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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4年第1期

吉屋

作者:吴雁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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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遍屋子后男的就问:“你这房子装修这么好又没住过,为什么要卖?”
  女的接着问:“有什么说道?”
  男的问:“如果原来就想卖,为什么要装修好了卖?”
  女的说:“是啊,我们不理解。”
  男的一句,女的一句,像说相声似的。听得席小瑰忍不住乐起来。席小瑰说:“也没什么,是我姐的房子,想结婚没结成。”不料小俩口听完,扭头就走。席小瑰追出去,人家连理都没理她,下楼去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席小瑰真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了,这是,哪得罪他们了?不想买就不买呗,赌的什么气呀?席小瑰只好怏怏地踅回来,把门锁了,收好这空房子的钥匙,下楼打个的走了。看来,干什么也不是好干的。
  
  整个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都没有把房子卖出去,弄得席小瑰挺不耐烦。开始席小瑰还觉得卖房挺好玩的,反正也不着急,房子也不能发霉变质,席小玫又不等着用钱花,慢慢联系着卖吧,席小瑰想。可是后来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其实卖房也很麻烦,而且这件事像影子一样总是离不开你。比如说,你正在开会,手机就响了,你压低声音去接,电话里说,要去看房子,你说换个时间吧。人家说,我都打车或开车过来了,我还要办别的事呢,谁有多少时间啊。也有的说,我都在你要卖房子的楼下了,你得赶快来。席小瑰就只好低声下气地跟开会的人请假,当然开会的人还是老大的不高兴,有时说点过头话你也得忍着,谁让你自己不像话中途要退场呢?还有的时候天正在下雨,有人偏偏这个时候看房,你也得跑去,人家都冒着雨来了,你哪有不去的道理?可那功夫真是不爱动地方啊!谁愿在雨天里来来去去的,弄了一脚泥一脚水的。人总是有些大事小情要去办,有时你正在外地或在途中或在汽车上,电话又响了,要你开门去看房子,这个时候你不得不抱歉地解释你现在真的是回不去,真的对不起云云。回过头来自己多少有些惋惜,怕这次真的就错过了一个卖掉的机会。一路上反复寻思这件事,后悔自己不该今天出门。好像今天那个人一定会买走似的。买房子这么大的事,谁不好好看看呀!满意了相中了才能买,有时候一家人要分头来好几次,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最让人没信心的是,一次一次有人看房,不知有多少人看过,谈过,可没有一次是谈成功的。
  席小瑰给席小玫打电话诉苦,席小玫就说,实在不行就降些价,可能要好卖一点。所以席小瑰就把房子的价说的少一些,尽快卖掉的希望倒是多了一些。
  星期天,来了一个瘦小的男人,眼睛不大但却很亮,给人十分精明的感觉,一进屋,他就像把弄什么工艺品似的,用手抚摸装修时刻了花的饰物和门上的半透明磨花玻璃,目光随着手的动作而移动,缓缓地流露出欣赏和满意。
  他说:“我看好你的房子了,这儿很静,比较偏僻。”
  席小瑰说:“现在新房子都偏僻,老房子占据了城市最好的位置。城市不断地在开发,当然只有向边缘扩展了”。
  他很同意席小瑰的说法,冲席小瑰笑了笑,露出很白的牙齿。席小瑰想他一定是不吸烟的,不吸烟的男人给人清清爽爽的印象。可席小瑰瞧不起他这么仔细,看每一个地方都像看绣花一样。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像传说中的九头鸟儿似的不好对付,席小瑰就把他扔在一边不理睬,有工夫你就慢慢欣赏吧。自己站在窗前向外望着,不远处有一个小伙子在叫卖水豆腐,一个老大妈正拿着小白盆往那里赶,像赵丽蓉演的小品那样,席小瑰看得有滋有味。半个多小时之后,他把整个房子里的大小屋子都欣赏了一遍,他不仅用眼睛看,还用两手去触摸,时不时的还用手指敲一敲,侧耳听听声音,所以他的手沾满了灰尘。他两只手一边相互扑拉着一边对席小瑰说:“不过,我不想买”。席小瑰的眼睛立马瞪大了,你有病啊你!那你干什么来了?这话刚要冲出口。他赶紧又一笑说:“我想租的啦”。噢,是个南方人。席小瑰说:“我没说要租这房子呀?”他蹲下来又用手摸地板,把他摸的那一小块地方蹭的很亮。“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商量嘛,其实租房子比卖房子划算呢,钱有一天说不定会贬值,可这房地产的价可是越来越高,经济越发达城市越发展房子越贵。你看人家深圳没有,就这么大一块地方,他在地板上用手指划了一个方框,三十万,三十万的啦!”他目光期待地望着席小瑰。席小瑰遗憾地摇头,嚅嚅地说:“可惜我姐一定要卖,这事我说了不算”。他站起来,很无奈的样子。
