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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失在网路与现实之间的爱情

                 西安李寻欢

引言
    清晨起床,开了窗户,便有一阵风吹了进来,吹得墙
上仅剩的几张日历,四散飞舞。呵,日历已经没有几张了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一年,更远的远离了
青春,更近的接近了白骨.......

    而我,还是这样.......

    窗外,冬日的清晨,没有阳光,只有淡淡的雾。阳光
使人温暖,雾却是美丽的,那种朦朦胧胧的美丽......只
可惜,阳光来得时候,雾便要去了,就正如我们总是在内
心如冰寒冷的时候孤独地唱:寂寞让我如此美丽......

    远离了网络一段日子,却觉得好象离开了好久,这正
如每当我想起逝去不久的爱情时,就感觉仿佛自己已经孤
独地在宇宙间,漂浮了千年.......

    也许,网络与爱情,真的是很相似的:明明是虚幻的,
却充满着使人眩目的神秘与美丽,让你如醉如痴地陷入进
去,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那又为什么,我在网路上留下
的足迹,总是那么快的被覆盖、被淹没,不久便彻底逝,
悄无声息。而我的绝美凄艳的爱情啊,却总在每一个寂寞
无眠的夜里,折磨我疲惫的回忆......

    于是,在这世纪末的岁末日子里,在这多雾寒冷的冬
日,我不得不再次抚起键盘,试图写下一个久远而清晰的
故事,更是我心中狂喊万遍而在喧闹红尘中落寞无言的,
独语。

    我知道,我的这些文字又是转瞬即逝的。就正如那段
梦一般短暂、虚幻、却美丽的爱情......

    其实,我们微弱生命的本身不也正是苍茫宇宙中的一
粒尘埃,随时会随风飘去的吗?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梢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痛苦都挂着泪痕

    有时候,我在想,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永恒?

    智者告诉我:

    一切都是短暂的,
    一切都是相对的。

    也许我们唯一可以说绝对的地方就是:

    这世界,
    绝对,
    没有永恒。

    我于是很悲哀的,
    哭泣。

    于是智者又告诉我,

    其实永恒,
    可以活在,
    你的心里。
    因为,
    真实的,
    就是,
    永恒的........

    只要你相信,

    那曾经是,
    真实的……


(一)
    我打开门,径直走进卧室,坐在床上,自然地依次按
下几个power,就听到了如仙乐一般悦耳的咯吱吱的拨号
音。

    我毕业上班以后就住在这套房子里,但对我来说,外
面的客厅厨房卫生间,纯粹是多余的----我常说,我的家
在网上,这一"鸡"一"猫",就是我的"正房"和"小妾"了。

    起始页就是我们的网路茶苑。先去看看体育沙龙,嗯,
这些家伙还没有来,真懒,哪象我,每天都是头一个来,
最后一个走。没办法,作大哥的,要发挥领导带头作用嘛。
好了,开始工作。我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愉快地跳动:"
关于我网友足球队第七场大捷的战况通报......"

    每次我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总是很快乐,比起在公
司每天百无聊赖地捧本《GRE词汇进阶》坐那儿象监工一
样看大家忙忙碌碌,实在是有意思多了。尤其是跟伙计们
聊起足球,嘿,我们网友足球队也真够争气的,狂胜七场,
见谁灭谁,打的那些业余乌合之众落花流水,本队长功不
可没......

    "最后,球队中央对昨天表现突出的5#西北狼给予表
扬,记二等功一次;对缺席的10#king......望全体队员
......"

    OK,写作完毕,POST,RELOAD,便看见屏幕上面出现
"乔峰"的字样,心里禁不住有种成就感。

    好了,先到其他版串串门。其实这个论坛,就我们体
育沙龙最热闹,尤其是我们球队的几个哥们,搞了个"网
上结义",成立了"球迷丐帮",推举俺当了首任帮主,更
是成天红红火火。象隔壁的文学草地,游客就少的多,只
有那么几个多愁善感的红男绿女在幽幽艾艾地说些风花雪
月的故事。

    算了,去MIRC聊天室转转吧。进到人最多的一个大房
子,只见屏幕上五彩缤纷,鲜花漫画诗句异彩纷呈,不用
看,一准是一帮大老爷们又发现一个美眉举行献殷勤比赛
呢。我不由地笑着摇头,操!这帮家伙怎么这么想不通,
"网上无美女",这绝对是真理!有几分姿色的,要么嫁人
要么恋爱要么傍款要么坐台哪有功夫上网?只有剩下那些
一时半会不好找销路的歪瓜咧枣才会陪你们泡网哩。

    我正要退出,忽然发现有人给我开了小窗,打开,是
个叫什么wish的,打了两句话:

[wish]乔峰?

[wish]体育沙龙的乔峰?

[qiaofeng]是我。你是谁?

[wish]小弟无名小辈,名字说了你也不知道。

[qiaofeng]嘿嘿。常去我们体育沙龙吗?

[wish]每天看。

[qiaofeng]也是球迷?

[wish]算不上吧。

[wish]我看足球,知道是两边比谁往对方门里踢进的次数多

[wish]但一边几个人,场上裁判吹哨的和摇旗的谁管谁这些
高级问题就不懂了。

[qiaofeng]哈哈,你老人家厉害,懂的真多。

[wish]瞎凑热闹呗。

[wish]你们那边好玩,尤其是那个丐帮。

[qiaofeng]哦,那是我们几个哥们闹着玩的,变着法儿找乐嘛。

[wish]乔帮主收了小弟也入了帮如何?

[qiaofeng]行啊。先从二袋弟子干起吧。算黑鱼长老的弟子。

[wish]谢帮主。不知咱帮可有什么规矩?

[qiaofeng]咱那流氓丐帮,还有tnnd甚鸟规矩!

[wish]tnnd?.......啥意思?

[qiaofeng]WC!你连TNND是啥都不知道?

[wish]嘿嘿。小弟出道太晚,老见你们说些江湖切口,真的不懂。

[qiaofeng]TNND就是TMD的比较级。

[qiaofeng]tmd就是他妈的。

[qiaofeng]TNND就是他奶奶的。

[qiaofeng]WC不是公厕。它有时候指WORLD CUP。通常就是WO CAO!

[qiaofeng] 你连这些都不懂还想入丐帮混?真是7456!

我一连串打出了一大堆字。

[wish]懂了,懂了。7456就是气死我了。这个俺原来就懂。

[wish]您老不要生气伤了身子,8147,8147。其实这些俺一学就会。

[wish]再说,丐帮也不一定就要出口成脏嘛。

[wish]象原来的黄蓉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志,都曾经当过帮主哩。

[wish]还有,丐帮历来分净衣派和污衣派,大不了俺算净衣派的弟
子嘛。

wish竟然一连串打了更多的字!

[qiaofeng]看来,你对本帮的历史倒还颇有研究。最近没事多练练
tmd。

[qiaofeng]俺现在去看看版上兄弟们来了没,先撤了,回见。

就见那边wish打出来:

[wish]丐帮黑鱼长老属下二袋弟子wish恭送帮主起驾圣安!!!

我正要QUIT,却看见他又打出来一句:

[wish]TNND!

我连忙跟了一句:

[qiaofeng]怎么啦?骂俺干啥!

然后就见那边很快打出来一句:

[wish]误会误会!俺心里想着咱的切口,竟然现在练了起来。
手误!手误!

我在这边摇头直笑,嘿嘿,这小家伙,真是个活宝!

(二)
    最近一提起足球就来气,国家队又一次窝囊死,10强
赛输的一塌糊涂。兄弟们成天在体育沙龙变着花样骂"妻
误生"(戚务生),"枉菌牲"(王俊生),要他们"承担应
该承担的责任"。没想到这俩家伙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
倒是何慧娴司长阿姨,跳将出来,整出个"中国足球队原
属二流水平"的"何氏腚位论"(定位论),气的我吐血。

    昨晚熬到半夜,敲了个长帖子发上去:《足球,让女
人走开!》

    "子曰: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而观我国足,既有
王,戚等小人当道执权,又复有以下诸不祥女人在侧,焉
有不败之理?...…

    高峰傍上那英之后,对球门的感觉愈发"雾里看花";
曹限东跟了孙悦,更是牢记"祝你平安"的教诲,生怕在逼
抢中闪了以后还用的着的腰,在场上如同梦游还硬说"心
情不错";区楚良因叶钊颖争夺战中负于某韩国后生而加
剧了他在崔龙洙面前的不自信.....

    然而,最另我们悲哀的是,敬爱的何司长阿姨,以一
篇充满便证唯物主义光辉的"二流腚位论",粗暴的强奸了
全体中国男人对足球仅存的一点,信心和感情……

    所以,我想疯狂的呐喊:足球,让女人走开!......
"

    今天再上沙龙。嗯,果不其然,下面跟了二十多个贴,
佳评如潮,一时论坛纸贵,不旺俺乔峰半夜辛苦。咦,怎
么回事?我的眼睛盯在了一个回贴上面:《足球,因为女
人而美丽---与乔峰先生商榷》:

    "作为一个这半边天的子民,我算不上球迷,但我有
时候看足球。坦率的说,我看足球的时候,其实是在看踢
足球的男人……而如果能看到足球场"周围"或"背后"的女
人们,我便更觉得是一种享受了.....

    我记忆中永远保留着那个巴西小女孩噙着手指无言哭
泣的样子,那是喧闹的足球场上的一种绝妙的景观,她让
我看到了足球的感染力,和温情......

    在众多的球星中,我知道罗那耳朵和贝克汉姆,老实
地说,我之所以能记住他们的名字,是因为苏珊娜和辣妹。
我甚至觉得,他们在场下拥着他们的女人的时候,更象一
个真正风采无限的英雄。人们常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的
背后必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可是在这里,你不觉得是女
人才使这些足球男人们成熟起来、光彩起来的吗?......
所以,我想骄傲地说:足球,因为女人而更美丽......"

    岂有此理!这不明摆着要跟我唱对台戏吗?我毫不犹
豫地回了一贴:"强词夺理,倒也勉勉自圆其说。果真头
发长,见识duan也!哈哈!"

    不料过了五分钟,再一RELOAD,就看见下面又有回帖:
"既能自圆其说,何谓强词夺理?头发与见识之相关系数,
又从何tanqi ?嘻嘻。"

    天!对仗这么工整,真是对准我来的?!我不得不仔
细看看这个人物了。"风影",名字见过,在文学草地?好
象是的。

    我急忙打开文学版,仔细检查这个风影的底细。《今
夜多梦无眠》,《一生的至爱》《落雪随想》《不要生活
在生死时速》......这家伙竟然写过这么多文章,文笔真
不赖呀,赫然就是这边的大姐大嘛,怎么文学版的腕儿跟
我较上了劲?

    不行,要给我们体育沙龙争口气,闹闹她们的文学草
地!仔细品了半天她的文章,然后竭尽文思,缓缓打出一
篇帖子:《世纪末情结,不谈爱情----感于风影小姐的爱
情梦想文章而作》:

    "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一种世纪末的浮躁之中,我怀疑
我们是否应该回避谈论爱情……说实在的,本世纪的爱情,
不仅没有任何进步,反而在技术上呈现出明显的颓废....
..

    人们先是勇敢地将爱情与性剥离;又巧妙地回避了爱
情与家庭的必然关系。于是,世界上便充斥着没有爱情的
性,或者,没有家庭的爱情.....

    我不愿成为一个时代的古董,于是我愉快地唱起张楚
的歌儿:这是一个不谈爱情的季节,恋爱的人,是可耻的
......"
好了,就这样发上文学草地,等风影小姐的反击吧。

    果然看到了风影的回帖:《爱情,始终是生活的最后
理想----兼回乔峰先生》:

    "是的,我也同样认为,现代社会的爱情,出现了一
些偏离我们梦想的现象。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念中古爱情
的坚贞,文艺复兴爱情的浪漫,甚至本世纪初爱情的狂野
......

    但是,越稀缺的东西,却越值得我们珍视、追求、梦
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真的不能想象:

    人们对爱情,从此失去梦想?

    那是否是我们对生活最后信仰的沦丧?......

    所以我说,爱情,永远是我们对生活最后的理想,她
的光芒,将我们生命的希望照亮......"

    我无言以对。

    我于是很后悔跟这个风影叫板,她的才华,应付我的
这些调侃是绰绰有余的。

    难道乔峰一世英名,体育丐帮的大好江山,要毁在这
个丫头手中?哼,文的不行,咱来武的。我火速ICQ了"红
眼"---我在沙龙的死党搭档,然后原来如此这般那样地沟
通了对时局的看法,并就下一步扬我沙龙打击草地进行了
周密部署。哼,就等着瞧吧......

    红眼不愧是网络运动专家,一篇《讨风影檄》写的洋
洋洒洒:

    "最近,我网治安状况发生了若干令人不安的情况。
主要表现是以风影为首的一小撮来自"蚊血草地"(文学草
地)的小资产阶级分子,对我沙龙无产阶级群众,尤其是
沙龙丐帮伟大的领子和袖子---乔峰同志,展开了无理而
野蛮的攻击.....

    她们先是在沙龙抛出足球女性化的荒谬论调,又在草
地大肆散布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歌功颂德的反动言论....

    我们希望全网群众擦亮眼睛,明辨是非,展开一场深
入持久的对风影的批判运动,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

    下面丐帮在"版砖"(板砖)中成长起来的兄弟们更是
群情振奋:"兴风作浪,捉拿元凶""踏平草地,必杀风影
"......

    我笑眯眯地盯着屏幕,嘿嘿,看这回这丫头怎么对付
这招!

(三)
    风影的回帖出来了,标题竟然只有两个字:"嘿嘿",
后面却显示"1973buyes".我暗想,这家伙真能写,每个帖
子都是打一大堆字。

    急忙打开,就见屏幕上赫然出现几行硕大的美术体红
字:"群战弱女,原是丐帮所长;捕风捉影,实乃英雄本
色。嘿嘿,俺为什么要叫"风影"而被你们'捕捉'呢?"这
几句话下面,是一个更大更夸张的:"^o^"。

    我目瞪口呆,用一个更完整的陈述句:我维持目瞪口
呆的状态,时间长达300秒以上。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的才华、想象力和应变力,
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觉得我分明已经几乎开始崇拜风影了。

    这两天,乔峰和风影的论战成为整个论坛的头号新闻。
然而论战结果却成为我们几个所谓超级网虫组建丐帮以来
的最大失利,我给哥几个发了邮件:羞愧万分,俺揭开了
丐帮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版上更是出现了诸如"巾帼不
让须眉,风影独战乔峰""风影只身挑丐帮"等新闻综述。
更有甚者,在文学草地,竟然有人开始管风影叫"阿朱姐
",说"乔峰见了我们阿朱......"

    我这几天都没敢上沙龙,避过这个风头再说吧。只好
去聊天室转转。哎,还是不要用"qiaofeng"这个名字好,
临时改成"qf"得了。
咦,谁给我开了小窗?打开:

[wish]乔峰?丐帮乔峰?

[qf]是我。你是谁?

[wish]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wish]俺是前两天跟您入了丐帮的净衣派二袋弟子wish呀。

[qf]噢,你好。很高兴再遇见你。

[wish]怎么大英雄"行也改名,坐也改姓"了?

