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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2期

旧闻记趣

作者:殷力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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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以戏剧文学而论,此故事中的语言的怪诞、离奇,直接促成了一连串的“不可能”最终成为“可能”,使语言效果直接服务于剧情发展,而不单纯为了语言而语言。说它达到了非常高级的戏剧文学境界也不为过誉。
  2.情节的离奇及结局的怪诞一般文学家构思一个引人入胜的喜剧,要靠故事发展的离奇与结局的出人意料,而各种“离奇”与“出人意料”之中,最离奇、最出人意料的,莫过于角色思想动机的异乎寻常。本故事中的男主人公就很具备这个喜剧要素。
  一般骗子的动机纯是损人以利己,骗子的人格当然以不诚实为特征,但这个小骗子似乎不尽然:
  你要说他百分之百不诚实吧,可他在他骗到女大学生A的26000元人民币后,却又打电话坦然承认自己是骗子,甚至明确告诉A自己的真实身份、居住地点和作案手段(分别是服刑犯、哈尔滨和手机联系)。
  你要说他坑害女大学生吧,他还在电话里谆谆告诫A“以后不要轻信别人”,还让速递公司赠送六朵玫瑰花以示祝福。好像他很希望A能够以26000元的物质财富损失换取社会阅历的成熟,动机也并不完全险恶。
  按照以往文学、戏剧中的“警察逮小偷”模式推测,罪犯落网终归是因为罪犯再狡猾也抵不住警察的技高一筹,但这个案子是不落窠臼的。据《北京青年报》的说法,此案之所以很快被侦破,是因为哈尔滨警方的刑侦能力强。然而,细想想看,人家骗子已经诚实到把真实身份、居住地点、作案手段和作案动机等等都和盘托出,就差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住在哪个监狱的哪个号房了,要是再破不了案,则未免太说不过去。由此说来,所谓哈尔滨某刑侦支队“两个多月没有休息”、“八天时间锁定嫌疑犯”云云,就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了。也由此派生出好几个疑问:这骗子究竟是想行骗?还是只想跟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开开玩笑、跟有“神探”美誉的警方玩玩捉迷藏游戏?或者干脆就是思维有缺陷,当真觉得主动暴露出那么多的破案线索很安全?他是不是看《空城计》看多了,有点食古不化的书呆子气?也许,骗子就是不惜以自己罪上加罪、延长服刑期为代价,促使女大学生们“经风雨、长见识”,并提高公安人员的办案能力?
  这倒真是个身陷囹圄而不忘公益事业的妙人。
  文学终归是要塑造成功的文学形象的。本故事中的这个行为怪诞、颇具幽默感、思想动机捉摸不定的骗子形象是如此耐人寻味,他想别人之所未想、做别人之所不做,嬉笑怒骂皆文章,与达尔丢夫、福斯塔夫等经典的喜剧文学形象相比,自有其独到之处,很值得文学家们引以为喜剧创作的原型。
  
