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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3期

旅游客(小说)

作者:陈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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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也不能去了。虽然我不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只是不想让彼此不开心,把气氛搞坏了。我忍了。
  我说你也吃饭吧。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铺开。我觉得自己很模范。
  她说不吃。
  吃点吧。我说。
  不吃!她说,就是不吃!我要你抱我。
  我忽然感觉背上有点躁热。但是我还是去了,抱了抱她。不行,她说,要一直抱着,永远,永远。
  我笑了。她可真是作家。好吧,我就抱着她。我感觉到背上沁出汗来。
  外面鼓点响了起来。那个摄影师在敲我们的门,喊我们去参加艳遇大派对。我看看她,她还是说不去。我们不去。我朝门外喊。
  去看看吧,我们又不参加派对。摄影师说。
  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就又看她。她仍然说不去。
  我就说不去。
  摄影师走了,所有的人都走了,外面一片死寂。好像整个旅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是啊,谁在旅游中一直呆在客房里呢?特别是这么一个晚上。我仍然抱着她。我仰着头,我听到了窗外隐约传来纳西古乐的声音。可是我却被她用胳膊拴着。我没想到她这么缠人。现在想来,其实她丈夫也有无辜的地方。男人又不是牛马,不是发动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忽然说。
  想什么?
  我不告诉你。她说,口气诡秘。
  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我想,我也不一定要听。我听到外面人声鼎沸。他们在狂欢呐!我竖着耳朵。他们彼此不认识,正因为不认识,所以才放得开,才尽情,无所畏惧。有个很尖的女人的叫声。我能想象得出那女人可能被配对上了,那叫,勿宁是惊喜。我真想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她长得漂亮吗?
  我睡觉了!她说,松开我。
  我知道她不满意了。我想她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为了你,这么精彩的晚会我都没有去,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说,好吧,你睡吧。
  她就真的把被单一罩,睡去了。我真想不理她了。可是我想想,还是理她吧,千辛万苦出来了,别闹得不开心。我就也去睡了。我去抱她,她也高兴了。她问:你爱我吗?
  爱。我说。
  她把我压在下面,咬我。她可真是魔鬼。
  第二天她仍然不起来。我只得再陪她留在房间里。吃饭了,还是不起来,我说不吃饭会死的!她说死就死了好了,这时候死了,真好!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的感觉一定好极了。她只顾自己美美睡去。好容易看她一翻身,又睡下去了。一点也不考虑我。她居然还能睡得着,还流了口水。床单都发馊了。服务员要来收拾,她也不让。她就是不起来。
  我说,别闹了,起来吧。
  我没脚。她说。
  女人总是在脚上做文章,爱买鞋子,还有缠脚啊什么的。没有脚是不是特享受?我抱你去。我说,我知道她喜欢这样。
  好,她说。她就让我把她抱起来。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她自己不使一点力,赖在我身上,完全由我来使劲。她是不是在说你已经要了我了,我就交给你了,就要你承担了?我很累。
  你能一直抱着我吗?她问。
  我就抱着她在屋子里大转了一圈,放回床上。她说:这就叫永远啊?
  操!我想。
  她哈哈大笑了。
  第三天,又是睡,不出门。好容易醒来了,她又问:你爱我吗?
  又来了。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爱,过去要对她说这词不容易,现在怎么这么肉麻?
  爱,爱,爱!我说。
  你不爱了。
  谁说的?我否定。
  你就是不爱了!她说。
  别胡思乱想了,我说,我爱你的。
  你要是真爱,就来救我。
  救?救什么?我说。
  你救不了我,可她又说,谁也救不了我!
  说什么嘛!我说。
  我难受。她说。
  怎么了?
  难受。她仍说。
  为什么难受?病了?我有点慌了。在这样的时候,可别出现麻烦事。
  就是难受!她说。
  你说呀,怎么了?哪里难受?
  她把嘴凑近我的耳朵。我想尿尿。她说,居然!
  她咯咯笑了起来。
  这,什么嘛!我好像被摔了一记耳光。不过没事就好。那快去吧!我说。
  我不想起床。她却说。
  怎么办?她又问。我能怎么办?我想。好吧,我就去找器皿,能装她尿的容器。我找到了茶杯,她说不够装。
  我说够吧。她说不够。我又拿来热水壶,她仍然说不够装。说明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她说。
  也许吧,这两天她变得像我不了解的女人了,她真是疯了。我说,那怎么办?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我可真烦了。
  我要你装我。她忽然说。
  什么?我不明白。怎么装?
  你愿意怎么装?她反问。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是放过去,也许有意思,但现在我只觉得无聊透了。怎么装?我不知道。我说。
  那是你没心。她说。
  也许吧。我想。
  我要装在你嘴里,她突然说。
  别开玩笑了。我说。
  我是真的。她说。
  什么?我惊愕。你说什么呀?她怎么能想出这种主意?
  我要嘛。她说,这声音从一个酥麻的身体里流出来,带着浓浓睡意。不行啦。我说,我以为她在开玩笑。
  我就是要!她蓦地明晰叫道,你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吗?
  她还真记住这话了。这话现在回想起来,恍若隔世。原来她就是把我当臭狗屎的啊!我是说过,我叫,可是也不能叫我喝你的尿啊!
  你看你还要讲条件!她说,你不爱我了!
  我爱你。
  你不爱我了!她叫,不然你就把嘴拿过来!你来呀,来呀,来呀!
  她扑过来,抓住我的嘴,往她身下拽,把我的嘴撑开。她怎么这样啊!她居然还来真的了,这是什么女人嘛!她的头发刺拉着,眼有眼屎,呲着牙,咧着嘴,她简直是野兽。我从来没有发现她是这么可怕,这么丑,令人作呕。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忍无可忍。我一把将她搡开。她哇地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爱我!我就知道了!她叫,还好我没嫁你!
  