[qf]这个,不瞒兄弟你说,最近在版上不是栽在一个丫头
手里了嘛。

[wish]哇,脸皮这么薄呀,怪不得这两天没见你。

[qf]主要是丢了俺们沙龙丐帮的脸,版上风声紧的很。

[wish]其实,你的文章挺好的,比那个风影强。

[wish]想象丰富,妙趣横生。

[qf]风影那丫头,文学上确实有两把刷子。我毕竟是沙龙的。

[wish]嘿,你们还英雄相惜了。

[qf]不过那家伙就是太厉害,干啥都针锋相对。

[qf]这种女人估计找婆家困难,哈哈

[wish]嘿嘿,你倒替人家想的深远。

[wish]看来,乔大哥是喜欢娇柔文弱的女孩子了?

[wish]象乔大嫂一样?

[qf]什么乔"打扫"?(大嫂)

[qf]俺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孤家寡人哪。

[wish]这倒没想到,你原来写过一组献给爱人系列文章,特棒。

[wish]俺就还以为你真的小孩都会打酱油了呢。

[wish]没想到跟俺一样,也是光棍一条

[qf]呵呵,网上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wish]你们最近还踢球吗?

[qf]踢呀,每个周末都踢,风雨无阻。

[wish]你水平咋样?

[qf]比maradona差点,但总比反之一强些吧。

[wish]啊?谁?

[qf]看,又不懂了吧。反之一就是咱国家队的范志毅,
maradona就是马拉多纳。[wish]噢,又学了一点,俺
还以为maradona是麦当娜呢。

[qf]嘿嘿,老弟,麦当娜是madonna。

[qf]madonna是你的神,maradona却是俺的主。

[wish]对足球这么狂热?

[qf]这么说吧,提起足球,俺还真不信还有俺不知道的。

[wish]吹妞(牛)吧。

[qf]什么吹妞吹马的,俺在体育沙龙的地位难道是吹出来的?!

[wish]我问一个问题,你要能答出来俺就算服了你。

[qf]随你问,关于足球就成。

[wish]等两分钟,让我想想。

[qf]好好想吧,我还真怕你问我一场比赛每队上几个人。

[qf]或者吹哨子的裁判和摇旗的裁判谁能管住谁?

[wish]别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wish]好了,问题来了,听着。很简单的,一分钟之内回
答不出来算输。

[wish]问题是:德国那个法兰克服队的13#叫什么名字?

我盯着屏幕上的那个问题,傻了眼。

[qf]这算什么问题呀,一个外国弱旅,不知名的球员....

[wish][qf]随你问,关于足球就成。

[wish]这是我吹的妞吗?

[wish]时间还有16秒。

[wish]你怎么不说话呀,没有掉线吧。

[wish]你不是啥都懂吗?不吹妞同志。

[qf]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wish]早说多好,岂不少了许多事端?

[wish]俺是没想到就您老这水平,能问到这种问题。

[wish]嘿嘿,啥是高人?见识了吧,好歹你认输就成。

[qf]俺还是想不通,你怎么会知道13#是谁?

[qf]你要是不说,俺可就死不瞑目呀。

[wish]嗯.......

[wish]这样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回去查一下资料,
明天晚上10:00到这里来,还没查到的话,我就告诉你。

[qf]你这家伙,真是跛子的沟子----邪(斜)门!

[wish]急了不是?不好意思见我的话明天就别来!

第二天。我按时来到聊天室。

[wish]查出来了?

[qf]WC,所有资料里都没有。

[qf]我想不通你咋会记住他,八成是你亲戚吧。

[wish]嘻嘻。

[qf]还不快说?

[wish]真想知道呀。

[qf]废话,还不是叫你闹的。

[wish]那是这,你告我电话,我电话里给你说。

[qf]咦,又搞什么鬼?为啥不能在这里说?

[wish]那几个字字库里没有!这下行了吧。

[wish]瞧瞧,咱们的大英雄怎么莫莫唧唧恁不爽快?
害怕给人留电话呀?你是mm?

[qf]好,你厉害,就是鬼俺也奉陪了,1399252517,打吧。

[wish]好,等着。

电话响了。
    我打开,"喂,你好,我是.....乔峰。"

    沉默,几秒钟,然后我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和着强烈
笑意的女音:"我是风影!!!"

    听到那句话后,我的脑子里就象计算机突然停电一样,
哗的一闪,然后就漆黑一片。这时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阵恣
意的笑声,"怎么,你成哑巴了?算了,还是上网聊吧。
电话"咣"的一声挂断了。这一下又把我从惊噩中惊醒。

[qiaofeng]你怎么会是风影?

[fengying]我怎么就不能是风影?我说过我不是风影吗?

[fengying]WISH,就是WIND SHADOW的缩写,风的影子,风影!

[qiaofeng]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装神弄鬼,居心叵测。

[fengying]哇,真对风影那么恨之入骨呀?

[qiaofeng]哼,那倒没有。不过俺是打死都不会想到一个
自称"小弟"要加入丐帮的家伙竟然是个mm。

[qiaofeng]骗俺好惨!

[fengying]mm?说不定还是jj呢。

[qiaofeng]不会吧,你多大?

[fengying]你不知道问女孩子年龄是很......的吗?

[qiaofeng]既然怕老,还争什么?难道叫你nn甚至ll你就
高兴了吗?

[qiaofeng]nn就是nai nai,ll就是lao lao.

[fengying]学的倒快。可这里是质变与量变的问题!

[qiaofeng]差点忘了,那个法兰克服13#是谁?你怎么知道?

[fengying]我也不知道呀,我说过我知道吗?

[qiaofeng]什么???!!!

[fengying]嘻嘻,我真不知道,随口问的:)

[fengying]我记得在哪里见过法兰克服是有一只俱乐部队
的呀, 有队就应该也有13#的吧?

[qiaofeng]我的天哪.......我真是彻底栽在女人手里了!

[qiaofeng]7456,俺不想活了......

    那边风影打出了一句红字:

    风影走上前去,给乔峰捶了捶背,说:握握手,敬个
礼,作个好朋友。

    我也打出了一行字:

乔峰一看是小姑娘,羞涩地缩回了手,退后了一步。

[fengying]哈哈,你不是刚说我是nn或者ll吗?怕什么?

[qiaofeng]哼,把俺欺负够了,现在可拿着红萝卜来了......

[fengying]什么呀,我欺负你?你们再别欺负别人老百姓就
山呼万岁了。

[qiaofeng总之你把俺害惨了。俺好歹也是一个网上小腕吧,
这下……

[fengying]其实我上次都说了,你的文章我挺喜欢,开阔,
犀利,幽默,象鲁迅 。

[qiaofeng] 糖衣炮弹又来了,俺先吃上,再回一个。

[qiaofeng]你的文章我也都看了,文笔比俺强老鼻子了,
象张爱玲。

[fengying]看,不够意思了吧。我捧你当鲁大师,你却说我
是张那样毁誉参半的小女人作家。

[qiaofeng]冤枉俺了不是?张是俺最推崇的作家!

[fengying]那还差不多,不过咱们这么互相PMP(拍马屁)

[fengying]又没有观众,未免有点可惜。

[qiaofeng]所见略同!改天我去草地吹你,你来沙龙捧我!

[fengying]哈哈,收到!

[qiaofeng]你真看足球吗?

[fengying]偶尔看,总比国产连续剧强,但的确不懂。

[qiaofeng]那体育运动里,你擅长啥?

[fengying]游泳。

[qiaofeng]游的真好吗?

[fengying]最擅长蝶泳,唯一不会的泳姿就是狗刨。

[qiaofeng]你真cool。我踢球也怪,点球从来不进,开
球门球倒是经常直接灌进对方大门。

[fengying]哈哈,cooler,我看比maradona还牛。

[qiaofeng]你会下棋吗?

[fengying]一直下国际象棋,不会下跳棋。

[qiaofeng]我也是,围棋水平也就让韩国李昌镐两个子吧,
军棋却是我那6岁小侄儿的手下败将。

[fengying]coolest.

[qiaofeng]you same cool.

[fengying]好,真是服你了。我发现你有吹牛的天赋,望
尘莫及。

[qiaofeng]过奖过奖,我看咱俩是"吹逢对手,捧遇良才"。

[fengying]突然想到一件事,敢不敢真跟我下棋?中国象棋
你会吧?

[qiaofeng]当然会,咋个下法?

[fengying]在网上呀。

[qiaofeng]网上有可供下象棋的站点?

[fengying]我的意思是就在聊天室,两边各摆一棋盘,在这
里说咋走不就行了![fengying]我是刚看到同事忘在这里的
一副象棋才想起这招的。

[qiaofeng]我这里倒也有象棋,你说的理论上倒也可行。

[fengying]什么"理论可行"!快去摆棋!

几分钟后。

[fengying]READY?是不是该我先走?

[qiaofeng]当然,丫头first.

[fengying]那就不客气了。当头炮,右边的。

[qiaofeng]哈哈,"外行一伸手,便知你没有"。

[fengying]???

[qiaofeng]什么当头炮,又左了右的。术语是炮二平五,懂吗?

[fengying]嘿嘿,这个俺倒是真的"不知之为不知之"了,你说
是咋算的?

[qiaofeng]你睁大眼睛听清楚了啊,话说这象棋,共有九道竖
线.......

我这边把前两天刚从一本书上学的东东一股脑儿卖了出去。

[qiaofeng]只会下国际象棋的同志,听懂了吗?

[fengying]这有啥,不就数数嘛。我就走刚才那步,当头炮。

[fengying]对,炮二平五。

[qiaofeng]马8进7。

[fengying]拱左手第二个卒。

[fengying]咳,就是那个

[fengying]卒七进一。

(四)
    风影的棋力,也就是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的水平,
经过十几手,就被我卧槽马抽掉了一个车。但是她走棋很
爽快,而且连续三次在我打出"悔一步"的句子后很快斩钉
截铁地予以回绝。尽管我后来有意放慢了进攻节奏,但战
局的发展迫使我不得不在又经过20多步迂回之后,以一招
"双车错"结束了她的老将逃亡的历史。

[qiaofeng]没路了吧?

[qiaofeng]GAME OVER?

[qiaofeng]你怎么不说话?可别是在那边正哭呢吧?

[fengying]哼,小人得志!

[fengying]我正想事呢!

[qiaofeng]想啥哩?再来一把?不至于这么不"俊杰"吧.

[feying]咱们分头准备一副围棋!

[fengying]明天晚上十点,这里见,下五子棋。

[fengying]还是那句老话,要是害怕明天就别来!

    第二天。

[qiaofeng]五子棋怎么表示?

[fengying]您老也有不懂的时候,象棋术语同志!

[qiaofeng]算俺求你了行不?您就不能少用点感叹号?
就不能给网上增加点温柔的气息?

[fengying]嘻嘻,好商量。提示你一下,象限表示法,明白了吗???

    然后她又在那边打出一行红字:

    风影暗想,这样不知够不够温柔......

    我连忙也打出一句红字:

    乔峰欣慰地说,俺的要求不高,这一点温柔已经受宠
若惊了......

    然后又开始说话:

[qiaofeng]象限?

[qiaofeng]明白了,左下角是原点,天元点是(10,10)

[qiaofeng]对不?

[fengying]你就想不到拿天元点作原点?

[fengying]四象限表示法岂不好数的多?

[fengying]你怎么这么笨!!!

我很快地在上面打出了一行红字:

乔峰看着三个巨大的感叹号,苦笑着摇了摇头......

马上就见风影打出一句话:

[fengying]嘿嘿,不好意思,"江山易改,叹号难除"。开
始下棋吧。

    我怀疑昨天风影提出下五子棋是经过周密考虑的一个
阴谋,或者是我对她的(-2,+3)(0,+4)这样的五子
棋术语实在难以习惯。总之,战局明显呈朝她一边倒的形
势发展。风影在屏幕上的一堆数字之间,也开始夹杂一些
"哈哈""呵呵"表示她的游刃有余和自如自信。直到她打出
"GAMEOVER""GAME OVER AGAIN"乃至"GAME OVER THE FIF
THTIME"之后,(我很后悔昨天一时气盛发明了这个带有
挑衅性质的胜利者专用词汇),我才终于有机会使用一次
这个另人神往的词组,不料这次使用却招致了风影强烈抗
议。

    经过周密复盘(好在屏幕上自然留有全部棋谱),结
论是我在第七步走(-2,-3)时,打成了(-2,3)!

    风影骄傲地宣布:"铁证如山,咋和者戒!!!"

    我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也
许我还可以更坦率地说,很可爱的女孩子。

    跟她在这里聊天,我觉得非常快乐。

(之五)
    事实上,我们每天都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来到这个屋
子聊天,乃至于后来我们不再需要相约。

    我们谈论文学。

    我说我读些小说但不喜欢诗歌尤其是舒亭顾城以后的
诗我就读不懂了

    她说她也是对古典文学比较感兴趣尤其偏爱唐诗宋词

    我说那太好了俺也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和
"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她说不许糟蹋古人硬把东
晋和元朝往唐诗宋词上扯

    我说你好死板呀俺这是幽你一默,"油墨",你懂吗?
她说是啊俺不懂你家的"油墨"现在俺们搞印刷的都用海得
堡四色彩印机了没有人用油墨

    我说作家里我喜欢假平蛙(贾平凹)和枉说(王朔)
她说向两位辛勤的码字工人致敬我说世上本没有作家码的
字多了也就成了作家这是鲁迅老人家同志说的

    她说她喜欢叶兆言王安忆的作品特别有文化味

    我说靡靡之音毒害青少年

    她说总比王朔的痞子文学强吧

    我说可不敢这么说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这是文学领域
意识形态上小资产阶级自由化和流氓无产阶级思想路线的
斗争

    她说你怎么一点正经没有你的脑子的操作系统是不是
紊乱了。

    我说不会吧我脑子里装的是"比而该死"(比而盖茨)
给俺定做的瘟都死(WINDOWS)2500呀

    她说别提"瘟都死"了我的"瘟都死"的"瘟"都"没死"反
而机子老死这破"视窗"真是纸做的窗

    我说是呀如果太完美你就不需要"升级"了而大家的"
升级"就是"该死"的"胜迹"或者"生机"甚至会影响美国人
民的"生计"

    她说说起美国经济你知道最近微软的股票一直在跌该
死一天就损失好几个亿美刀吗

    我说微软的股票最近是稍"微"有点"软"但是没有伤筋
动骨该死死不了的

    她说该死死不了但他们"比而"家的那个小克怎么又犯
事了

    我说这个事俺就不跟你说了有点"那个"

她说"那个"是哪个

    我说那个就是少儿不宜

她说明白了你不敢说是因为你是少儿还不宜着呢

厖

    我们就这样海阔天空的胡侃她说这TOPIC就定成SAY
YOU SAY ME吧

    我说俺不懂你们的鹰语(英语)俺建议改为吹牛比赛

    她说你能告诉我你多大了吗

    我说不能因为怕人说我老

    她说该是怕被人看出来"少儿不宜"吧

    我说天可明鉴俺18年前就过了法定结婚年龄

    她说大叔您这连吹带骗的本事能教俺一招吗

    我说鉴于你的礼貌态度,俺可以告诉你俺的年龄区间
在(14,40)之间,开区间,不包括边界而我可以再次虔
诚的问问您老的高寿吗

    她说鉴于你的表现本姑娘只能借用钱其琛先生的一句
口头禅回答你那就是"无可奉告!"

    我说古人云"礼尚往来"既然俺都告诉你俺的年龄你这
样太那个了吧

    她说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说那能问您老有多高吗?

