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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6年第3期

发现了鲁迅的长篇小说

作者:晓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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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伟大作家鲁迅没有长篇小说问世,如同另一伟大作家曹雪芹没有短篇小说问世一样,然而,这一历史事实和专家论断在2006年1月份被彻底颠覆了。有AAk为这是给喜马拉雅山凿风眼,给长城贴瓷砖,给太平洋安栏杆,给月亮镶金边的天方夜谭或短信娱乐,但实际上,这是真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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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生导师沈飞抽着雪茄,喝着咖啡,稀疏眉毛下被眼袋和鱼尾纹包围住的眼睛神情黯然地看着床上凌乱的床单,显得有些郁闷。这当然不是新新人类的那种矫情,而是透着成熟男人深沉状的不快,知识精英们一般管这种状态叫作学者焦虑症,在某项学术研究处于停顿阶段时必然发生的病态。
  窗外,是巨大的梧桐树,不远处南京路上的喧嚣和嘈杂被浓密的枝叶所阻隔,更给沈飞增添着心灵的沉重和急于突破这种沉重的躁动,床单上某些疑似小型地图的可疑痕迹就是他躁动的证据。
  有人进来,默默无语,应该不是帮助他宣泄躁动的人,那个人从来不知道沉默是金的女性传统,只要一在他眼前出现,就会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有如中央电视台里俗不可耐的大专辩论会上的主辩手。他对她有点烦,尽管五年前他就是由于欣赏她的口才而拜拜了结发妻子把小自己二十三岁的她娶进家门。
  进来的人依然没有开口,但不会是陌生人,否则不可能被阿姨也就是保姆放进来。的确,那个在他身后站立着的年轻男子是他认为多年来所遇最有前途因而也最珍爱的博士研究生,是他从全国各地上百个报考他专业的优秀男女中慧眼选中的。
  这个名为陈宇宙的青年瘦高,白皙,卷发,戴着一副假冒名牌金丝眼镜,属于典型的上海小开形象,当然气质更像。他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子,毕恭毕敬,神情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导师,绝不打搅导师的思考,因为他这样说过:沈飞老师的每一次沉默,都可能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一次巨大震动。
  沈飞沉稳地转过身子,平静地问:“论文写好啦?”
  陈宇宙的神态有如秘书面见省长,小心翼翼但诚实地回答:“还没有。”
  沈飞一皱眉头,点燃了一根中华牌香烟,盯住学生,口气不快地训斥:“这篇论文关系到你能否被社科院录用的问题,怎么不抓紧呢?”
  陈宇宙的腰弯下来,谨慎地解释着:“老师,我打算推翻论文的内容,另起炉灶,所以……”
  沈飞差一点儿咳嗽出来,口吻由不快变成了愤怒:“为什么?难道我给你设定的题目还不够水准吗?《中国现当代作家的人格缺陷》,这是要震动中国文学界的大题目呀,还没人敢触及。没人敢触及就标志着第一个触及的人必定能够出名。”
  陈宇宙不慌不忙地从文件夹子中拿出三页发黄的老式竖排稿纸,轻轻地摆在了写字台上:“老师,您别急,我、我发现了这个东西,可能会震动世界文学界,我……”
  “言过其实,夸夸其谈,这种东西我的书房里有八箱子,胡适的,李大钊的,陈独秀的,茅盾的,夏衍的,巴金的,田汉的,柔石的,肖军肖红的,郭沫若的,张恨水的,郭小川的,柳青的,王蒙的,蒋子龙的,不是都给你翻阅过吗?”