  三 列为“年度十大人间悲剧”之首的理由
  
  所谓悲剧,则是各种必然事件的集中组合,在一系列的“必然”之中,至少突现出其中最重要的那个“必然”是人的主观意愿想改变而改变不了的。《骗子与女大学生们》以喜剧面貌登场,却随着剧情发展悄然昭示了喜剧背后的一些无法避免的悲剧性结论:
  1.当代汉语的悲剧——语言的平庸使得上当受骗成为不可避免的结局
  不分大江南北、男女老幼,时下的国人都爱标榜自己有“文化”,而文化的标志又很大程度上表现在都市化生活与时尚化语言上。至于什么是时尚的语言?不妨列公式如下:
  哇塞!=啊!呀!嗨!我的天呐!绝了!震了!太棒了!太糟了!太幸运了!太倒霉了!娘西匹!我操!(据某语言学家考证,“哇塞!”本系某地方言中的“我操!”)……
  不会吧?!=真的吗?不可能!怎么会?你咋搞的嘛?活见鬼!没想到!不可思议!真要命!……
  爽!=痛快!舒服!安逸!惬意!妙极了!快活得要命!真解气!真过瘾!呱呱叫!……
  郁闷=憋气、倒憋气、窝囊、窝火、生闷气、不痛快、找不痛快、坐蜡……
  真的……=的确……、确实……、实在……、如果……、要是……、说实话……、凭良心说……、我发誓说……
  好……=很……、真……、忒……、确实……、绝对……、实在……、非常……、特别……
  宝贝儿=亲爱的、好妹妹、我的甜心、我的亲亲、太太、老婆、夫人、婆姨、孩子他妈、内子……(原有的“漂亮的贝壳”以及引申出的“小孩子”等意思,反而可以忽略不计)
  老公=丈夫、孩子他爸、我家相公、俺当家的、咱那口子、男朋友、好哥哥、亲汉子……(原有的“老年男性”以及引申出的“太监”等意思,反而可以忽略不计)
  ……
  上述每一个典型的时尚单词都至少可以以一当七使用,则《现代汉语词典》所收六万余个词条完全可以压缩到一万条以内。再把“阿拉晓得哉!”、“咱估摸着……”、“干甚?”、“为嘛?”之类的地方性判断词语都改用“因为……所以……”、“之所以……是因为……”等标准的合逻辑的汉语普通话,即可轻而易举地组成时尚话语。例句如下:
  哇塞!你真的是好天真呀!就因为你老公说你永远是他的宝贝儿,所以你就放心让你老公去美国一去就是半年?不会吧?!在那种地方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诱惑哎!你老公这下可真的爽了,你可真的好郁闷了哎!
  照这个模式发展下去,随着社会的日益都市化,汉语世界早晚也将被时尚话语所统一。到那时,再也没有了乡土气息浓郁的河南话山东话、犹带古风的陕西话以及高深莫测的闽南话潮汕话……大家“千人一面”、“众口一词”,要想看懂鲁迅的《故乡》,恐怕也须请那时的饱学“旧学”之士将豆腐西施的话翻译成如下模样:
  哇塞!你当了厅局级干部了,还认为你自己很郁闷?你现在包了三房二奶;出门就是大奔,还认为你自己不够爽?哇塞!因为我从小就好了解你,所以你怎么可能真的能够欺骗了我——你以为你是谁呀!?
  一旦这样的汉语语言的大一统局面来临,你听了一个人说话就等于听过了十几亿人说话。到那时,骗子以语言行骗十几个女大学生就更驾轻就熟了。
  由此看来,我们这个故事现在看着可笑,实际上却悲剧性地预演着汉语未来的前途黯淡,不能不令我们这些祖祖辈辈使用汉语、热爱汉语的人为自己的母语担忧,至少得具体一点地为未来更多的女学生担忧。
  2.语言悲剧背后的社会悲剧——“马丁先生与马丁夫人的对话”之当代中国克隆版
  在上个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法国文坛,有“荒诞派”戏剧一登场就饱受争议。其中尤涅斯库《秃头歌女》里有一段“马丁先生与马丁夫人的对话”尤其轰动一时。大意是:
  马丁先生与马丁夫人到史密斯家做客。他俩独自在客厅里对坐,完全作为陌路人以毫无情绪变化的平淡语调对话。他们连连说着“太奇怪了”,从双方的一连串对话中依次发现:他们从同一个地方来、都有一个相貌特征一致的女儿、住同一公寓同一房间……直到了解到几个小时前还睡在同一张床上,才恍然大悟——“原来咱们俩是一对夫妇”。现摘抄其中的一二句如下:
  
  马丁先生: 这太奇怪了……多巧啊!您知道,我卧室里有张床,床上盖着一条绿色的鸭绒被……
  马丁夫人: 这太奇怪了,啊,我的天哪!我的卧室里也有张床,床上也盖着一条绿色的鸭绒被……
  马丁先生: 这太古怪,这太奇怪,太妙了!哦,夫人,我们在同一房间里,睡在同一张床上。亲爱的夫人,也许就是在那儿我们遇上了?
  马丁夫人: 这太奇怪了,真巧!很可能我们是在那儿遇上了,说不定就在昨天夜里。
  ……
  
  这段对话很引起当时观众的哄笑:不是觉得此剧编写得巧妙,而是觉得剧情实在是荒唐透顶、毫无真实性可言——谁会相信一对夫妇这么快就互不相识了呢?加之作者故意把语言弄得特别生硬、笨拙、平淡无味,一时间公众认定这纯粹是作者穷极无聊的恶作剧,更有人将此剧与贝克特《等待戈多》等统统斥为“反戏剧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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