    她说好呀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一个区间[1尺,1丈],
闭区间,带边界的

    我说谢了您真坦率

    她说不客气彼此彼此

    我说真希望你处在有边界上,3米多呀,国家女蓝终
于找到郑海霞的接班人了

    她说在女人堆里打没意思到时候就参加男子比赛打N
BA那个谁

    我说是俺堂哥乔丹吧

    她说对就是那个姓乔的,只能象侏儒一样上窜下跳,
我把球举起,松手,球就以一个比弧线运动还漂亮的多的
自由落体运动轨迹掉入篮筐

    我说岂止乔丹,全世界任何人在您面前都是侏儒对您
"需仰视才见"

    她说对,就要"榨出你们皮袍下的'小'来"

    我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她说综观古今
凡是说了这句话的,以100%的统计概率保证说出了他想说
的话

    我说这想法就是担心您这个头,找对象可能麻烦些,
估计以99%的预计概率要嫁不出去

    她说俗话说"女到嫁时必有路"对于象你这样忧国忧民
的人我倒想起一个歇后语

    我说俺这人最虚荣了你快说来听听

    她说就是"21天不出鸡"

    我说怎么讲

    然后我就看见她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大字:"21天不
出鸡----坏蛋!!!"

    然后是一连串"哈哈哈哈哈"

我说你要注意笑声这样哈哈大笑不好听。

    她说这又怎么讲?

    我说女孩子讲究笑不露齿所以你在网上笑的时候不能
用"哈哈哈哈"应该用"嘻嘻嘻嘻",顶多用"呵呵呵呵"

    她说你这种人更不能用哈哈哈哈,那太爽朗,你应该
用嘿嘿嘿嘿,以代表你的阴险狡诈

    我说俺知道了,嘿嘿嘿嘿.......

    她说俺也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就这样,在聊天室打着一堆堆的字,打字的时候,
我一个人往往会突然地对着计算机笑。我惊异于我们思想
契合的程度,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我是在和自己说话,否则
为什么一切都那么自然、流畅,充满着欢乐?

    是的,充满着欢乐,尽管我们也许也谈过哀伤的话题,
但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网上似乎一直充满了阳光.....

    所以她说,我们应该感谢网络,但那个时候我似乎隐
隐在想,也许并不只是网络......

反正后来,我们还很多次地谈起网络。

记得有一次是从从许美静谈起的。

[fengying]你听过许美静的歌吗?

[qiaofeng]听过一些。我有她的两盘带,《遗憾》和《铁窗》。

[fengying]我听过她的每一首歌,都很喜欢。

[qiaofeng]许是一个很好的歌手。声线很有特点,有点
沙哑,沧桑,却又不失自然。

[fengying]其实,听歌,更主要的是体会那种情绪。

[qiaofeng]她的歌里有种淡淡的无奈和悲伤。

[fengying]是,一种对城市的失落和恐惧,一种对爱情的
无奈和失望,一种心的流浪漂泊的状态。

[qiaofeng]音乐对很多人,尤其是青年,都更是一种情绪
的感染和沟通。

[fengying]沟通永远是现代社会面临的重要课题。

[qiaofeng]网络也是一种沟通工具,象我们一样。

[fengying]是的,也许是个更好的工具,它可以过滤掉许
多现实的外在差异,顾忌,矛盾

[qiaofeng]直面我们的内心世界,原始而丰富的内心世界。

[fengying]所以,我们就可以通过网络成为朋友。

[qiaofeng]是,朋友。

    这时候,我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那一瞬间我
也不知道我想到了什么,于是,我只有又打了一句:"朋
友,很好的朋友。"

    也许是那次关于"朋友"的谈话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似
乎更进一步了,其实我们谁也没有提到过这个问题,但是
我感觉的到的,我也知道她一定也有这种感觉,一定的,
因为我相信,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

    我们的话题也更随意更自然更深入了。我甚至愿意告
诉她我爸妈今天来检查了我的狗窝我妈给我彻底收拾了一
遍我爸嫌我泡网耽搁了准备GRE考试我和他吵了一架,或
者和几个伙计打了一夜牌上班睡觉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老板
训了一顿,我也知道了她不是西安人老家在广西,她毕业
后就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现在一家印刷公司做美编。她还
说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她的业余时间都在网上,于是
我们又谈起了网。

[fengying]你很喜欢网吗?

[qiaofeng]应该算吧。反正这辈子恐怕是再也离不开网了。
怎么,你不喜欢网吗?

[fengying]是。

[fengying]我虽然老在网上,但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离
开它。

[fengying]因为我觉得网络,网上的人,都是孤独的。

[qiaofeng]不会吧,你不觉得网上也有很快乐的人吗?
比如我。

[fengying]网上的人都是孤独的。

[fengying]包括你,也许你只是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fengying]尤其是当你切断连接,那些字符代表的虚拟的
欢乐就这么突然消失的时候。

[fengying]我总是在下线的时候,感觉到那种突然的失落,
恐惧......

[qiaofeng]也许是的,我能体会到你说的那种感觉。

[qiaofeng]等会你下线的时候也会那样的吗?

[fengying]也许会好些,咱们已经很熟了,我有种真实的感觉。

[qiaofeng]ATTENTION!!!

[qiaofeng]ONE IMPORTENT SUGESSTION!!!

[fengying]WHAT?

[qiaofeng](模仿一首歌的曲子)今天不下线......

[fengying]呵呵,电话费......

[qiaofeng]9494,我最恨的就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中国点心。

[fengying]什么中国点心?

[qiaofeng]就是中国电信 , CHINA TELECOM.

[fengying]哈哈,你竟敢把电信老虎当点心吃?

[qiaofeng]猫择洞(毛泽东)主席说过:什么电信老虎!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fengying]哈哈,你真能胡搅蛮缠。心情再不好都能叫你
给逗乐喽:)

    我们的网上友情就这样继续着。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其实我经常预感,我们之间一定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
许,不是预感是希望。但我总不能清晰地想象那究竟是什
么,好在我相信,一切都是自然的,以后的故事,也许都
是命定的。就象我们能在这无影无形无边无际的网上遇见
一样。


(六)
我和风影的故事,从她的一次离开开始。

那天我们象往常一样聊着,但是她突然好久没有说话。

[qiaofeng]你怎么不说话?

[fengying]我们今天晚些下吧

[fengying]我明天要出差了,大概要一个月。

[qiaofeng]出去就没法上网了

[fengying]嗯

[qiaofeng]什么时候走?

[fengying]明天一大早

[qiaofeng]那你该早点睡,别休息不好。

[fengying]你想让我现在去睡吗?

[qiaofeng]嗯

[fengying]是还是不是?

[qiaofeng]不是。

[qiaofeng]你到了之后,告诉我那边的电话,我打电话给你。

[fengying]嗯。不过还是没有在网上好,我们好象更习惯
网吧。

[fengying]我们是网人。

[qiaofeng]但也许不会永远只在网上。

[fengying]是的,也许。

    然而第二天,我还是在十点钟的时候,来到了那个屋
子。我进入那个屋子的时候,我才想到:风影今天不在这
里!那时我觉得这个热热闹闹的聊天室里空荡荡的,就象
我的心一样.....

    但是那一刻我又突然想到,难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风影
不在这里?我不是一天都在想着这件事吗?我是不是带着
某种万一的期望?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突然觉得一阵迷茫,因为我觉得似乎有一件什么事
情,发生了,而它的发生,也许并不突然,却依然使我不
敢相信,是太.....

    那时我想起了那个要加入丐帮的小兄弟"WISH",那个
单挑乔峰的"阿朱姐",那个象棋不行就换五子棋的"风影
"。对了,她上次还问我玩不玩MUD,我说不会,你教我呀,
她就让我拜师父,我说不会吧我是丐帮帮主怎么能再拜你
这个师父,她说你的功夫过于刚猛,为师的门派叫水派,
专门以柔可刚,我说不会吧先吃我一掌"亢龙有悔",风影
就笑眯眯地说:"哎呀不好,你的掌上沾上我的天一神水
啦......

    突然我的电话响了,我拿起,看到屏幕上一个陌生的
外地号码。就在一刹间,我的心象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
一下,我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激动起来。

    我听到了风影的声音。

    "还好吗?你在干嘛呢?"

    "上网,聊天室。"

    "又跟人聊天呢"

"没,没,你不在。"

    然后我听到了风影的笑声,她的笑声很轻微,但我听
到了,我甚至能想象出她脸上,淡淡的笑容,就那么慢慢
的舒展......我一直以为我的口才算是不错的,但我记得
那次电话里,我开始怀疑我的语言表达能力。我还记得风
影也很少说话,她更多的是笑,那种轻微的而清晰的,能
让我想象到她的笑容的,笑。

    我不记得我们到底说了什么,也许我们本来就什么也
没说。我也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我记得我放
下电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便浮现着一个聪明、可爱、善
良、美丽的精灵。是的,我无端的想象着,这个女孩子一
定是美丽的,至少,有着美丽的笑容......

    并且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床头镜子里我的影子,我
看到我脸上挂着遥远的笑容.......

    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最终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我爱上了风影......

    元月15日是我的生日,23岁的生日。妈一大早打电话
过来,问我有什么安排,我说没什么,我一直不过生日的。
妈说那你下午回家来吃饭吧。

    于是从窝里收拾了一大堆脏衣服,装了鼓鼓囊囊一大
包,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爸妈正在厨房作饭。

    "哟,儿子回来了,怎么这回这么乖,还孝敬老爸老
妈一大包什么好东西",妈看见我的大包,故意笑着问。
"嘿嘿,我的几件衣服。"爸插话了,"咦,不是给你那儿
拿了洗衣机的嘛。""嗯,嗯,有几件可能要熨一下,还有
件衬衣,掉了个扣子。"妈说,"你真是家传懒,比你爸还
厉害。""继承俺家的光荣传统嘛""你这样啥都不会,将来
成个家咋办呀,我都怕将来人家来找我这个当娘的麻烦。
""哎,好汉做事一人当,到时候不连累你们就是。""反正
这挑媳妇的事,可要小心。你们高中班上的小军,从深圳
带回来一个,个子一米五,年龄比她大,家还在东北,把
他爸妈快气死了,现在还闹呢。我们反正也把你惯了这2
3年了,这事可要听听我们的意见。你大学那个现在不找
你了吧。""嗯,知道了。""英语现在准备的怎么样?"爸
又提起他的心病来。

    这是我们家的两大话题,妈怕我给她找个她看不上的
媳妇,爸一门心思盼我赶紧出国镀镀金。其实,这事难道
我不知道好坏美丑轻重缓急?可怜天下父母心,爸妈现在
啥都不缺,可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到我身上了。人老了,就
是爱唠叨,幸好我平时自己住在外面......

    我赶紧催着开始吃饭,可饭桌上还是聆听了爸关于一
鼓作气全力以赴走出国门求学深造问题的第101次总动员,
这次的新形势是其他手续已经在各环节得到落实,只欠一
考,新对策是连上班都可以随便支配,反正是给自己人帮
忙做事,谁也不指望那一个月的千把块钱......我于是第
102次的说这我都知道,我连研究生都放弃了还不是冲这
条路来的.......

    吃完饭,我说我走呀,妈说你急啥这又不是饭馆,我
说我还想早点回去看会儿英语呢,爸说那你走吧。

    我回到了自己的窝。

    打开门,径直走进卧室,坐在床上,自然地依次按下
几个POWER,就听到了如仙乐一般悦耳的拨号音。先查查
信吧,"1new"。

    我打开信,就看见一张精美的电子贺卡:生日快乐!
下面附着一段留言: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到网上发一张卡。毕竟,我们
是网人嘛。今天花了四小时零七分钟找这个能上网的地方,
一共问了28个人,其中,第9个人知道这个'王八'是干什
么的玩意。这就是中国信息化事业的真实缩影啊^0^。

    给你发了这张卡,希望给你带来一点快乐。真的很想
念,网,以及......

    对了,不知有没有蛋糕吃,我转了半天,现在都穷凶
界极'饿'了:)"

    最后是落款:风影。

    我一遍遍的看着这封信,看着那张贺卡:一个小男孩
和一个小女孩,并肩坐在那里数星星......

    我反复看着那句话:"真的很想念,网,以及......
"我觉得忽然有一种温暖,一种感动,从我的内心深处涌
出来,击打着我的身体。我飞快地点了"REPLY",敲入了
这样一句话:"风影,在网上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终于明
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爱上了你。风影,快回来吧,
我想你!"

    看着屏幕上的提示"YOUR MESSAGE HAS BEENSENT",
我忽然觉得,其实这件事情已经朦朦胧珑的在我心中隐藏
了很久,而我写了这封信后,我觉得一切都清晰起来,我
完成了一件我应该做的事情。

    网,是多么神奇啊,就象风影曾经说过的那样,它穿
透并且过滤了世俗的屏蔽和差异,从而直面我们赤裸裸的
灵魂世界。在这爱情日益庸俗化的时候,我相信,我们因
网而产生的爱,是一种爱情的提纯。

    上帝把人类分成了两部分,而每个人都在红尘中苦苦
找寻着他的另一半,只是,在喧闹拥挤的人群中,我们更
多的是为了生活而随波逐流,我们甚至没有机会审视我们
真实的内心世界,每个人都在这麻木孤独的时空中,咏叹
没有爱情。

    而,网给了我们表达自己的机会,也让我们看到了一
个个脱离现实羁绊而真正鲜活丰富的心灵。当两颗这样袒
露的心灵在这里撞击、交融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美呀。

    三天以后我收到了风影的回信:

    "乔峰,老实说我接到你的信时并不感到惊讶。我承
认这样的情景在我的想象天堂里已经漂浮的许久。这更让
我确信我们之间灵魂互相感知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其实注意你已经很久,当然是在网上。我也许算是一
个孤僻的人,在现实世界中尤其这样。上网也许是种逃避,
却无可回避的加剧了我的孤独。我总是怀疑我的生活中,
也许实在是缺乏热情缺乏阳光缺乏笑容。然而,我见到"
乔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你总是
那么爽朗那么开阔那么犀利那么幽默。我就坐在冰冷的计
算机后面,看着那个名字,笑,沉思,向往,那么自然的
受着你的感染,这成为我在网上甚至全部生活中最大的快
乐。

    我很高兴和你相识,并且在灵魂上越来越近。我的确
也对你抱着许多美好的幻想。但,当收到你的信,一切就
这样来临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莫名的恐惧。我的恐惧也
许并不来源于你,而是来自于这件事情本身,因为也许网
络世界和现实世界会有很大的不同,我怀疑在我们走向现
实的时候,甚至有可能破坏网络给我们的梦想。这种梦想,
当它只存在于网络中的时候,虽然虚幻,却又是多么美丽。

    好了,也许不应该多想了,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我们已无法逃避,我们只有带着最美好的希望,向前,上
帝保佑我们吧。

    我2月12日回西安,晚上老时间,聊天室见。具体的
事情,再谈吧。

    风影。"

    我终于又在网上,见到了风影。

[qiaofeng]回来了

[fengying]回来了

[qiaofeng]还好吗

[fengying]还好。

[qiaofeng]我要见你

[fengying]你想好了?

[qiaofeng]是的。我要见你。

[fengying]我真的有点怕。

[qiaofeng]害怕什么

[fengying]不知道。我也想见你,但就是害怕。

[qiaofeng]take it easy.all things will be ok.

[fengying]什么时间?

[qiaofeng]明天行吗?

[fengying]后天吧,2月14号。

[qiaofeng]好,2月14号,情人节

[fengying]哪里?

[qiaofeng]去酒吧行吗?东大街,雅士,去过吗?

