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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4年第4期

柏林没有墙了

作者:王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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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林那道令人恐惧的墙没了,这早已经不是新闻,谁都知道的。有关柏林墙的这页历史和任何大事情一样,断然无情地被时间翻过去。
  我和徐敬亚去德国是2001年夏秋,离那欧洲变动的年代已经不止十年。我们主要住在德国南部,远离柏林,开始也没有特别地想到柏林墙。提示了我的是一场小型演出,不是在剧场,选在一个半弧形的长廊里。在周末的晚上,演出带实验性,新闻记者多得几乎和观众对半。剧情大致是两对男女纠葛在一起的感情冲突。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是眼花缭乱地看到这个男的跑过去安慰那个女的,这个女人在追逐抱怨那个男的,铿锵的德语。最后,地上洒落一片被撕碎的红玫瑰花瓣。剧中人痛苦地呼喊,而我只是夹在观众中看热闹。惟一能直接触动我的,是由一部幻灯机打在长廊最深处墙壁上的影像,它始终作为全剧的贯穿背景,不断地重复着柏林墙的倒塌:狂喜的人爬上勃兰登堡门,人的身体拳头,大铁锤,撬棍,起重机,七零八落中的激昂。整场演出,只有这个我看得懂。
  共产党宣言里怎么说的,凭《国际歌》在世界任何角落都能找到兄弟?我又看到了惊心动魄的柏林墙。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我们离开南部沿西侧向德国的北方走。那一天我们坐火车从北部著名的中世纪小城吕贝克转向东,很快发觉窗外的景色不一样了,土地不再大片地油绿,德国也出现了杂草出现了杂木丛林,断断续续还有荒芜的地块,久不住人的老房子,黑成如烧焦的木炭。几乎每一个火车站都能见到废弃了的库房,玻璃破碎,满面灰尘,站台上有简易的硬塑箱,不同于其它城市的铝合金垃圾箱。很少行人的小镇上,道路破败,偶尔见到老人骑那种旧款的自行车,有人居住的窗口并不像典型的德国人家,摆满特别艳丽特别茂盛的花,也有些花,疏疏懒懒的,不知道是养得不用心,还是品种不同。
  十多年过去了,我们还能看到它的痕迹?
  这一切反而使我感到熟悉和亲切,湿润泥土深处特有的腥香的风味,让我想到中国辽阔又疏于管理的北方原野。就在那几天,德国北部空旷天空上出现了排成“人”字的大雁群,这是我三十年来第一次再见到大雁飞过头顶。
  当时,我们虽然随身带了一本相当厚相当详细的德国地图,但是它是新版地图,没有东西两个德国的概念,我们只能推测:这一定是到了东德。后来回到家里才知道,刚过吕贝克就进入了原东德地区。
  我们先向东又北上,到了德国最东北角的旅游地吕根岛。吕根,德国人的发音更接近黑根,我们在斯图加特认识的芭比女士就生于那儿,她听说我们去了她家乡的反应是先是兴奋,然后不断摇头,我们自以为理解了她摇头中的复杂含意。
  上岛前,在叫施特拉尔松德的小城换车,有一小时多的空余时间,我们跑去想看看它的市中心。在车站附近见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人,然后就不断穿过空巷,两侧几乎都是空置无人的房屋,大约十分之一有住人的痕迹。有些空屋玻璃上贴着大幅出卖广告,有些院子中间的荒草生长得气势非凡,许多墙壁门窗都有破损,剥落了的外墙,露出朽的木料。一路上没见一个人,我们开始怀疑走错了路。很快就看到了城中心广场,有棵大树,有间灰暗又极简朴的教堂,三个老年人默默坐在树下喝咖啡,空旷的广场特别聚拢声音,被我们惊动的老人缓缓转头缓缓返回原有的姿势。我看到的施特拉尔松德简直是一座死城。
  后来,我问过留学生:人呢?
  回答是:都跑到别的地方了。
  为什么?
  因为别地方有工作。
  由吕根岛去柏林,车窗外的景致大约相同,杂乱的树林更浓密,遮住了并不明朗的日光。这是个周末,车上的人略多,坐在我们对面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男女,一直望窗外的景色,很少交谈,即使见到他们交谈,也听不到交谈的声响。穿着讲究的女人并不掩饰表情,她总是脸侧向窗外叹气,而那男人,表情凝重。
  来柏林前我们已经在南部德国的阿尔卑斯丘陵地带住了一小段时间,进了柏林立刻感到不和谐。它是我见到的最不像德国的德国城市。它肮脏、纷杂、喧嚷,好像是被现代大都市气息给弄的。半废墟的威廉纪念教堂下面,常常有街头摇滚乐队逗留,常常闻到很大的公厕气味。同时,从这个原属西柏林的位置能感到这城市饱藏着某种不好判明的生气。
  在旅游局取了中文柏林地图,我们搜索这个大城市可以看的地方,我马上看到“查理检查站展览馆”,地图上有注明:以柏林墙为展出主题。某区某街某号,每天9:22点开馆。
  
