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个关于寒夜的梦

寒冷的夜晚试图回忆一个温存的梦，不过被我全部删除了。浪费了半瓶酒写下的梦全面被删除。只因我认为，不能这样写一个梦，不能这样写一首诗。

如何写一首诗？首先不能觉得我是为了写诗而写诗，就象写一个梦，在意象尚未模糊前，我如何概括一个梦？它并不残缺，所以除非我把它原原本本画在纸上，否则我该如何取舍？

在这样冷的夜晚冲入雨中提回两瓶酒后，我梦见数百年前的某一天，你坐在炕沿上搬来一坛去年酿的葡萄酒细细品尝，我爱看你摇头晃脑的模样。阳台上的腊梅还在不停喷香，卷着无边无际的夜色与寒冷一起弥漫。我坐在秋千架下等着你，等你把最后一只野蜂送回家等你穿过万紫千红的春天与我共渡严寒。你手把手教会我画一枝素色的梅花，我只有自己着磨怎么样可以让你闻见画里的花香。

总有一天你会懂，总有一天你会穿过一个又一个梦回到那映过你的身影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那里有过你的背影也凝结过我绝望的目光。这样的日子我该容忍哭泣，是酒把我带入漫无边际的梦魇，义无反顾的期盼，无所适从的宿醉，夜凉如水的忧伤。象等待一个禾锄而归的农夫一样等你归来，也会在一个杨花似雪的暮春里望尽千帆，只因一个偶然的日子里堪破了三生。有一天你也会懂，懂得1900的琴声，懂得眩人眼目的春色里怎样才不会神经错乱，懂得一样拥有春天的野百合，懂得一个梦是在什么样的春愁下被酝酿什么样的秋悲中被遗忘。

喝高的时候有你不曾想到的温柔，只因心脏在旧日的麻醉中抽搐着把痛苦挖掘又埋葬，“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我警告过梦魇警告过烈酒也警告过你，眼泪归还你们，旧日的债主我们有古往今来通行的尝还方式。只为当初最动人的时刻你不经意的闯入，尚未腐烂的日子你精心的呵护，容颜最盛记忆最强的瞬间你笼罩在四面八方的梦，当然还有我勇往直前的信念中被伏击的突如其来。

战争让人憧景和平，就如平静让人憧景波澜，任何现状都有理由让你左顾右盼。突然想起零点的一首歌等你把梦做完，“等你把梦做完，虽然到那时我们都老了，等你把梦做完，我们再来好好地谈……”是的，我等你把梦做完，离开也好，靠近也好，美梦也好，噩梦也好，等你把梦做完，你总会有机会听我好好说好好做，你将仔细看着我收下清晨的寒雨和晚来的清风，胭脂泪已不复翩翩，然则我们还有细雨梦回时落红满阶的旧景，足以抵御霜风凄紧的岁月和残照当楼的心酸。

突地想到当年在狮子岩前看日出时的一水的烟雾，夺眶而出的眼泪象溪水一样流淌。我决心从这一刻起把生命中所有的文字只献给你一人，哪怕你目不识丁。兄弟们告诉我不该象小姑娘一样忧伤。是的，我不该象初恋时那样痴迷那样神往甚至写下幼稚的决定也容忍我终生的笑柄。酒真是好东西，让人可以大胆，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敢做的事。有些脆弱我清醒时你绝不知道，有些心碎我常常隐在狂妄的篇章之后。醉时只有最纯粹的眼泪，不怕你笑话只怕你迷惘。和别人不同，我的眼泪特别咸因，为那曾溶解过你一生的梦想，也特别酸，因为有你内心深处所不知道的期盼……。不需要说什么了，总有一天你会懂，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时时想起这样的句子：“两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丘。”当年钟子期吟着贾岛的诗入睡么？但我相信哪一天你在高山上焚琴时定会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