许先生还在甩他的打火机,看来他要把他的手甩了脱臼也不可能甩出气来的。
  不一会儿,田家院子里全是大支书的这种烟的香气了,听说这烟比小熊猫还高一个档次呢,只有军委里的人才能吃到呢。伏在娘背上的冬生不禁咳了起来,但是冬梅的三妈没有敢走开,大支书到现在还没有说话呢。
  大支书抽烟的姿势和大家不一样呢,大家的姿势和老支书一样,用大姆指食指中指一齐捏着,可是大支书的有点像夹着,有点不像夹着,反正很好看,他还有一个本事,他抽的烟灰能有半支长也不落。
  现在大支书手上的烟灰有半支长了。可是不落,不是支书用食指弹了弹,烟灰肯定不会落的。支书好像没有看见冬梅的娘,他喊的是冬梅的爹。支书的声音不响。
  荣祥,荣祥,田荣祥。
  大支书的话还没有落,很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荣祥,荣祥。
  田荣祥好像耳朵聋了,跟着支书喊的人嗓音更大了,像是经过了村部的扩音喇叭,田荣祥,二饼。田荣祥,二饼。
  冬梅的爹是在大家都在喊他绰号二饼时从厨房里出来的,他怎么这样喜欢厨房?看来灶后面暖和,他是在灶后面焐蛋呢。
  
  二饼,二饼。
  田荣祥出来的时候很多小孩都跟着喊,还有小孩在喊冬生,三饼,三饼。后来不止是喊冬生了,而是喊其他人了,也不止是喊一饼二饼三饼了,还喊起了一条二条三条,不是支书又骂了一声,这些孩子,把整个田家院子变成了麻将场了,支书骂道,奶奶的,你们才是条呢,都是你们妈妈这个五条生的。
  大支书对自己的这句话很满意,五条,五条,很多女人都意味过来了,纷纷对大支书说,大支书,看样子你婆娘不是五条,而是白板。
  大支书又笑了,吐了一口烟,你知道我是什么吗,我是红中,正好配你这个白板。
  许先生凑了过来,说了一下那个女人,她还白板,她早已经是黑板了。
  要死了,那个女人就来抓许先生了,你婆娘才是黑板呢。许先生跑了几步,还是被抓住了,许先生的嘴还不饶人,说,我是黑板擦,我是黑板擦。
  院子里的气氛已经缓和多了,田荣祥被人推到了大支书的面前。
  大支书又弹出了一支烟,荣祥。
  冬梅的爹接过烟,支书还用那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为他点了烟,冬梅爹的手好像在抖似的,烟点着了,但他不是在抽烟,而是在吃烟,只见他把烟抽到肚子里,看不见他把烟从肚子里吐出来。他吃了烟还不对支书那边看,许先生打了一个岔,说,看亲家母啊,刚才送上门不看,现在人走了倒想看了。
  许先生的话把支书都逗了笑起来了,奶奶的,许先生是不是想跟荣祥与酒窝做媒啊。许先生说,你看见过亲家公亲家母要介绍的吗,亲家公,就是头低下来拱,亲家母,就是头低下来摸。
  冬梅爹好像没有听见大家在笑话他,眼睛眯着,仍然看着远处。大支书的一支烟终于吃完了,他没有接许先生递过来的烟,而是把他的手机掏出来,然后和手机里的人通电话,支书说了起码十几个“好的”才把手机关上。
  大支书把手机关上之后就对冬梅爹说,荣祥,你去把你家里叫来,我们把事情摆到桌面上谈,有什么问题由我来摆平,我倒要看看刘炳祥这个精豆子怎么精法。大支书很兴奋,我不管他怎么精,要做扒灰公公了,还精,太不像话了,要是我有冬梅这么个好女儿我不仅要把他这个精豆子变成了银豆子,我还要把这个精豆子磨成豆腐渣。
  
  所有的事情是由冬梅的娘和大支书在一起摆平的,冬梅娘先把情况一一地说了,支书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要的是冬梅娘提出的条件,冬梅娘用手指头一根根弯着,大支书一个个“没问题”的答应着。
  大支书答应得那么爽快,冬梅娘就不说了,大支书说,怎么不说了,荣祥家里的,你给我想好了,是不是只有这么多?
  冬梅娘又弯起了一根手指,说,支书,你也知道的,我家又不是卖女儿,我没有得他们家一分钱,我要他儿子过来。
  没问题。支书点点头,没有了?
  冬梅娘觉得她进房间时应该和冬梅爹一起进来的,两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想好得多,她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没有了?大支书一边说,一边喊许先生,老许,老许。在许先生没有进来之前,大支书对冬梅娘说,我还以为你家是什么条件的,这个精豆子真是精,早知道这样的条件,为什么不答应呢,真是的。看样子大支书是准备用上他的“杀手锏”的,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大支书还有点可惜。他又用那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替自己点了一支烟,荣祥家里的,你已经闹了,应该往狠上闹的,说实话,刘炳祥托人找到我,我还不愿意呢,我和荣祥是什么交情,我和那个精豆子是什么交情。精豆子他现在求我呢,不然要罚款呢。支书呼出一口烟,烟就把冬梅娘的脸遮住了,她不知道大支书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家又欠了大支书一笔,看来年前送的礼还是轻了一点,还是等到端午节再说吧。
  

[1] [2] [3] [4] [5] [6] [8]

http://www.520yuwen.com 提供 免费书籍报纸阅读。
var _bdhmProtocol = (("https:" == document.location.protocol) ? " https://" : " http://"); document.write(unescape("%3Cscript src='" + _bdhmProtocol + "hm.baidu.com/h.js%3Fa510abf00d75925ab4d2c11e0e8d89a4' type='text/javascript'%3E%3C/script%3E"));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