  席小瑰说:“那你为什么不买下呢,价钱也不高,还比不上市中心的老房子呢!”
  他说:“我怕赔了的啦!”惊得席小瑰又疑又惑,怪怪地很怀疑地看着他。
  他很是诡秘的一笑:“我是怕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啦!”他又在几个卧室之间走了一圈儿:“这房子真不错,装修得很舒适”。席小瑰心说,那倒是,你哪知道席小玫费了多少脑筋和心血。
  他很不甘心地说:“不租?我出高价钱的啦!”
  席小瑰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出高价租呢?一年下来也不少钱呢。”
  他一副十分信任席小瑰的样子说:“我是搞那个批发水果的,每年都要在南边呆几个月北边呆几个月。我住的时间不是很长的啦”。
  席小瑰说:“这儿多偏啊,也不方便你做生意呀?”
  他说:“我以前都是从旅馆包房的,但那儿人多,不静,我不喜欢在人家眼皮子下面出出进进的,我挺喜欢这里的,像个家的样子”。他的目光又四处环绕着。
  席小瑰天真地问:“那你一个人也用不着租这么大的房子呀?”
  他就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似是而非含含糊糊地说:“还有,还有一个人”。
  席小瑰说:“噢……”。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不大明白。“那你在南方也是租房子住吗?”他摇摇头:“不不,不是的啦,我家就在南方,大儿子已上高中了”。他有些难为情。他又摸了大理石灶台,不经意间自语道:“真想买下来,可又怕落在她手里……”,灶台上的大理石被他的手指抚出一片光亮,他长长地叹了几口气。突然间一愣,觉得自己说多了,抬头看看,很不自然地摇摇头。见席小瑰在看着他,就咧嘴一笑,白牙亮光光的,说:“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再到别处看看去”。他的身材小而灵巧,几步就窜到了门口儿,下楼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一样。
  后来,席小瑰在电话里跟席小玫说起了这个男人。当然,还是贬的成份多。席小玫抽了一下鼻子,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告诉席小瑰,这很正常,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好奇怪的。至于房子的出租问题,那是断然不能的,租了,就不是新的了,即使住的再干净再小心。人都鬼精鬼精的,住没住一眼就能看出的,到时就更不好卖了,或者要降更多的价,划不来。席小瑰抱怨说,卖房也不是什么好干的活,有时还生气,这样一座装修好的房子似乎更是不好卖。每次席小瑰都对来看房的人滔滔不绝地介绍说地板多少钱一平买的;窗台和灶台的大理石是汉白玉的,密度大有韧性,造价高;做门用的木头是上等的红松,不走形的;磨花玻璃从多远多远的地方运来的,小心冀冀地拿上楼,真是不容易呢;别的不说,光油漆就刷了八遍等等。总的来看这房子是没什么挑的了,事实也是如此,确实没少用功夫。可看房的人有的就挑剔过了头。什么呀!汉白玉,这可不像,懵人吧,是仿造的还差不多;这墙上的喷涂白的也太乍眼了,如果是米色的更好了;这个灶台在这儿拐什么弯啊,不好不好;地板的颜色也太深了点儿,不好不好,不协调了。听得席小瑰那个不忿啊,常常赌气地叫嚷,走走走,别这不好那不好的,我还不卖了!你说气人不?席小瑰在电话里没完没了的。听得席小玫哈哈大笑个不停。席小瑰说,你笑什么?席小玫一边憋着笑一边说,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有买的心,你没听人说,挑剔的是买主呐,他说这不好那不好是想真正买时跟你好讲价,你想,如果他没看好他早扭头走了,谁有功夫陪你绕来绕去的磨嘴皮子玩?席小玫这么一说,席小瑰就顿住了,也不再生气,冷静地想一想,这里还真有不少的学问呐!所以经过一番琢磨之后,席小瑰觉得悟出了一些道理来,似乎一下子老练了不少。再遇有人来,一律开门请进,自己看自己瞅,席小瑰是一言不发,介绍多了也起嫌疑,好像故意用这些介绍来掩盖别的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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