  我们搭地铁去查理检查站展览馆,在站台的小书报亭前惊奇地发觉一个太熟悉的面孔,有人手里拿着的毛泽东头像,是一本期刊的封面,我赶紧过去,摆放在橱窗玻璃后面显眼位置还有完全相同的另一本。
  那是我们向正前方向高处仰望了多少年的一张脸,他占据了整个封面,和记忆中一样红光满面。我只看到2001,9,这几个我认识的数字,英文还是德文都来不及辨认,车已经来了。我们去看“墙”的那天,是9月4号,毛泽东离开这个世界将满二十五周年。
  查理检查站展览馆分两个部分。
  设在街心的查理检查站,是在道路中间平地而起的一座几平方的简易建筑,现在看像间玩具屋似的,但是,这“玩具屋”前堆了接近一人高的沙袋。正对检查站的地方,立有一个高大的标牌,两侧各有一个巨幅的全副武装的军人半身照片,胸前佩戴各式功勋章,一侧是前苏联军人,背面的是美国军人。两个绝对端庄严肃的职业军人各自面向东西柏林,象征着他们曾经的职责。自1961年9月22号起,这里是东西方“冷战”的最前沿。真正的剑拔弩张之地。美国和苏联,这两个自1945年后德国的强大占领者,在检查站两侧部署坦克士兵,荷枪实弹日夜对峙。
  曾经在西柏林一侧,有美军设立的标志牌:“你已离开了美国管辖区”。
  查理检查站哨所在1990年6月22号被完全摧毁。十年后,2000年8月13号重建。据说它完全保持了原貌,包括涂成白色的小屋中所有摆设,包括卫生用品和电源管线的埋设。
  这间孤立于街心的著名检查站前游人很多,想拍照要耐心等待。
  展览馆的另一部分,是临街的三层小楼。有德国青年学生这么形容它:“在废墟中,一个协会办了个小小的博物馆,回忆成功的和失败的越墙逃亡行动。那是一个阴沉的地方,一个混合着各式各样的啤酒瓶盖、发黄的报纸碎片和上面刊载着的悲剧的大杂烩。”
  这是一家私人机构,像进入一个普通德国人的家,每个展室空间都不大,比起重视展览馆文化的德国国家机构它实在局促,但是,每个进入者都会惊叹:这里集中了多么沉重而不同一般的“大杂烩”。
  柏林墙,我原以为我对它够了解,老远跑来看展览,不过是重温。进入柏林前的一路上,我已经惊讶于东德西德原来存在这么明显的差异。仔细看了墙展,才感觉人们对一件事情了解的局限是绝对的,大大小小的苦难和幸福,亲历者都没可能完全体会,何况旁观者,何况柏林墙这样巨大的事件。这里照样可以引用列宁的话: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可惜展览馆不允许拍照,展出的实物很多,有多部电视机在各个角落播出有关墙的影像资料。我们事先没有预想到在这个不大的地方转了几乎一整天。徐敬亚去把每种逃亡过程的影片都看了。回到斯图加特我们的住处,他居然根据记忆,把不同的逃亡细节全画到纸上。
  表面上,整个展览注重展示逃亡。这些逃亡可以细分为三个层面:一通过地面,二通过天空,三通过地下。
  人啊,调动了他的一切潜能,全部聪明智慧和全部冒险冲动:
  A、迎着哨兵子弹直接越墙冲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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