[fengying]知道。

[qiaofeng]7:00,我在5号桌等你。我穿一身黑西装。

[fengying]好,到时候见。

(七)
    我来到雅士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的人。酒吧里所
有的能关的灯都关了,每张桌子上都点着蜡烛,烛光下静
悄悄的放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乐队正在作准备,乐池里
正放着张楚的歌:"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孤独的人,是
可耻的......"烛光的后面是一些成双成对的朦胧的影子,
张楚的歌声中,不时飘来他们或爽朗或缠绵的笑声。

    一切仿佛都在告诉我,今天是情人节。

    而此刻我坐在这里,等待着一个人,这个人现在一定
正朝我走来,她来自一个叫网的地方,她离我很远,遥远
的象一个梦一样,又似乎很近,近的就在我的心里。

    "你好,我是风影。"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把我从
遐思迩想中唤醒。

    我抬起头,然后,我就见到了她--风影。

    后来我总是怀疑,也许那个时刻我的感官系统突然变
的迟钝起来,反正许久以后我总不能清晰地描述她那天的
样子。只记得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西装,一件很奇怪的红色
的西装,很红,似乎她的身体都笼罩在那片奇异的红光中。
我还记得她的头发很长,就那么随意地地扎了一下,在肩
头蓬松着,对,头发也很黑,象一淙黑色的散发着清香的
油墨,流过她雪白的脸颊,脖子,然后没入那一团奇异的
红光......

    "怎么,不请我坐下了吗?"她微侧着头,轻微地笑。

    "你好,请坐。"我慌忙道,你是风影"我又一次发现
了我语言表达能力的贫乏。"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她
微微睁大眼睛,还是那样笑着问。

    这次我注意到,她的笑容很轻微,很缓慢,就象一朵
花开放时那样,慢慢地绽开,又象平静湖面的一朵水花,
能扩散到很远,很远。我也似乎在这笑容里,找回了自己
的思维和灵感。

    "嗯,算是疑问句吧,因为乔峰和风影都处在一个从
抽象到具体的哲学转变中。""那怎么办,我带了身份证,
可上面的名字不是风影呀。""这样吧,我们这会儿,先去
钟楼网吧,当面拿各自的名字发个帖子,验明正身。"

    风影笑出了声,"嗯,就冲这记原汁原味的乔氏风格,
我现在已经相信你是乔峰了,验收完毕。"

    "那就好,地下党的同志已经接上了头,可以开始谈
革命工作了。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想喝点什么?"

    "我平常爱喝这里调的那个叫'冷漠'的,"

    "嗯,今天呢?"

    "刚才进们的时候,看见他们宣传的海报上有一个名
字怪怪的'今夜如此美丽',就尝尝那个吧,你呢?"

    "我平常是'喝百威啤酒,看98世界杯',今天也换一
个吧,蓝带,'蓝带啤酒---"我停住,微笑着看着她。

    她低下头,笑笑,那种带着一点点羞涩的笑容。我忽
然又想起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或者李
清照的那句"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我想到我
的思维活动水平,从几分钟前的空白到现在的空前想象力,
这个变化过程如果画成曲线,一定振幅很大,对,一象限
增函数,它的导数是正的......

    "喂,你怎么了,刚来就走神,现在还发臆症呢。"

"非也,非也,表象相同,本质却大大的不同。"

    "又开始故弄玄虚。"

    "刚开始,我是一时有点晕,属于突发性思维障碍。"

    "现在呢,是习惯性思维障碍?"

    "错。现在是思维活动过于频繁,脑细胞活动速度超
过了其他脸部肌肉神经的反应速度。"

    "这个我不大懂,我想是不是有时候打字速度太快,
屏幕反应速度跟不上,就出现乱码?"

    "原理就是这样,不过乱码的比喻,不太"那个"。"

    "又是"那个"。刚到底想啥呢?奔2主板脑袋同志。"

    "徐志摩李清照变化曲线正导数,这是刚才三秒钟之
内想到的。"

    "噢,明白了,刚才是"突发性"思维障碍,现在呀--"

    "怎么了,成"彻底"思维"紊乱"症了!"

    然后我们互相看了一下,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
的桌子上的蜡烛,忽闪忽闪,映的风影的脸,也愈发的朦
胧......

    笑过了我才注意到乐队已经开始唱歌,是蓝心湄的《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不隐藏,两颗心儿.....三生三世
......"

    "喂,你真名姓什么?"

    "陆,名字里有个'峰'字,你呢?"

    "姓周,名字里没有那个'影'字。"

    "要不以后还是叫网名吧,顺口了。"

    "我也这么想。"

    "嗯,我的'乔峰'听起来也象真名,你可惨了,总不
能说是姓'风'吧。"

    "怎么啦,也有'风'这个姓呀。"

    "不会吧,从来没听说过。"

    "看,奔2脑袋现在又记忆障碍了吧,《笑傲江湖》里,
令狐冲的师书叔祖!"

    "噢,对了,风清扬!哎,你该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

    "你这一说倒还提醒我了,啥时候查查家谱,说不定
还能找到孤独九剑剑谱呢!"

    "那就更不得了了,原来都能风影大侠独挑丐帮呢,
再学会孤独九剑,江湖就是你家开的了。"

    风影就又开始笑,那种象花朵绽开、象水波泛起的笑,
那种似乎很微弱却让我觉得她的整个身体都在用心地绽开
的那种笑。而最神奇的是,她的每一次笑都是不同的。我
甚至怀疑如果有足够的技术手段,我可以确定她的笑与笑
因的一一对应关系,那样,我就可以由她的笑,精确地推
出使她笑的事情。

    "我觉得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同。"风影说话了。

"哪一点?"

    "比我想象中的年轻。"

    "怎么,我说过我很老么?"

    "但是网上有很多人管你叫大哥呀。"

    "那是我凭踢球和喝酒比赛挣来的荣誉称号,就跟三
八红旗手也是荣誉称号,而不是要在三八节那天上街扛红
旗一样。"

    风影耸耸肩,作了个鬼脸。

    "你知道不,你也有一点和我想象中大大的不同。"我
故意很严肃的说。

    "什么?"风影显然很关心这个问题。

    "你的个子太矮了。"

    风影看看我,又看看她自己,一脸的迷茫,似乎在使
劲想为什么1米72的我有资格说1米67的她"太矮"。

    我呷了一口啤酒,手指指天花板,然后一本正经的说,
"因为我一直以为,你真的象你说的一样,有1丈高。"

    这次风影笑的很快,象电视片头有意把花开的镜头放
了快放一样,笑的也很剧烈。据说,乒乓高手能制造出3
00多种不同的弧圈球。我想笑应该也有很多学问的吧,那
么风影一定可以算是笑的,绝顶高手了。

    风影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以后不许再故意逗人笑。
"她嗔怒道。

    "这个问题比较困难,因为涉及到我一个自私的但可
以告人的秘密。"我放下酒杯,调整了一下坐姿,两手叠
着放在桌子上,身子稍向前倾了些,开始注视她的眼睛。

    风影也学着我的样子,两手叠着放在桌子上,身体前
倾,然后微微侧着头,很顽皮的样子,"现在开始招供吧,
我党的政策你也明白。""我之所以老要逗你笑,"我说的
很慢,我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也许是我的目光太放肆,
风影这时候把手支起,撑住她的下巴。然后我说,"是因
为你的笑容--很美。"

    我看到风影回避了我的目光,她的脸上一下子浮现起
一片娇羞的红光,一种充满感染力和诱惑力的红光,那种
红光甚至夺去了她衣服的颜色。

    沉默。

似乎一切都绝对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乐队正在唱张学友的歌:情愿就这样守在
你身旁,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

    "叔叔,给这位漂亮的阿姨买束花吧。"我回头,看见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一个装满了红玫瑰的大花篮。
小男孩穿了一件很花的小棉袄,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蛋,
最有意思的是头上扎着一个小朝天辫。

    我回头看看风影,她就那么安详地坐着。我把小男孩
揽近了些,"好啊,不过得先向你请教,今年流行送几朵?
"小家伙不假思索地回答,"11朵喽,9朵也挺多。""那好,
给我拿11朵。"

    这时我却听到了风影的声音,"乔峰,"我回过头来,
"我想要一朵,只要一朵。你自己给我挑最漂亮的那朵,
好吗?"风影就那么静静地微笑着,语气是那么柔和,仿
佛是从天边飘过来的一样,我却觉得,在这种微笑中充满
着使我不可抗拒的魔力。

    我冲卖花的小男孩耸耸肩,小家伙却依然笑眯眯地把
花篮捧到我跟前,"阿姨让你自己挑喽。"

    我把那支花递给风影,她接住,看看花又看看我,把
花放到鼻子下轻轻的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把花放到桌
上的花瓶旁边,"谢谢。你不觉得咱们这支,比桌子上的
一束都要香吗?"

    我笑笑,我觉得和这样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只感到,
幸福。

    是的,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一道景观,一个
真正美的女人,可以改变一切,让红尘中一个平凡的男人,
以为自己活在天堂。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听到乐队正深情的唱着林子祥
和叶倩文的歌:我一定会陪你到地老到天荒,我一定会陪
你到海角到部编版语文网......

    我听到风影正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跟着哼:我选择了
你,你选择了我,这是我们不变的选择.....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喝完了我的酒,我站起身来,
说,"我去再拿一瓶酒。"风影点了点头,"今天是可以喝
点酒。"

    我又拿了一瓶酒走了回来,慢慢的倒了一杯,然后我
端起酒杯,"也许我们应该一起喝杯酒。"风影就微笑着端
起了杯子。这时候我就听到大厅里想起乐队主唱的声音:
"现在,我们为五号台我们老朋友乔峰先生的,相恋已久
而初次见面的女友风影小姐,送上一支英文歌曲, NLY
YOU 》,祝他们......"

    然后大厅里便响起了悠扬的歌声:only you, can h
old my breath, only you ,can forcus my eye ,only
you .....

    这时候我看到周围很多人朝我们这边张望,我一一向
各个方向的人点头,微笑,我甚至想告诉这里的每个人:
是的,初次见面,相恋已久,一切都是真的。所有知道和
不知道我们名字的人哪,祝福我们吧!

    我注意到那时侯,风影只是静静地,用很遥远很朦胧
的目光注视着我,一直静静地注视着我......

    后来她自己说,她那时侯患了"感动性思维障碍症",
她好象又想起了网络,还有梦境......

    我们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了。东大街依然
笼罩在各色各样的霓虹灯下,不知从哪里传来悠扬飘渺的
歌声,而不经意的,便可以看到成双成对依偎着的恋人,
他们的手里还有花,很红的玫瑰。我突然觉得,这个古老
城市的夜,很美。

    正是隆冬的夜,很冷。一阵风吹来,风影缩了一下肩
膀。我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腰,我感到她的身体轻微的颤动
了一下,风影抬头看了一下我,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她的
脸,很红。那一瞬间,我竟然怀疑她的衣服,还有她手中
的玫瑰,都是被她的脸染红的吗?

    我们就这样依偎着,默默地走,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打破了这种沉默,"风影,"

    "嗯?"

    "想什么呢?"

    "网。"

    "网?"

    "是。北岛的一字诗你知道吗?"

    "嗯,只有一个字的诗,就是:网。"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网上开始的,想起来就象梦一样。
所以我现在还在想,我们怎么从那些虚拟的字符走到了现
在。"

    "还是因为,网。"

    "网?"

    "一个更大的网,更无形的网。一个冥冥之中将我们
笼罩的网,一个我们情愿永远深陷其中的网。"

    然后,我开始轻轻地唱:"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
情愿就这样陷在网中央......"

    我不知道我那时的歌声是否动听,但是风影停住了脚
步,转过身环住我的腰,她的脸,离我很近,于是我分明
可以看到:她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我轻轻地捧起
她的脸,慢慢地,吻向她美丽的眼......

    我们身后,古老的钟楼仍然象千百年前那样肃穆地立
着,而远处缤纷的霓虹却调皮地朝它眨着眼睛。这个时候,
这个古老的城市显的年轻而浪漫,毕竟,浪漫,是多么的
美丽.....

(八)
    第二天上班就给她打了电话"早啊。昨天让你睡的太
晚了,休息好了吗?"

    那边传来风影嗔怒的声音,"当然没睡好。"停了一下
又接着说,"几乎一夜没睡着。"

    我就在这边"嘿嘿"的笑了两声,风影好象明白了似的,
恨恨地说,"明知故问,良心大大的坏!"

    我哈哈大笑,"知道我故意逗你你还回答干啥?"

    "我苯嘛。"

    "非也非也,原来网上斗嘴皮子你总是欺负俺哩。"

    "胡说,我早都说过,吹牛这一行你有天赋。"

    "关于笨不笨的问题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话。"

    "说吧,'莫名其妙浮想联翩症'患者。"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愚蠢而美丽。"

    风影就在那边轻微地笑,我开始想象她笑的样子。

    "愚蠢恐怕不幸言中,美丽倒也未必。"我就在这边急
切地说:"非也非也。如果我的风影不敢称美丽的话,我
就马上去北京找裘伯君让他把汉字库里的'美丽'这个词去
掉。"

    电话里又传来风影的笑声,"你这家伙,成天嘴上跟
抹了蜜似的。"

    "说到嘴,咱们中午一块去吃饭吧。"

    "中午时间太短,我还想睡一会儿呢。下午吧。"

    "也行,不过就是要晚几个小时见你了。"

    "哎,我算看出来了,就是100个女人,撞到你的手里,
也逃不出去一个。"

    "100个倒不必。只要把你骗到手,俺就大功告成三呼
万岁了。"

    下午又给风影打了电话。"去哪里吃饭?"

    "这样吧,咱们到你那里做饭吃,你不是说你那里什
么工具都有吗?"

    "是啊,万事俱备,只欠厨妇。"

    "那就成了。"

    "我一会去接你。"

    "不用吧,怪麻烦的,我自己去,你十分钟以后在高
科花园门口等我,我大概一刻钟以后到。"

    "那我为啥要提前五分钟去?"

    "好,你要不愿意,掐着点去也行。反正如果我到了
还没见你,马上就回来,别后悔。"

    "嘿嘿,其实我现在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楼了。"

    风影来了。穿着旅游鞋,牛仔裤,白羽绒服,鼓鼓囊
囊的,一副可爱的样子。

    "来了多久了?"

    我看看表,手指在表上数,"一,二,三......,嗯,
一共12分37秒。"

    "哼,这还差不多,一路上想着来给你劳动,正心理
不平衡呢。"

    我打开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光临乔峰的
反动黑窝。"

    风影进了门,"哎呀,"

    "怎么了?"

    "这么乱呀。"

    "没有吧,好好的。"

    "还没有,茶几上是书,电视上是磁带,到处是报纸
....."

    "哎,这你就不懂了,我追求的不是井井有条,而是
'错落有制',就是说,虽然'错落',但有一种内在的我自
己习惯的秩序。"

    "好好好,懒的理你了,还是先说吃饭的事吧。做饭
的工具肯定全着的吧。"

    "你最好检查一下,因为我只是在理论上知道它应该
是全的,我妈准备的。"

    风影就走到厨房,"煤气灶、锅、炒瓢、勺子、筷子、
油盐、味精、米....嗯,真还挺全,你平时做饭吗?"

    "有时候做。"

    "我看你那架势不象会做饭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会不会做饭又没写在脸上。"

    "那你都会做啥?"

    "煮方便面。"

    "哈哈,我就知道你就这水平。"

    "还没说完呢。"

    "还有啥?"

    "最高水平是能煎鸡蛋。"

    "不简单,真是人不可貌相,深藏不露呀。"

    "反正我现在还怀疑你呢,说不定连我都......"