  12
  
  她走了。
  我们再没有见面。我曾经想过去找她,可是她已经搬走了,她邻居说,她去了北京,到了她丈夫身边。
  我再没有谈爱,一想起爱,我就恶心。我去找小姐了,一次又一次。我居然也适应了,能够如鱼得水了。人可真是能变的动物。不谈爱,只享受感官,原来也不错。无爱一身轻。我一个一个地换女人。只是我会时时想起她,这个可怕的女人。
  有时我会在报上看到她的文章。她仍然没有出名,没有成为我们这时代的热门作家。有一天,我看到了她的一篇很短的小说:
  
  旅游客
   娜拉
  
  易卜生的娜拉出走了。她走了两个多世纪,仍然没有找到一个新家。这期间世界科学飞速发展,人类日益文明。二十一世纪某一天,她邂逅了一个男人,他单身,他爱她,她也爱他。他要带她走。可是她拒绝了。
  为什么?他不解,难道你还顾忌你丈夫海尔茂?
  不,娜拉答,我早在两百多年前就不顾忌这了,我早已招够了骂名。
  那么是因为经济上还要依附于他?
  娜拉说:你看会吗?我自己有事做,经济来源,这时代已经有不少适合妇女的职业。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找到,这都不是问题,无非是累点,这困难只要我想冲破就可以冲破。
  那么你为什么不想呢?
  因为很累。娜拉说,像说着悖论。
  所以感觉累,是因为你的爱不够,你的爱不足以让你冲破重重险阻。男的叫道。
  不,我爱,娜拉说,我很爱,只是很累。
  那好,男的说,那就由我抱着你走。于是她被男的抱着走了。他爱她,呵护着她,实话说,娜拉很受用。哪里有不喜欢被爱的女人呢?而且对方也是自己爱的人。可是她对这爱很惶惑。这只是在旅途中,一种游走。终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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