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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4年第2期

野草的权利

作者:黄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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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 黄大权/著
  宋美花/译
  
  在讲生态问题以前,我先向大家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的确大家对我很陌生。我毕业于汉城农业大学,在维新时代我就关心撤消维新运动和反政府斗争以及其他一些政治问题,在全斗焕政变以后,为了学习政治学而去了美国。在美国,我攻读第三世界政治学,第三世界革命论。在1985年,就是在全斗焕执政时,牵涉到由国家安全企划部操作的“欧美留学生间谍团事件”,被判处无期徒刑。当时,与我一起学习的一个朋友回国时访问了平壤,由于我和那个朋友一起住过,还一起讨论过政治问题,因此我被安全部押回国以后,受到了各种拷问,结果被定为间谍,判处了无期徒刑。
  孩子一岁生日时,人们会在他的面前放一些东西,看小孩第一次抓什么,以此来估计这孩子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假如孩子抓纸币的话,将来有可能会成为大商人;抓铅笔的话,这孩子也许会成为大学者,我觉得这么做很有道理。
  我在1979年退役后读的第一本书就是Paulo Freire写的《 Feda高地》。这本书在我去美国之前改变了我的思考和行为。在1982年,为了学习政治学,我去美国留学了。去美国以后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卡斯特罗的书,年轻的卡斯特罗率领其他青年同志,袭击了蒙卡达兵营后,被押送到法庭,在法庭上他最后陈述的题目就是“历史会宽恕我的”。我读的就是他最后陈述的内容。这本书左右了我在美国留学三年中的思考和行动。后来我就关心所谓的反帝运动,一边学习,一边进行运动,结果进了监狱。在监狱里被判处无期徒刑,随着政权的变化,在监狱里呆了十三年两个月后终于走出了监狱。我在监狱里变化很大,出狱后就去农村种地了。国际赦免委员会曾经为了我出狱花费了很大的精力,他们给我寄来邀请函,因此我去了欧洲并周游了世界。在欧洲时,我学到了很多平时想要了解的知识,就这样回来时已经用了一个半月时间。这次去欧洲时我主要住在英国,到英国后读了大家也非常熟悉的张志奥诺(GionoJean)的书《种树的人》,我想这本书将会影响我的余生。
  