    "放心,饿不着你,想吃什么,报上名来。"

    "我是杂食动物,啥都行,就看你会什么了,只要不
也是方便面煎鸡蛋就行。"

    "好,是这,你现在去买菜,买一斤蒜苔、六个鸡翅、
一把菠菜,鸡蛋要二斤,再要几把蒜、一袋五香粉....
..."

    "要那么多,我们能吃完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是今晚吃完,鸡蛋什么时候都可以放的呀。
"风影似乎对我提出这样的问题颇为蔑视。

    "噢,知道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一斤蒜苔,六个鸡翅---""等一下,wait a minute"

    我跑到里屋,拿了一个便笺本、一只铅笔,递给风影,
"你还是写下来吧,万一忘一样就惨了。"

    风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哎,现在的男人呀....."

    我接过纸条,"臣接旨。"然后装模做样仔细看了一遍,
问到:"'一把'菠菜是什么概念?市场标准量词吗?"

    "一把就是一把,菠菜是按把卖的,不是论斤。"风影
忍住笑,耐心地给我解释。

    "'把'不分'大把''小把'吗?米线的碗是分大碗小碗
的......"

    "不分!"风影强忍住笑,摇摇头,叹了口气,仿佛很
惋惜地说,"哎,现在的男人呀....."

    "还有,你刚说几把蒜,这个'几'的概率分布是什么?
最好说一下它的数学期望值。"

    风影于是作出无限悲愤的样子,"天哪---"我赶紧摇
摇头,叹了口气,学着风影的语调,"哎,现在的男人哪
......."

    风影就开始咯咯地笑。

    我说:"这样吧,咱俩一块去,反正菜市场就在小区
门口。"

    风影就恍然大悟的样子,"哇,我算明白你胡搅蛮缠
半天的真正企图了!"

    "是啊是啊,对敌斗争要引敌深入拐弯抹角迂回进攻。"

    "我发现我真的变笨了。"

    "是啊,我早上还说呢,恋爱中的女人总是---"

    "愚蠢而不美丽!"风影抢着说。

    "回答错误,减十分。正确答案是愚蠢而美丽,或者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愚蠢而美丽。"

    "狭隘反动爱情论调!"风影一把扯过我手中的纸条,
"还不去拿菜篮子!"

    走在路上,迎面碰到一些从菜市场回来的年轻夫妇,
我就不怀好意的朝风影笑,风影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便
娇羞地低了头,不再看我。我却凑到她跟前,"风影,"

    "又想起什么坏点子了,你如果想说有句话不知当讲
不当讲,你就跳过这句话,直接讲吧。"

    "知我者,风影也!"我一副感动的样子,然后神秘兮
兮地问道,"你小时侯有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说吧。"

    "就是如果哪一天你穿了一件新衣服,或者有了一个
新玩具,你就特别想往人多的地方钻。"

    风影迷惑不解的看着我,然后我更靠近她了一些,小
声说到,"这就是我今天胡搅蛮缠要带你一块出来买菜的
原因。"

    然后,我首先感到的是:有一种可以称之为被"掐"或
"拧"的感觉,慢慢而真实地从我的背上传了过来,然后我
才看到了风影一如平常娇媚的笑靥,耳边也传来她更加温
柔的声音:"我想知道我是一种什么样的玩具,或者一件
什么样的衣服"-----这就成了我们后来一个重要的典故。
我因为这个典故,又体会了很多次那种独特的介于"掐"和
"拧"之间的感觉。一直到后来,我终于练的可以在那种疼
痛中,象她那样温柔地笑着说,"你不是玩具,也不是衣
服,你是我----最爱的宝贝。"

(九)
    我就带着风影在菜市场里转。

    看的出来,风影对菜市场也不比我熟悉多少。所以,
往往的模式倒是我将她的意图用最简短的手势和语言转达
出去,便完成了也许是现代社会最常见最重要的商品交换
过程。

    后来风影却开始发表她的意见了,"我觉得你买东西
太快了。"

    "怎么快了?"

    "我的意思是,买菜似乎在形式上可以侃侃价的吧。"

    "这个我不会,应该是你们女人家的事吧。"

    "我才不管呢,又不是我掏钱。"

    "OK,OK,看我的了。"

    我们走到一个菜摊前,我指指蒜,"这怎么卖的?"

    "五毛一两。"

    "嗯,嗯,侃侃价......"我嘴里念叨着,装做一副思
考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六毛一两你卖吗?"

    风影在一旁笑的弯下了腰,当然也没忘在笑的百忙当
中,顺手掐(注:因为她的手法比较怪异,我一直不能断
定这个动词到底该用掐还是拧,也许我可以新创一个字,
但是想到会在这里打不出来,也就罢了这个念头)了我的
胳臂。

    而卖菜的老头,则满脸惊鄂地看着这两个疯子,半天
也回不过神来......

    回到屋里,风影就开始张罗着开始做饭。"围裙呢,
快找围裙。"我赶紧跑到里屋拿出我的长袖球衣,"来就穿
这个吧,反正这个是从来不洗,不怕脏。"我小心翼翼地
把球衣围在她腰上,风影仔细看了我的球衣,就感叹起来,
"哎,这衣服就是给我当围裙我都嫌脏。"好在趁她感叹的
工夫,我已经把两只袖子在她背后打了好几个结。

    "把菜洗洗,鸡翅要先磕一下,把冰磕掉。"

    "菠菜要拿洗洁精洗,多冲几遍。"

    "还是先淘米吧,用电饭锅把米蒸上。"......

    "风影,"

    "嗯?"

    "你真酷,瞧一会把我指挥的团团转。"

    "哼,想早点吃上饭就干活。"

    "现在还有活吗?"

    "暂时没了。"

    "那我干啥?"

    "原地待命吧。"

    "末将得令!"于是我站在厨房角,微侧着头,笑眯眯
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风影瞪了我一眼,作出嗔怒的样子。我耸耸肩,摊开
手,表示遵命行事,然后还是那么笑眯眯地注视着她的眼
睛。

    风影的脸终于又红了。末了,只好停下来,"喂,你
这样站着,让我怎么干活呀。"

    "咦,我站的远远的,防碍你了吗?"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这样好不,你去给咱把房子
收拾一下,弄成那种"井然有序"的,我不习惯你的"错落
有秩"型的,拜托拜托。"

    "好吧,好吧,好象生怕我学了你的手艺似的。"

    嗯,把书放到书架上,磁带放进盒子里,报纸收起来。
对了,放首歌,我在盒子里翻了半天,放进去,屋子里就
飘荡起许美静的歌声:"夜幕的时分,寂寞的眼神.....夜
归的人...."厨房里传来风影的声音,"这还差不多,算今
天干的第一大好事,哎,把声音开大点行不行啊。"

    我在这边就这样东摸摸,西蹭蹭,还有什么没干的?
嗯,对了,拖下地吧。我拿起拖把,开始在地上划字,写
个狂草"风影"吧,"撇,横,捺沟......"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的窝里充满了温馨,也许我可
以把这里称为"家"了,对,家,因为有了一个,风影。

    "开饭了,快来端饭。"厨房里传来风影骄傲的欢呼声。

    我们把盆子碗一一端到茶几上,"开电视吗?"我问。

    "嗯,吃饭的时候不看电视吧,听着歌挺好。"

    "对对对,我妈也老说'提起吃饭,啥事不干'。"

    "先尝尝我的手艺,有意见---"风影停下来想了一下,
接着说,"如果是不好意见的话,头一次就不要提了。"

    我夹起一块鸡翅,放到嘴里,"挺好挺好,比开发区
所有餐馆的水平都高。"风影脸上就分明流露出得意之色,
嘴上却说,"瞎闹呗。其实这个做饭嘛,无非就是将生食
物加温至某种可食用程度的物理变化过程。"忽然又好象
觉得说的不准确,就又补充道,"当然,在蒸馒头等过程
中,也有个别化学变化过程。"我嘴里正塞着一口米饭,
连忙咽下去,迫不及待地说:"精辟,深奥,估计有的特
级厨师干了一辈子这个行当,也没能象你这样这么深刻的
哲学概括。"风影愈发骄傲起来,"我做的真的比饭馆里的
好吗?""当然,因为我只在开发区这些饭馆里吃过一回鸡
翅,那次实在是太难吃了!"风影于是忿忿地说,"早知道
你不会这么好心夸我。不好吃,偏要你吃!"说着夹起一
大块鸡肉要放在我碗里,我却不等她放进去,用筷子挡住
她的筷子,然后低下头去,用嘴接住了那块肉,风影刮了
一下自己的脸,"哎,现在的男人呀......"

    "你以前不做饭吗?"

    "是呀,有那麻烦劲,我宁肯饿着。"

    "老在外面吃?"

    "是呀,我给你说开发区所有的饭馆老板都认识我。"

    "以前这里有人来给你做饭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边停顿。

    沉默。

    我抬头,看到风影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很快又
继续努力若无其事地埋头吃饭,我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忍不住想笑。

    吃完饭,我把东西收拾进厨房,风影就在那里沏茶。
我从厨房走过来,轻轻地叫,"风影,"

    她放下茶杯,转过身,"怎么了?"

    "刚才问我有没人给我做饭啥意思?"

    "没什么。"风影再回避我的目光。

    "我来告诉你吧,有倒是真有一个,经常来,我以前
在聊天室告诉过你的呀。"

    风影面无表情。

    "那就是俺娘,你未来的婆婆!"

    风影脸上的表情就迅速的变化,诧异,惊喜,嗔怒..
....风影忽然一下子冲过来扑到我的怀里,在我的肩膀上
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仰起脸怒气冲冲地说,"叫你故意
气我,害的我饭都没吃好!"

    我微笑着注视她的眼睛,"女人这么容易吃醋的呀。
"这下风影又似乎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钻进我的怀里,
拍打着我的胸膛,"我要不在乎你,管你那么多干什么。"

    我紧紧抱住风影。她的头发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脖子,
凉凉的,痒痒的......我觉得有一种清香,从她的发际传
入我的身体。哦,那种香,不是发香,不是香水,是她的
体香......

    这时,我注意到,音箱里传出许美静的那首歌:"我
是一个固执的女人......在爱情的世界里,我只会,要求
的更多......"

(十)
    我们就那样静静的拥抱着,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是一
个瞬间。

    "风影,"我轻轻的叫她。

    "嗯",风影的声音好象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好象我
刚把她从一个遥远的梦里唤醒一样。

    "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

    "什么?"

    "我现在在你怀里。"

    "是,我现在抱着你。"

    我更紧地拥抱着她,好象要把她溶化在我怀里一样。
我低下头,慢慢地,慢慢地,将脸贴近她的脖子,她乌黑
秀发掩映下雪白的脖子。我轻轻地,亲吻她的脖子、耳垂,
亲吻我能吻到的她的每一寸肌肤。我感到风影在我怀里轻
轻地颤抖。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着她,我让她在我的拥抱
中恢复身体的平静。然后我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风影,
你是我的宝贝。我爱你。"

    沉默。

    绝对的沉默。

    世间仿佛只剩下,我们彼此心跳的声音。然后我听到
了风影轻微的抽泣声,她的肩膀在我的怀里微微地起伏。

    我更温柔的亲吻,她的耳垂,然后是她的腭,她的脸。
我的吻,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脸上移动。然后我看到了她
的脸,她微闭着眼睛,几滴晶莹的泪水挂在她白皙的面颊,
泪水将她的几缕秀发沾在脸上。

    我觉得此刻我怀里的这个女人,充满着使人怜爱的魔
力,我要用我所有的热情,溶化她眼中的晶莹的泪水。我
的唇,缓缓地移动到她的唇......我感到她的脸是火热的,
她的整个身体都是火热的。这更激发了我的热情,我开始
疯狂的亲吻她,疯狂的损吸她的舌头。这时,我感到她也
在激烈的回应着我......

    我只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在收缩着,但除此之外,我
的所有知觉又都是停滞的,我的脑海里只有一片彩虹,五
彩绚丽的彩虹,使人眩晕......我的整个身体,象在云里
一样飘着......

    我忽然将她抱了起来,向里屋走去。风影似乎想睁开
眼睛,但却又不能,只能在我的狂吻中蜷缩在我的怀里。

    我将她放在床上。

    我用我的身体将她覆盖。

    我疯狂的亲吻她的唇、耳、脖子,然后往下,我能吻
到的,她的每一寸肌肤。

    我解开了,她的胸前扣子......

    也许我能感觉到,在这个过程中,风影作着本能的抗
争,最后的抗争,她甚至想推开我,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
似乎想说"不要"。

    但是我的疯狂的吻,使她说不出来话,使她睁不开眼
睛。

    她最后的无力的抗争,但是她一定发现了我狂野的力
量,她只有绝望的放弃,她只有在恐惧中更紧的拥抱住她
唯一能抓住的最后的依靠----我的身体。

    我承认,当她的整个身体那样完全地呈现在我眼前的
时候,我曾经短暂的恢复了理智。我清楚地记得我唯一的
理智就是:这是上帝创造的最美的艺术品。

    她身体惊人的美,奇异的光泽,幽暗的体香,震撼着
我。

    我忽然觉得在这种美之前,我是多么丑陋的一个凡人。

    于是我甚至不敢用手接触她的身体,我只有用我的唇,
吻她的臂,吻她的肩,吻她的脚,吻她的腿,吻她的小腹,
吻她的,晶莹神圣的胸膛......

    我看到风影的眼里溢出泪水,顺着她潮红的脸慢慢的
流。而彼时的泪水却激发了我的热情,也许,完全的征服
这个女人,是我唯一的出路,也是我对这个泪光中让人无
限怜爱的女人的最终极的爱抚和关怀......

    当我们的身体最终完全融合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又突
然出现了一次极其清晰的理智,它反复地在我脑海中跳跃:

    我进入了这个女人,

    我最终拥有了,

    这个女人......

    而彼时,风影的泪水,已经化成了一条呜咽的河....
..

    我静静地抱着风影,风影疲惫地蜷缩在我的怀里,她
的身体依然是灼热的。我又一次开始轻轻地吻她的脸,吻
她的脖子,吻她的耳垂,我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叫:"风影,
风影,我最爱的女人......"

    风影的泪依然没有停,但我感到她的身体已经变的柔
和起来,在我的怀里柔和起来......

    我们就这样完成了两个分离的灵魂与肉体的最后融合。
它的到来如此迅疾,如此美丽,超出了我的所有想象。

    也许,这本身就是不受我们思维约束的吧,或者可以
说是不应该受控制的吧。我们往往夸大理性的力量,我们
用几千年时间,制定了道德、文化,我们以为这就是文明,
就是进步。我们用越来越长的时间把这些伦理灌输给我们
的下一代,我们就这样以教育的名誉,用所谓的道德、伦
理、文明,压抑和扼杀着我们的天性、欲望、热情、想象
力......

    至少在我看来,我二十多年的所谓伦理教育,就在那
个女人的身体面前消逝的无影无踪。我以为这是我们的幸
运所在,我们没有象很多人那样,在虚伪的伦理边缘,撕
撤自己原始的力量。

    我进入那个女人身体的一瞬,我也认为是我一生光辉
的顶峰。

    纵然有一天,我可以从喜马拉雅山的顶峰飞上月球,
用太平洋的水把月亮浇灌成地球一样的蓝色,我也仍会觉
得与我征服这个女人的成就相比,那将是微不足道的。

    我还要感谢那个女人,她在我身下流过的泪水,彻底
地浇灌了我的整个世界,让我的生命丰富起来,光亮起来,
润泽起来.....