  “可、可这不同,老师,您先仔细看看,若没有价值,我马上回到您的题目上来,三天后就能交稿了。”
  沈飞不耐烦地抓起老花镜,戴上,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篇没头没尾的小说,然而,他只看了两行,呼吸就开始急促了。
  来。
  在鲁镇请客不要太多银两,十文买一碗酒,再多些,那就有荤菜下酒了。我的客人是闰土,儿时的伙伴,曾带我用大竹匾捕鸟,用钢叉刺獾猪,我还陪他在地里看西瓜,给斜对门的“豆腐西施”杨二嫂送过一个不很大的瓜,伊高兴地搂我,说年轻时候就这样把我抱到屋外晒太阳,对那软绵绵的胸脯,我似有记忆。
  闰土有大大,他不让伊来到酒店,说是“女人嘛,女人嘛,妈妈的,女人”,很鄙视的模样,不像上海那些小白脸才子不仅仅要带穿著很淑女的太太风光,有时还要带自称表妹穿著露出胳膊和半条大腿的婊子出场, 以为自己就是有三间工厂五间银行的资本家了,可在文章里又很革命底要推翻资本家。
  “你发财了罢?”闰土不看我,眼睛看着窗对面的咸亨酒店,似是回忆我小时在那里买酒的落魄。
  “没发。教书不是发财的事。”我说。
  “是,是,教书发不了财,孔乙己酒都喝不起,他是教书的,还偷东西,被打断腿。”闰土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不是教书的,只是读过书。”我解释,也追想小时孔乙己考我茴香豆的茴字怎样写的情景,他也配考我么?那些上海滩的流氓加才子考了我二十年,用教授,用作家,用诗人,用革命家的头衔考我,不是没用么?
  闰土黑黑的脸靠近了我,细小的眼睛闪出明亮的光芒,问:“上海的女人嘛,上海的女人嘛,是不是用两个白布兜兜把奶子装进去?”
  我想起大大用的从美国传来的那种摩登东西,于是点头。
  闰土兴奋底挥手,似是向谁示威:“我说对了罢!我说对了罢!”
  周围十几个喝酒的人全都兴奋了,大笑着,酒店内外充满着。
  三页稿纸看完了,沈飞的神态也相伴着凝重到了极点,沉思了片刻之后,声音低沉得如同钢琴最左边键盘发出的声响:“小陈,这是哪儿来的?”
  陈宇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老师,您认为……”
  沈飞站起来,拍了拍桌子,貌似坚定但却有些犹豫地说:“这、这是伪造的鲁迅先生的小说。”
  “是,我也这样认为。”在学术问题上,陈宇宙从来不会和老师唱反调,其实即使在生活问题上,他也都是以老师为榜样。
  “不过,是谁这样无聊呢?”沈飞似乎在自问。
  “是绍兴的一个下岗工人。”陈宇宙肯定地答复。
  “鲁迅老家的工人?真的是工人?不是做梦都想出名的小文人?”沈飞的眼睛瞪大了,他的声音中充满着想象和希冀。
  “他只读过小学四年级,他说他爷爷就是闰土。”陈宇宙连忙回答。
  “我去见见他。”沈飞产生了一种中国文坛将要地震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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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在夜晚,下岗工人闰水有些神秘地把摆放在老式红木大衣柜顶上同样老式的樟木箱子很费力地搬了下来,然后坐在上面,微微喘气,似乎是年龄不饶人了,也似乎是在犹豫,到底打不打开这个箱子。
  一高一矮同时也是一胖一瘦两条黑影从敞开的房门处投射过来,刚好笼罩在樟木箱子和坐在箱子上的人身上,这两个人的目光呈现出焦急、焦虑,甚至焦躁的成分,有如虎视眈眈,有如垂涎欲滴,他们当然就是从上海赶来的博士生导师沈飞和博士研究生陈宇宙。
  按陈宇宙的说法,他是在深入乡镇收集上个世纪文学创作背景资料时结识了因下岗失业而在市区收破烂的闰水,闰水看到他对一些废旧书刊很感兴趣后,好奇地打探他的目的,得知他想发现上个世纪二、三、四十年代作家的创作情况,一时冲动,给他拿来了三页发黄的旧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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