  农业的产业化,生物种类多样性的破坏
  
  今天我讲的是杂草。什么是杂草,还有我们对杂草如何看待,由此能改变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我想告诉大家,杂草如果翻译成汉语,就是“乱七八糟的草”。但是翻一些学术书籍,它用英语来解释会出现数十种定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定义如下面两个例子:一个是“在不希望它长的地方长出来的草”,另一个是“错误的地方长出来的错误的草”。这是以人类为中心的人对杂草发自内心的看法。
  “我种的是农作物,我吃的也是农作物。你掠夺了我所养育的农作物的营养,所以你只会影响栽培,真是一点也没有用。你在我的印象中是我的敌人。虽然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但是为了我的生存就必须消灭你。”
  这是现代种地的人普遍存在的一种心态。因此为了除掉杂草,拔、割、施药、烧等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这样的农业形式至少在二十世纪中期农业进入产业化之前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只是需要人力。但是自从农业形成产业化,为了扑灭杂草,开始施放大量的农药,结果出现了什么情况?我不再提很多事例,由著名的Laycal Cason女士写的书《寂静的春天》中十分明确地阐述了这些问题。用施药的方式除掉杂草,结果是所有的草科植物都消失了,靠吃草的种子生活的野生动物和鸟都死去了,结果地球上鸟的歌声消失了。这不是小说中的情节,是在全世界各地到处发生的实际情况,并且现在每天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例如,在美国直到1952年只有10%左右耕地施放了除草剂,可现在90%左右耕地都使用农药。请大家好好想一想,在如此宽广的土地上施放了大量的农药,多么可怕呀!农药会到哪里去呢?结果是都被我们吃到肚子里了。与环境污染或食品污染相比,施放农药除掉杂草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生物种类的多样性问题。我学习生态学的时候,学习这一部分令我毛骨悚然。现在地球上的生物种类明显地减少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农业。刚才谈过了杂草的事情,实际上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是植物。地球上植物为动物提供了生存环境。但是自从人类出现后,开始种植蔬菜,把原来的主人——草都赶跑了。赶跑的不仅仅是草,还赶跑了那些靠吃草生活的各种动物和生物。结果在地球上,生物种类大量地减少,根据相关的报道,一天大约消失几百种。
  我在英国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鸟很多,鸟的种类也很多。在十分僻静的农村里睡觉,早上是不能睡懒觉的,因为鸟实在太吵,只能起床。可是英国出版的学术杂志上写道,尽管鸟有那么多,与不使用农药的战前相比鸟的种类已经减少了一半。再来看看我们国家的现状,我小时候(虽然那时我住在汉城的郊区),麻雀和乌鸦有很多种,主要是本地的留鸟,可是现在那些鸟几乎都看不见了。
  不仅仅是这些鸟类和各种野生动物在减少,最严重的问题之一就是农作物的种类数减少了,例如印度农业在产业化之前,栽培过稻子的种子数量大概有三万种,可是经过绿色革命以后,最近栽培的稻子的种类只有十二种。那么多的种类都去哪里了呢?如果第一年不使用,种子从第二年开始就不能再使用了,因此它们就消失了。
  造成这类事情的原因就是施放农药的农事,单一品种的农事。这是一个巨大的社会系统,即与资本主义系统相匹配,就是最近经常说的“超市系统”。超市这种地方并不关心品种的多样性,它只是无条件地购进畅销的物品,如果物品不好卖就毫不留情地停止订货。市场不订货,农民就不会生产了,不生产的结果会怎样?该物种就消失了。在英国我感到十分惊讶的是,英国是很寒冷的国家,可是走进超市,商品却特别的多。不仅英国本土生产的商品种类很多,而且热带地区出产的产品也应有尽有。仔细观察这些商品,发现只是食品加工业发达了,不是作物的种类增加了,相反,作物的种类很明显减少了。我们进行产业农业之前,农民在一年的辛苦劳作后,食用、收获、再加工的种类有100—300种,单纯作为食物的种类,人类所食用和再加工的就有这么多。但是从现在以超市为中心的商品系统来看,我们经常吃的蔬菜种类不会超过二十种。只不过二十种货物占据了超市90%的地方。因此在我们眼里所能看到的一切商品并不是增加了生物种类,而只不过是食品加工业发达了。这些都是通过绿色革命造成的。我还不了解绿色革命时,觉得“绿色”也是好的,“革命”也是好的,得抓紧进行呀(笑)。
  绿色革命简单地说,可以看作是把生存意义上的农业编成资本主义农业。美国等几个先进国家通过实验开发出了高产品种拿给全世界普及,这就是绿色革命。虽然农民拿到手里的是一个高产的谷物品种,可与此同时需要引进的是各种社会系统。为了栽培一种高产品种,需要施肥,施放农药,并且高产品种需要很多水。因此要准备灌溉水,引进大批农具,由于如此复杂,不得不再邀请指导农事的指导员。虽然拿到手里的不过是一颗谷物,可是与此同时还需要先进国家制作的巨大的社会系统。为此第三世界的政府全力以赴制作了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没有资金的第三世界政府和农民却无法偿还这些费用了。结果是虽然生产量提高了几倍,可全都欠了债。这些加速形成的就是今天的WTO体制。总而言之,使用除草剂来除掉草的惯性农业不仅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和食品污染,还导致破坏生物种类的多样性。
  
  如何看待杂草?
  
  那么我们生态主义者如何看待杂草呢?当然生态主义也有各种各样的频谱,虽然通俗地讲解它们非常困难,但是基本观点是人类与其他生物种类是同等的,其他生物种类也有保留的价值,应该持有这样的观点来对待杂草。实际上站在杂草的立场上看,它们被称为杂草是毫无道理的,是一种污蔑。人类种了奇怪的农作物后,想把杂草也全部除掉,这对于杂草来说是非常野蛮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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