(十一)
    我拥有了风影。

    这件事根本地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不再将我的屋子称
为"乔峰的窝",而是"我们的家"了。其实这里并没有任何
改变,但是多了一个女人,更多了我和风影无穷无尽的热
情。

    于是所有的东西都找到了它们的位置和它们最美的状
态。厨房中每天都会传出锅碗瓢盆交响曲,屋子里不时飘
荡我和风影欢乐的笑声。当然,还有任何空间的深情的拥
吻和,任何时候的疯狂的交融......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快该起床了吧。
我看看风影,她还正睡的熟,清晨的微光照在她恬静的脸
上,美极了。

    我轻轻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趴在她耳边叫,"
老婆,老婆,该起床了"。风影似乎努力想睁开眼睛,却
终于没有睁开,只是很遥远很混沌地"嗯"了一声。我看看
表,"现在7:05,你要还悃的话,再睡半个小时,35起床,
挡车去上班还来得及。"风影又很混沌的"嗯"了一声。

    我没有睡意,也不能起来惊动她---她枕着我的胳臂。
于是就静静地看着她,暗暗地想,据说人早上刚起来的时
候,是一天中最丑的,可是我的风影,在早上睡着的时候,
也是美丽的呢。

    这时风影却突然睁开眼睛,满眼满脸都是笑容,嘴里
却气势汹汹的质问我,"干嘛不让人家睡觉?"

    "咦,这就怪了,我说了再让你睡半个小时,没动你
呀。"

    "你那样在旁边盯着我看,人家怎么能睡的着?"

    "你睡的那么死,怎么可能知道我看你?"

    风影这下倒真的被问住了,茫茫然想了半天,才仿佛
不好意思似的说,"是呀,可是怎么我睡着了也能感觉到
你的目光?"末了,象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口气一下子强
硬起来,"我有特异功能!"

    我笑眯眯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风影终于被我看的娇羞
起来,钻入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吻她......

    "哎呀,不好,几点了?"风影突然叫了起来。

    我回头看看墙上的钟,看见钟表赫然停在8:00的位
置。

    风影气愤地打我,"都是你个坏蛋,害的我上班迟到!"

    我笑眯眯地说,"不急不急,反正已经过了8:00,横
竖也是难逃一迟。"

    风影坐起来,"你当然没事,资本家狗腿子,我们无
产阶级工人群众,可就惨了。"然后又恨恨地说,"今天下
午等着吧,不饿你一顿才怪。"

    我给她递过去衣服,"舍得吗?我都不信。"

    风影一把扯过衣服,"好,某些人不要感觉太好,我
今天下午要是不敢饿你一顿---"

    我伸臂抱住她,把她又按在枕头上,额头顶着她的额
头,盯着她的眼,"就怎么?跟我姓?跟夫姓是应该的呀。"

    风影就悲哀无助地看着墙上的钟表,作出一脸要哭的
样子,"八点过十分了---"

    风影果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饿我一顿。下午下班前,
又一如既往地接到了她的电话,"今天下午你去买菜,买
一斤肉,要五花肉,对了,还要一袋鸡精,菜么,就买两
根藕,一斤冬瓜,再要......"

    "别急别集,说慢点,让我找支笔记一下。"

    "这回可记清楚了,上回就落了一样,害的我自己又
跑了一趟。"

    "这样吧,你在文学草地发个帖子,写清楚买的东西,
我这边从机子里打出一份,就绝对不会错了。"

    "好主意,算是对咱们这位媒人的纪念。。"然后,她
又开始补充,"不过,我可不敢拿风影这个名字。"

    "那你就用WISH吧。不,还是用WIFE好了,符合情境。"

    "听你一回,那你以后上班时间有事需要向我书面汇
报,就也在这里发帖子。"

    "行,我就用HUSBAND的名字。"

    "不好吧,那样太扎眼,咱们也没那么俗气吧。"

    "那我也总不能用乔峰的名字啊,一代大虾(侠),
丐帮帮主呀,虽说现在--"

    "这样,我给你起个名字,就用HUSBAND的中文译音,
'哈怂笨蛋'(哈怂是陕西方言,意为坏家伙),我看对你
挺合适。"

    "OH,MY GOD!"

    过了几分钟,就看到《文学草地》署名WIFE的帖子,
标题是《最高指示!》,打开,内容是:"1,五花肉,1
斤,不要太肥......"我不情愿地在名字栏里输入了"哈怂
笨蛋",回了她一贴:"收到!"

    晚上回到家,风影检查了东西,然后赞赏地点点头,
"在我的英明领导下,哈怂笨蛋同志果然没有再丢三落四,
真是朽木勉强可以雕也。"

    我说,"现在不说以前的口头禅了?"

    风影愕然道。"什么口头禅?"

    "哎,现在的男人呀....."

    风影哈哈大笑,"我看我没说多少回,都是叫你给炒
作起来的。"

    "噢,对了,今天不仅没少,还多买了一样呢。"

    "什么菜?"

    我把风影拉到卧室。床头的我的书桌兼她的梳妆台上,
放着一大束,红艳的玫瑰。

    风影抱住我,满脸欢喜,轻轻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怎么今天又送花给我?不是上礼拜,我们认识满月的时候
才送过的吗?"

    "是啊,那是一个月,今天是31,32,....认识35天
纪念日呀。"

    "天,照你这么说,那40天,45天,甚至36天,37天
都成纪念日了。"

    "噢,知道了。明天是36天纪念日。"

    风影吻我的唇......忽然又躲开,"喂,呆子,你可
别明天真的再拿一束花回来。"

    我假装一脸迷惑地问,"怎么这么快就改指示了,我
还刚想着把明天买花的事记到记事本上呢。"

    风影笑靥如花,"你怎么现在不装神弄鬼,改装疯卖
傻了?!"

    我于是深有感触地说,"知我着,吾妻风影也。"

    风影把脸贴到我的脸上,"其实我也倒真的觉得,我
们每天都是值的纪念的。"

    "是,每天。所以我希望你每天都快乐,希望每天都
送花给你。"

    "那----除非我们是种花的。"

    "好啊,不如我们去山里,包上一块地,不,一整座
山,种满漫山遍野的红玫瑰。"

    那时侯风影的目光变的遥远起来,虚幻起来,很神往
的样子,"好啊,我们在山顶盖一间木房子,我们住在里
面,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们俩和漫山遍野的红玫瑰..
...."

    "不,屋里最好还是有一样东西。"我说。

    "什么?"

    "一台计算机,上网。我们可以把我们的幸福和欢乐
讲给我们的朋友,让全世界所有看到我们名字的人,都分
享我们的欢乐,都祝福我们......."

    那时侯,我们就那样拥抱着,闭着眼睛,轻轻地说,
静静地想,仿佛我们那时真的在一个,漫山遍野种满红玫
瑰的山上......

(十二)
    一个星期六的早晨。

    风影在厨房煮牛奶,我则一如既往地被安排干脏活重
活---拖地。我拿着拖把,开始练我的拖把书法,"撇,横,
捺钩.....风...."

    风影从厨房探出头来,"干什么呢,拖个地动作那么
夸张,嘴里还念念有词带咒语呢。"

    "我在练书法呀,写字呢。"

    "写啥字?张翠山的银钩铁画?"

    "咱没那水平,人家写的是'倚天屠龙',俺只能写鄙
内的名字。"

    "啥?"

    "鄙内,就是拙荆,就是俺媳妇,就是你,我每回拖
地都练你的名字,风影。"

    "不许!把我名字写在地上,你踩来踩去的,成天就
知道欺负我。"

    "我啥时候欺负你了?舍得吗?除非是在床--"我诡异
的笑着。

    风影的脸一下子红了,头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又听到她在里面问我,"你们今天下午还去
踢球吗?"

    "去呀。今天我们在西工大跟一个队比赛。"

    "我要去吗?"

    "当然去。你是风影,就是乔峰的影子。"

    "让我去也行,两个条件。"

    "嗨,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把你惯成啥了,这都要
讲条件。你先说说吧。"

    "一是不许给人家说我是风影。"

    "行,这个没问题。咋说风影也是网上的一个文坛大
腕吧,如果让人家知道现在给俺作了压寨夫人,以后就没
法在江湖上混了。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今天上午陪我去逛街。"

    "天哪。真是胆小偏生夜路过坟场。"

    "咋,不愿意?"

    "那倒不敢。这也算男人必修课吧,正如张艾嘉同志
唱的那样,'走吧,走吧,陪你老婆逛街去吧,不要四下
推委,不要伤心落泪,这都是爱的代价'。"

    "就是,不愿意也得去,哪有那么多民主给你,这壮
丁是抓定你了。"

    我又小声嘀咕着,"哎,伴君如伴虎啊。......."

    不管怎么说,我终于还是被风影挽着胳臂,在熙熙攘
攘的人群中让身体接受摩肩接踵的体会,在琳琅满目的商
店里让眼睛接受眼花缭乱的考验了。

    说实在的,我想不通女人为什么会对那些也许和她们
没有任何关系的希奇古怪的东西有那么大的兴趣。我想起
在网上读过的一篇文章,标题大概是《百货商场门口的男
人》,哎,同志啊同志,同命相怜的阶级弟兄啊!可是我,
连蹲在商场门口的"政治权利"都被"人民民主专政"暂时剥
夺了啊,因为风影在路上给我说的明白:"平时嘴上说的
多么多么爱我,今天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就好好表
现吧。"

    风影挽着我的胳臂,走进了第11个服装商场。

    我说,"风影啊,今天陪你转了半天了,我想让你答
应我一件事情。"

    风影诧异的回头望着我,"哇,买菜你不会侃价,跟
我可是现把现的讨价还价。哎,现在的男人呀....."

    "嘿嘿,是这,我想让你答应俺一个小小的请求,就
是让我给你买一件衣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行不?"

    "我几乎从不买衣服。我拉你在这里转,是想看看现
在流行的款式面料。我的衣服大多都是我自己设计,剪好
了让人家做的。"

    "噢,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穿的那件红西装怪怪的。"

    "怎么?不好看?"

    "不,挺别致的,简直是风情万种。"

    风影脸上一下子浮现出骄傲的表情,"没想到吧。"

    "是啊,一不留神,还娶了一个这么巧的老婆。不过
还是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吧,如果今天不买件衣服,我会觉
得特别没有成就感,白转了半天。"

    "再看看吧,如果有我看上的衣服,就是你运气好了。"

    风影就在那里东转转,西摸摸。

    "咦,这件毛衣古怪。"

    "怎么了?"

    "袖子比例不协调,太长了。"

    "不会吧,卖的衣服会有问题?"我谨慎的表示了我的
怀疑。

    "你的意见通常可以被忽略不计,这件毛衣绝对有问
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时售货员走了过来,"这位小姐如果喜欢这件衣服
可以拿下来试试。"

    我抢先问道:"她说这件毛衣袖子不合适,是不是?"

    "对,这位小姐眼光很准,这是今年的一种新款式,
袖子能盖住半只手的。"

    风影又骄傲起来,回头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
有。相信我,没错的。"

    我拿过那件毛衣,递给风影,"来试试,反正我们风
影爱穿这种希奇古怪的衣服。"

    风影似乎也经不住诱惑,便穿了起来。

    风影穿好毛衣,站在镜子前,笑了起来"哈哈,象个
唱戏的。"

    我退后几步,眯着眼,装模作样地左瞧瞧,右看看,
"好,好看,黑白两色,颇似国宝熊猫,长袖善舞,明眸
善睐。就是这件吧。"

    风影打断我,"怎么,急着回家呀,再仔细看看。"说
着转过身,回过头看镜子里的背影。

    我一看到了成败在此一举的紧要关头,连忙走到跟前,
"老婆,真的很漂亮哎,毛茸茸的,特别妩媚,风影一穿
添娇,引乔大英雄尽折腰。"

    显然关于女人之判断力弱且较易受外界因素控制的理
论又一次得到了证明,风影终于点点头,"好,就听你这
一回,算给你个面子吧。"

    我去交了钱,回来却见风影兀自在镜子前左顾右盼,

    "诺,钱都交了,还看什么呀。"

    "哼,反正是被你蛊惑的,以后如果听见你胆敢说不
好看,我再跟你算帐。"风影说着就要往下脱。

    我伸手拦住,"哎,别脱,脱了还得拿着,直接穿身
上吧。挺好看的。"

    我们走在大街上。我凑到风影耳边,"喂,老婆,我
发现你回头率很高哎。"

    风影笑靥如花,眼睛却向远前方望去,"哼,才发现
呀,我的回头率一向牛市。"

    "我看是今天才拉了一个涨停板上去的吧。"我诡秘的
笑。

    这时风影却假装没听见似的,我正纳闷,背上却传来
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风影这才转过头来,一副洞悉我险恶用心的表情,"
你是想说,是因为我穿了你买的长袖子毛衣才有人看的,
是不是?"

    孟子曰:在敌人面前要"威武不能屈"方为大丈夫,而
他老人家却没有教导我如何在女人面前如何作大丈夫,于
是我只好一如既往地擅做主张开始屈服,"错了,错了,
我是想说我们风影一直都漂亮,回头率高。"

    "哪呀,完全是这件熊猫毛衣的功劳。"风影不屈不挠,
还没有松手的意思。

    "怎么会呢?"我一副为真理义正严词辩驳的表情,"
子曰:不识风影之美着,乃无目也。君不见,似乔峰等粗
鲁野莽之徒,每与其同行,必侧目而视,几撞电线秆子也!
"

    "你侧目而视--"风影想了一下,接着说,是因为你是
个----斜眼!"然后咯咯笑了起来。既然嘴上又讨回了公
道,手上的力道也就自然松了......

(十三)
    中午回家梢事休整。

    逛街的确是累,比踢一场足球都累。可这话当时却没
敢说,因为上午回头率与长袖子毛衣的事得罪过风影,她
曾威胁说如果表现再不好就不陪我去踢球了。

    过了两点,便收拾行装,提了足球及鞋袜,趾高气扬
地携了风影,开赴西工大球场。进了场便见了球队的兄弟
们,"哥几个来得早啊,"我老远就大声给他们打招呼,红
眼老远就走过来,"哎呀,峰哥,最近是不是忙了,版上
活动少多了嘛。"他瞧着远处的风影,神秘地笑着说。我
当胸给了他一拳,"操!跟我说话还曲里拐弯的,踢完球
给你引见你的新嫂子。来,兄弟们换行头,做做准备活动。"

    过了一会,两边的人都来齐了,比赛开始。今天的对
手是个大厂子的厂队,听联系比赛的西北狼说,得过市里
职工比赛的冠军,有好几个队员都是从专业队退下来的。
踢了一会,感觉对方实力是不错,尤其是几个后卫,一色
一米八几的个子,一个赛一个结实,出脚还狠的不行。踢
到下半场快一半了,比分还是鸭蛋对白板。难道我们网友
队今天要栽在这里?我有点着急了。

    好!机会来了!西北狼后场断球,吊给红眼,红眼一
个过顶长传,我迅速启动,挤在对方后卫关门之前冲了过
去,单刀!我急趟一大步,带球狂奔。好了,调整重心,
抡圆右腿,准备抽它远门柱!这时,突然背后一只飞脚踹
来,我一下子飞了出去!头着地的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乔峰,乔峰....."

    有人在远远地叫我?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风影,和她焦急的泛动
泪光的眼睛。然后,我看到一大群围着的双方队员。

    我这才发现,我躺在风影的怀里。

    好在我其实只是一时头部着地,碰晕过去,仔细感觉
了一下,倒也不要紧。

    悻悻回了家,风影就命令我躺好,小心翼翼地给我蹭
破皮的地方擦碘酒,还要包纱布。我说,"这不要紧,常
事,搁平常拿水一冲,今天后面的球还能踢。"风影就恶
狠狠地说,"疯子!"然后去给我倒水去了。

    我坐在床上,连上了线,就看见ICQ上有信息,一看,
是红眼的,"哥们,没事吧。"

    "没事,蹭破一点皮。"

    "你那位是搞体育的?"

    "咋想起问这话?跟本不搭界的事。"

    "哎,你没看见,今天你一倒地,她从球场边上冲入
场内的速度,绝对比你带球冲刺的速度快。"

    "没那么夸张吧。"

    "你还不信!真是帅呆了!过去抱你起来,急的眼泪
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这时风影端着一杯奶走了进来。

    "喂,老婆,有人夸你呢。"

    "谁这么好?"风影走到床前,把奶放到桌子上。

    "我一哥们,说你今天跑进场抱我时的速度超过李雪
梅。"

    "还不是因为你,我上学时体育老不及格呢。"

    我看到风影关切的样子,忍不住揽住她的腰吻她的脸。
"唔--"风影推开我。我问,"怎么了?""你不刚跟你哥们
聊天呢嘛。""对呀,"我赶紧看屏幕,红眼却已经下了线。
我连连摇头,"哎,沉湎酒色,重色轻友。"风影却又不高
兴了,"怎么,跟我在一起就是沉湎,我就没你那些朋友
重要?""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说沉湎酒色,重色轻友,原
是真正大英雄本色。子曰:英雄难过美人关,杜牧不还有
首诗吗,'醉拥美人君莫笑,古来酒色几人回。'"风影咯
咯笑了起来,"古人都叫我们乔峰大英雄给糟蹋完了。"

    我把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问,"怎么,嫌我不象那
个乔峰一样是个大英雄吗?""那倒没有,虽然我也觉得他
是金庸小说里的头号英雄,可一想起他打死阿朱,阿紫跳
崖的情节,就觉得他特别可怜而不可爱。"我笑了起来,
"是啊,我这个乔峰呢,没有他的本事,也没有他的英雄
气概,可是在我抱着我的风影的时候,倒连那个乔峰也一
点都不羡慕了呢。"

    风影脸上的表情变的虚幻神往起来,"我们在一起的
时间,都是值得我们珍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你以后
不要踢球,也不要上网,多陪我,好吗?"

    "嗯,其实有了你之后,我上网少多了,今天我哥们
还说这事呢。"

    "我压根就是好久都没有上过网了。"

    "我现在明白你原来给我说过的话了。"

    "什么?"

    "那次在聊天室,你说你不喜欢网。你说你觉得网是
孤独的。我那时还不太相信,可现在有了你,我才知道什
么是真正的不孤独,我才体会到你说的是对的。"

    "那时就是那样,我不象你在网上还有那么多朋友。
经常是在网上热热闹闹的,可是一旦下了线一切都没有了,
只有我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机子。那时侯我就会觉得更孤
独悲哀。"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我亲亲她的脸,轻轻的说。

    "是,我能看见你的样子,听见你的声音,甚至我们
不在一块的时候,我好象也能感到你的俏皮话,你的笑声,
你的气息,都在这个屋子里,这种真实的安全的感觉是网
永远不能给我的。"

    "嗯,我建议,明天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呆着,
我好好陪你一天,一整天。"

    "好,我们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不看电视,不上
网,我们只感受我们自己......"

(十四)
    我们真的度过了这么一天。

    我们睡到很晚很晚,一直到两个人再也没有一点瞌睡,
再也闭不上眼睛。

    然后风影说我们听听歌吧。

    我说那你去开呀。

    风影说为啥不是你去。

    于是我们就玩"剪刀石头布"。

    第一把风影输了但是她说要三盘两胜。

    然后她2:1我说那就五盘三胜。

    然后又是七盘四胜......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风影使用了暴力,她把我推下了
床......

    我们听着歌的时候,就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从网上论战开始,到聊天室,到打电话,到写情书,到酒
吧见面......一直说到那天我们的第一次,我就问她,我
说你那时侯为什么老哭,她说她也不知道,反正当时脑子
里好象羞涩恐惧委屈解脱奉献什么都有又好象一片空白什
么都没有。她说完的时候,才发现我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
她,于是她就不好意思了,就钻进了我的怀里,我那时就
抱住了她,象那次一样吻她的整个身体......

    我们一次次的爬上欢乐的顶峰,好象我们的热情是永
无止歇的。但是最后我们还是累了,我就趴在她的胸膛之
上,看着她笑......

    风影好象清醒过来似的,推我,"起来,我要穿衣服。"

    "咦,在这里你还穿什么衣服呀。"

    "嗯,我就是要穿上,省得你又欺负我。"风影说话的
时候,脸又红了。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然后微笑着说,"风影,你知道
不?你很性感。"

    风影的表情,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这个词听起来总
是怪怪的。"

    我想了好久,才缓缓地说,"其实,性感是身体美的
最高境界,真的。但是女人的性感,或者也可以说的更宽
泛些,女人的美是需要她的男人用热情和想象力去开掘的。
这就正如男人的性能力,也同样是需要他的女人用温柔用
美去开掘的一样。我觉得现在的很多男人,缺乏那种对女
人的想象力和艺术感,所以很多人发现不了她的女人的美
丽,而原本上帝创造每一个女人的时候,都是给她美丽的。
这些庸俗的男人不能发掘他们女人的美丽,而这样的结果,
必然影响他们的爱情,也必然影响他自己的性。这是一个
死循环,我觉得这是中国人婚姻质量低下的一个重要因素。
虽然,我们可以把这个问题部分地归因于中国人生活质量
低下的一种自然映射。的确,生活对每一个人,尤其是对
男人的压力、疲惫、焦灼,总是持续而普遍的,但是真的,
我们本身也许可以做的更好。"

    风影凝神听了半天,好象不太明白似的,悠悠地叹息,
"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年纪轻轻,满脑子希
奇古怪的东西。"

    "我一直是这样的呀,这样胡思乱想,让脑细胞也活
动活动筋骨。总比什么都不想,或者比当官的成天想着巴
结上级,作生意的琢磨怎么弄虚作假要高尚至少对社会无
害一些吧。"

    "越说越远,就象你最初在网上说俺的那样,俺是头
发长见识短嘛。跟不上你的胡思乱想了。"她停了一下,
又接着说,"不过,我现在倒是想通了另外一个哲学道理。"

    我拍拍她的脸蛋,问到,"什么道理?"

    风影就一字一句地说,"尽管性感是美的最高境界,
但是,裸体却可能并不是性感的最佳表达形式!"然后,
趁我还在琢磨她的话,义正严词地说,"起来,还要耍赖
皮的人们,我要穿衣服了!"

    我们互相看看,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表,已经下午2点了。

    风影拍拍我,"喂,"

    "怎么了?"

    "我饿了。"

    "嗯?"

    "我饿了,我今天不想动。"

    我马上爬了起来,"老规矩,要我做饭就是方便面煎
鸡蛋。"

    "我不是给你教过其他的嘛。"

    "不行,就这个我轻车熟路最有把握。""好了好了,
能指望上你俺就已经知足了。"

    不大一会儿,我端着碗,盘子来到床前,"吃饭,老
婆。"风影这才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哎,终于还是得起来
了。""还终于要起来了,要不要我把洗脸水给你端过来?
要不,给你喂饭?"风影便真的伸嘴过来了,我夹了一块
鸡蛋送入她嘴里,摇头叹息,"哎,现在的女人呀......"

    晚上关了灯,过了半天,风影却突然开口说话,"哎,
我怎么睡不着。"

    "废话,今天在床上呆了一天,现在能睡着才怪。"

    风影却又不说话了,过了半天,却又幽幽地说,"乔
峰,"

    "嗯?"

    "你说我们每天都能象今天这样吗?"

    "怕不行吧,明天要上班了。"

    "我是说,我们能永远这样在一起,爱着吗?"

    "可以吧,除非你有一天不想要我了。"

    风影又不吭声了。黑暗中,她翻了几个身,我以为她
睡了,我也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这时却又听到风影的声音,"乔峰,"

    "嗯?"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嗯。"

    "你想没想过什么时候,娶我?"

    那一瞬间,我在黑暗中,楞住了。

    结婚?我?

    我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突然。

    风影静静地说,"你是不是没想过?"

    "嗯,现在还太早吧。可能得过,过,一两年吧。"我
支支吾吾地说。

    "其实我知道,这个问题你觉得很突然,你没想过的。
可是我是女孩子......."

    "只是,只是现在条件不具备,如果你想的话,一年
半载的。"我尽量平稳地说。

    "可是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的。我这两天才突然想
起这些事,我心里存不住事的,就给你说了。我本来就比
你大一点。我们现在又这个样子。"

    我忽然觉得很恐慌,很惭愧。是啊,我就这样地享受
着这样的快乐。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替风影想想呢?过一两
年结婚?可能吗?我不是要出国吗?那风影呢?她其实这
样跟我在一起,还是一种漂泊的状态呀。我不会离开风影
的,可我什么时候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呢?我现在还不是
一事无成,托庇于父母亲友之下?我能放弃考出国吗?如
果去了,风影怎么办?不考?父母能答应吗?那不是一直
是我最大的梦想吗?我忽然觉得,原来在我面前,有这么
多的难题啊。而这个难题,难道是无解的吗?我似乎一下
子从幸福的仙境中走入尘间,从一个生活许久的纯净梦境
中醒来。

    我第一次面对生活,面对生活给我的两难选择。

    我在漆黑的夜里茫然的想,我觉得头晕脑胀。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弱小很无助。

    我的心里茫然的就象这无边的黑夜,一样。

    那时侯,我抱住了风影的身体,风影再没有说话,她
也许睡着了?还是假装睡着了?

    我抱着风影的身体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她的身体似乎
也遥远起来。这种感觉绝对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个发现让
我觉得,无比恐惧。

(十五)
    风影再也没有提过那晚的话题。

    但我总觉得她似乎没有我们以前那么开心了----情人
之间敏感的程度,总是超乎想象的。而这件事情,也成了
我自己心头淡淡而不可抹去的阴影。

    当然,我一直在努力的想使她快乐起来。

    吃了饭,我们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把她揽在怀里轻
轻拍拍她的脸蛋,"风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风影作出
要咬我手指头的样子,我缩回一点手,风影然后笑着说,
"好啊,不知道是小白兔还是大灰狼的故事呀。"今天不讲
那个了,那是专门哄你睡觉用的。今天换一个,听好了啊。"
然后我就开始缓缓地讲了开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东方,有一条美丽的小河。
在小河的旁边,住着一个美丽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的名
字叫做,风影。"

    风影就咯咯笑了起来,"我一听你说很久很久以前,
还以为你要接着说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呢。"

    我赶紧打断她,"瞧你,我讲美女风影呢,你可往老
和尚上扯,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雅。"

    "好好好,我不打岔了,听你接着编我的故事。"

    "刚才讲到哪了?对,讲到'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现在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我开始接着编,"那时
侯风影还是个很小的小姑娘,但已经出落的几乎沉鱼落雁
羞花闭月了。对了,那时侯还只能让那种小鱼小雁落下来,
花和月也只能闭一部分。那时侯的月半食,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有一些没有见过风影的愚民,却说是天狗吃了月亮,
这是后话,就先不提了。

    反正那时,风影已经显出倾国倾城的苗头了。有一天
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风影就在小河旁边,象平常一
样,把为她羞落的花葬到河里去,这就是风影葬花的故事。
后来呀,有个叫曹雪芹的人,编小说的时候,听乔峰讲了
风影的故事,就把这个情节用到了她的女主角的身上,就
成了黛玉葬花了,这个事情里涉及版权的官司,现在好象
还打着呢,又扯远了,先不说这个。

    风影葬花的时候,正好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子
经过这里,这个外国青年,是专门不远万里,来东方寻找
他的梦中情人的,因为他有一次梦见上帝给他说过他的情
人在东方,他就来了。他已经找了一千多年了,把小日本
的酒精发指(酒井法子)等所谓美女,都见过了,觉得很
justso so ,就来到了中国。

    他见了风影,一下子就惊呆了,他说他再花一千年时
间也都想象不出来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美女呢,然后他就给
风影跪下,说Ilove you,还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可以
等你长大,将来过来娶你的。风影就说,你有钱吗?我们
国家只有有钱的男人才可以娶美女的。那个外国青年就说
了,我现在没有钱,可是我可以回去给你挣很多钱的。风
影看看那个人,觉得他长的不好,又笨嘴笨舌的,心想这
个人才当不了大款呢,于是就说,'不行,我才不会爱你
呢,你不用等我了。'

    那个青年悲痛欲绝,就回到了他的祖国-美国,他回
去后就开了一家又'小'又'软'的电脑公司,给人家制造什
么叫'瘟都死'的系列软件,这个人就是现在全世界最有名
的'万元户'---比而.该死。我的故事讲完了。"

    我停住,我笑咪咪的看着风影,我想我一定可以看到
她那美丽的笑容了。

    但是,我分明看到,她明净的眼睛正深情的凝望着我。
并且她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我愕然的看着她。

    她突然扑入我的怀中,哽咽着说,"乔峰,其实这个
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会再动心的,我只想永远这样
躺在你的怀里,听你给我编故事。"

    我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我又听到风影的声音:
"只要能永远这样让你抱在怀里听你讲故事。我情愿跟你
到部编版语文网海角,跟着你吃糠咽菜......"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一股热流冲入我身体,激荡着
我的心。那时我发现,我的眼里也噙满了泪花。

    我趴在风影耳边,哽咽着说,"风影,这个周末,我
带你到我们家。"

(十六)
    我搂着风影进了家门。

    开门的一瞬间,我忽然心里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慌,
我定定神,把风影搂的更紧了些。昨天我已经打了电话给
家里,说我今天会带风影回去。我说了风影的情况,我说
我们已经住一起很长时间了。电话是妈接的,她说那你想
干什么,我说让你们见见,算定个名分吧。妈很不高兴,
说你应该最开始就告诉我们的,万一我们不同意怎么办?
我说这件事可能没有什么同不同意的余地。妈说你别急,
明天见了还要和你爸商量呢。

    好在爸妈似乎对风影很客气。

    妈说,知道你今天来,我们饭都准备好了。你们等一
下,我去给你们开饭。

    风影说阿姨我来给你帮忙吧。

    妈挡住她,连说不用,都是现成的,你是客人嘛,让
你叔叔陪你们坐着。

    爸问风影多大了,风影说属牛的,比阿峰大一岁,我
插嘴说大十个月。

    爸说你家在哪里,风影说,广西。

    爸问就你一个人在外面吗?

    风影说我在兰州念的书,然后应聘到西安工作的。

    我听的很纳闷,这些都是我打电话说过的呀,问个不
停干什么呀。我有点不高兴。

    正好这时妈进来说开饭了。

    饭很丰盛。然而吃饭的气氛,我觉得很不好。每个人
都在微笑,却是那种让人觉得没有热情的微笑。

    风影给爸妈夹菜,他们也给风影夹菜。

    爸说你们现在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应该多
学点东西,你们在一起可以互相帮助嘛。

    风影说是的,应该。

    妈说阿峰这孩子,是从小惯大的,干什么都是懒懒散
散不用心,心可野的不行,一心一意只想出国,放弃了国
内的好多继续深造和好工作的机会呢。

    风影说是的,他很聪明的。

    爸说聪明才更不能浪费机会啊,我们啥都给他准备好
了,就等他考完试出国了。

    那个时候我看到风影的脸色很奇怪,我从桌子底下握
住她的手,风影的手很凉。

    我放下筷子,我说吃饭时间不说这个行吗。

    就这样吃完了饭,我正准备跟他们好好谈谈,爸说你
们原来子校那个带过你好几年的陈老师病了,很厉害,你
趁今天回来,去看一下吧,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我拉了
风影的手,我说咱俩一块去。风影却犹豫了一下,说,你
们老师我不认识,还是你自己去吧。妈也连忙跟着说,让
她歇会儿吧。

    我回来的时候,风影正和爸妈一起看电视,我说你们
刚说啥呢,风影笑着说,说你呀,刚看你小时侯的照片呢。
我还正想悄悄问问风影我们的事跟爸妈还要怎么说,风影
却说,天不早了,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回去吧。

    出租车行驶在南二环宽阔的马路上。

    正是华灯初上的晚上,两边的路灯宁静而整齐的排列
在那里,一直向远方延展过去,似乎和远处的几颗星星连
在了一起。风影也许是累了,静静地依偎在我的怀里,路
灯的光亮就那样一明一暗地闪过她的脸上,她美丽的脸显
得那么恬静。

    风影却突然说了话,"乔峰,外面真美,咱们出去走
一会好吗?"

    我们下了车。

    五月,正是这个城市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我们依偎着
走在明亮宁静的路上。

    风影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西安的夜景这么美呢,
连路中间隔道的草地似乎都散发着春天的清香。"

    我说,"要是中间种的不是草,是花,那才香呢,我
就可以给你摘束花了。"

    风影就笑了,"要真是花,满大街的花也早叫你给偷
光了。"

    过了一会,风影又说:"乔峰,你还记得我们那天说
要去山上包一座荒山,种满玫瑰花的吗?"

    "当然记得,山上只有一间房子,房子里只有我们两
个人。"

    "你不是说还要有网的吗?"

    "不,我怕那样太奢侈,上帝会嫉妒我们的,我现在
只要有一个你就够了。"

    风影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们默默地走着,我看到地
上我们的影子,忽长忽短。

    又过了许久,我叫,"风影,"

    "嗯?"

    "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要住在城里,而不是山上。"

    我抬头看看天空,遥远的星空里,挂着几颗孤零零的
星星,它们离我和风影很遥远。它们之间离的那么远,它
们孤独吗?它们是不是在看这个星球上的我们?

    我捧过来风影的脸,轻轻的说,"好啊,我们出去玩
吧,去山里。"

(十七)
    我们跟着一个旅游团出发了。

    车出了西安城,便一直朝东南方向,进了蓝田县南的
终南山区。导游介绍说,我们去的地方叫做王顺山。

    车进了山,又一直颠颠簸簸开了好久。有人埋怨太远,
路不好。风影却一直兴高采烈地听着随身听,一会儿又摘
下一个耳机给我,"你听,罗大佑,《光阴的故事》,大
佑,酷呆了。"我笑笑,"怎么这么高兴?"风影诡秘的笑
笑,"我们终于出城进山了!"

    车停了。风影第一个跳下车,冲我喊,"快来呀,那
个屋子里有个大狗熊。"我笑了,"怎么一来就先对这个狗
熊一见钟情?""怎么?嫉妒了?我偏要喜欢这个狗熊,比
喜欢你还厉害。快来,我来给你和狗熊照张相。"我老老
实实的站了过去。"喂,站好了,挺胸抬头,不要笑,要
酷一点,一,二,三,OK,这张照片就叫做'英雄与狗熊
'。"我走过去,"来,我也给你和你的偶像照张相。"风影
在那边站好,"好了,预备了啊,站的再婀娜一些,笑,
笑的妩媚些嘛,注意,一,二,三,OK,这张就叫作'美
女与野兽'。"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五月的山里,天气已经很热,大家都又热又累,队伍
移动的越来越慢。风影问导游,"前面去哪里呀?""杜鹃
岭,前面直上就是。""杜鹃岭干嘛的?""前面有个山面上,
都是杜鹃花,所以叫杜鹃岭。""啊,太棒了。"风影竟然
激动的拍起手来,然后拉着我,"快跑,咱们先上去。"。

    我们终于看到了杜鹃岭。只见对面的一座山上,果真
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下午的阳光温柔地在上面铺上
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仿佛映的整个山里都是金黄色的。风
影的眼里充满了亮丽的光泽,无限神往的说,"真美,只
可惜是在对面,我们过不去。"我接着说,"还有一个遗憾
就是,是杜鹃岭,不是玫瑰岭。"风影的目光更加迷离起
来,好象那边真的变成了玫瑰岭一样。

    "来呀,风影,你看我给你编了一个花环。"我叫她。
风影一蹦一跳跑过来,笑靥如花,"哈哈,真大,来,再
加些花上去,颜色多点。"我们就到处找能见到的所有知
道名字和不知道名字的花,小心翼翼地往上编。"OK,举
世无双辉耀日月超级大花环制作完毕,现在要给我老婆带
上了。"我拿起花环。风影却栏住,"别急嘛,找个人给咱
们照相吧。"正好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军人,我跑过去,"伙
计,帮我们照个相吧。""怎么照?""是这样,我去给我媳
妇带花环,你就开始拍,隔三五秒钟就摁一下,照一组,
七八张吧。""行,只要你们不怕费胶卷。"

    风影开始摆姿势,嘴里还给我解释,"为了照片效果,
我要扮的矜持高傲一点。"我小心翼翼地把花环带到风影
头上,风影很郑重的样子,"带正了吗?""没问题,帅呆
了。"然后我飞快的在风影脸上亲了一下,风影的脸上马
上就飞上了一抹红晕-----不远处,照相机还在不停的喀
嚓着。我笑笑说,"这组照片就叫作'女王加冕仪式'。"风
影似乎很有点遗憾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土之
滨,莫非王臣。只可惜,我这个女王,只能管辖这么一个
百姓。""就这一个,还是美人计诱来的裙下之臣呢。"我
抢着说。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快到天黑的时候,同团来的单日游的人要回去了,本
来还有几个人是跟我们一样准备山里过一夜玩两天的,可
看了要住的所谓营地,原来只不过是在山坡上稍微平整出
来了一些小块地,晚上搭移动帐篷,条件实在简陋,于是
纷纷表示要跟车回了。末了,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准备留
下,但风影态度很坚决:我们要留下!末了,旅游公司留
了一个小伙子导游陪我们。其他人钻上了车,风影朝他们
挥手道别,车上有人探出头,喊,"祝你们两个玩的好。
"风影也笑着回喊,"谢谢,再见,一路顺风。"然后却侧
过头小声对我说,"这些家伙,真讨厌,不会玩儿,走了
也好。"

    这是我第一次在真正的山里过夜。我们在一个营地上
搭好了帐篷,又帮着导游在几十米外搭了另一个帐篷。

    山里的夜很快就来了。

    导游走过来,"呵呵,这回就陪了你们这一对了。"风
影就说,"就是,人有点少,附近还有人吗?有的话叫过
来一块玩吧。""山里有林防队员,可能就在附近,咱们一
快喊喊,他们听见就来了。"于是我们三个就"一,二,三
"开始喊,"喂.....""有人吗?......""过来玩呀......
."我们的声音就在黑夜的山里久久回荡,"喂...有人吗?
......来玩呀......"

    不大一会,竟然真的来了三个林防队员。这时候碰到
了同类,两边都很高兴。林防队员说,来,咱们升一堆篝
火。不大一会,我们帐篷前便有一个很大的篝火生了起来。
风影高兴的不得了,把我们所有的吃的都拿了出来,一个
劲的劝人家吃。我说,"哎呀,可惜没有酒。"风影跟着悲
哀地说,"连卖酒的商店都没有。"惹的我们一齐哈哈大笑
起来。这时一个林防队员却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来,"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我们每天晚上在山里转,都随身带着
酒御寒呢。",然后就递过来给我们一人一口轮着喝。我
喝完,就把酒葫芦递给风影,"来,喝一口。"然后转头对
他们几个说,"我媳妇天生胆子大,敢喝酒。"风影被我将
了一军,又见大家都盯着她,只好下了半天决心,小心翼
翼地抿了一口,却马上辣的疵牙趔嘴,直往我怀里钻。我
们又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篝火终于慢慢熄了,林防队员们说到别的地方转转,
导游也回到了他那边。

    我们钻进帐篷,点亮了马灯,古老的马灯安静地立在
帐篷的一角,昏黄的灯光温柔地照着这狭小的帐篷,在这
山里漆黑寂静的夜里,这个小小的帐篷显得格外明亮而温
暖。

    我们钻进各自的睡袋里,头挨着头静静地趴着,灯光
照在她的脸上,风影看起来愈发的恬静而美丽。

    风影伸出手,轻轻地拉开了一点帐篷,说,"我们看
看山里的夜吧。"

    远处的山峰,在黑暗中巍然立着,沉静、肃穆。近处
的树林,朦朦胧胧的,充满着神秘感。而山里不时传出不
知什么鸟儿凄鸣的叫声,声音过后,却更显得绝对的寂静。

    我问风影,"害怕不?"风影趴在我的耳朵边,"不怕,
有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我从睡袋里伸出胳臂,搂住风影
的肩头,呵,山里的夜,真的好凉。

    "你看,天上的星星,这么多,这么大!"风影赞叹起
来。

    "只可惜月亮今天没有出来给我们看,"我说,"要说
都怪你。"

    "咦,咋啦?"风影奇怪的问。

    "我们风影羞花闭月嘛,把月亮闭了。"

    风影窃窃地笑,"照你这么说,我是灾星了,走哪儿
哪都没美景了。那今天杜鹃岭不是好好的吗?"

    "那时咱们呆的时间太短了,不信现在去看,花一定
已经落完了。"

    风影凑过头来,亲亲我的脸,"哎,臭老公,偏偏长
了一张香喷喷的嘴。"

    "香呀,来,香一个。"我揽住她的脖子,向她唇上吻
去......

    "你会看星空图吗?"风影问。

    "不会,我中学上地理课从来没好好听讲过。"

    "现在是五月,咱们在北纬34度",风影自言自语,"
应该能看到什么星呢?"

    "能看到牛郎织女星吗?北斗七星呢?"我插话问。

    "好象能看到一个吧,来,咱们好好找找,看谁能找
到。"

    于是,我们就趴在那里,仰头望着星空,
    瞅呀,
    找呀,
    数呀,
    说呀
    ......

    我忽然想到,风影最早寄给我的那张电子生日贺卡,
不正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这样依偎着数星星吗?

    难道,一切都是上苍注定的吗?
    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力量,把风影送到我身边吗?
    那时,我几乎要相信了,是的,是的!
    风影,就是上帝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啊,那么,上帝啊,
    主宰我们一切无所不能的主啊,
    你能不能,
    让我们就这样,
    一直相偎相依下去,
    直到我们渺小生命的尽头
    直到宇宙的永远

(十八)
    王顺山之游似乎一扫笼罩在我们之间的阴霾,一切又
变的美好起来。

    风影对我也愈发依恋,每天下班就催我赶快回家,晚
上睡觉也非要让我把她搂在怀里。甚至做饭的时候,也不
许我坐在那里看电视了。

    "过来在厨房陪着我嘛。"风影撒娇。

    "哇,怎么了?想让我学做饭呀。"我故意说。

    风影想想,"是啊,你总不能老是啥都不会吧,万一
我不在怎么办?"

    "我老婆怎么能不在?我以后到哪里都把你带在身边。"

    "嗯,万一...比如说我--"风影使劲地想理由。

    "挺着大肚子要给我生BABY仔了!哈哈。"我大声抢着
说。

    风影不好意思的笑了,过了一会却又好象很神往的样
子,说,"要是我们真的有个小孩子就好了。"

    "一个怎么够?我那次做梦是三胞胎,咱俩一人一个
还抱不过来呢!"

    风影就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你,真是给
跟头发就准备拿它当纤绳去拉船的主儿。"

    晚上,我靠在沙发上看足球赛。风影偎在我的怀里一
起看,看着看着似乎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风影,你先睡吧。"

    "嗯,我不悃。"

    "还说不悃,眼睛都睁不开了。来,乖乖的去睡,我
抱你上床。"

    "乔峰,明天咱去看电影吧。"

    "行啊,啥电影?"

    "TITANNIC呀。"

    "好,明晚咱到西北影城去看。"

    "嗯,这样,到时候先去雅士喝杯酒再去。"

    "好啊,雅士是我们的爱情泰坦尼克号启航的地方。
"我想了一下,又赶紧接着说,"他妈的,刚说的不对,补
充一点,咱们的泰坦尼克是停在兴庆湖公园的,没撞冰山。"

    我们又来到了雅士。

    进了门,风影却马上指了过去-----五号桌上坐了人。
她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想还坐咱们原来的位子。"我
笑笑,快步走了过去。还好,那几个人挺通情达理的,很
快便换了一张桌子。

    我们面对面坐着,静静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

    "一切都没有变,一样的环境,一样的位子,一样的
灯光,一样的歌曲。"我说。

    风影笑笑,"也许有一点变化。"

    "什么?"

    "人。"

    "是啊,那次见面还是诚惶诚恐地从网上下来到现实
世界寻梦,现在却已经---"

    风影还是那么笑着,和第一次见到的她的笑容一样美
丽,一样让我平静而激动,亲切而神往。

    "喝点酒吧,今天,我也喝蓝带。"风影说了话。

    一杯酒下去,风影的脸就红了,在幽暗朦胧的灯光下,
愈发的娇艳,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红西装,
还有后来的红玫瑰......

    "风影,你真美。"我喃喃地赞叹道。

    风影淡淡地娇羞起来,轻声道:"如果再过五十年后,
我们还能再来这里,你会再说这句话吗?"

    "会的,会的。你的美在我的心里,是不会老的。"

    风影的目光又变的虚幻起来,"是啊,记忆中的东西,
只有记忆中的东西,才是永远不会老的。"声音低的几如
耳语一般。

    "叔叔,给这位漂亮的阿姨买束花吧。"我回头,竟然
又是那个扎着小朝天辫的卖花小男孩!我看看风影,风影
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微笑着,伸出一个手指头。我将小男
孩拉近怀里,"老规矩,ONLYONE ,让我自己来挑一朵。"

    我们进了影厅。

    风影靠在我的肩头看的很投入。我注意到她的表情,
就那么随着剧情的发展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深沉。而当那
艘举世无双的船终于撞上了冰山的时候,风影紧紧地抓住
了我的胳臂,仿佛我们也在那艘船上一般。

    终于演到了那句最经典的台词,我趴到风影的耳边轻
轻地说,"IF YOU JUMP,IJUMP。"那时风影忽然扑入我的
怀里,我感到她哭了。我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吻她的头
发\脖子......漆黑的影厅里,风影手中的那支红玫瑰,
静静地散发着清香......

    六月的天真的就象女人的心,孩子的脸。我们走出电
影院的时候,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坐在出租车里,豆大
的雨点急剧地敲击着车玻璃,风影似乎仍然没有从电影里
走出来,她趴在我的怀里,好象睡着了一样。而手中的那
支玫瑰却仍然举得高高的。

    车顺着劳动南路行驶在深夜的大雨中。过了西工大,
过了南二环路口,进了开发区,我拍拍风影的头发,"风
影,起来吧,都到火炬大厦了,马上到家。"风影突然坐
起来,说,"师傅,停下车!"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我愕
然地看着风影--她的脸上还留着泪痕。风影拉住我的手,
淡淡地,象哀求却坚定地说,"乔峰,我想到外面去淋会
儿雨,我要你陪我下去。"

    我推开车门,雨点打在我的脸上,我打了一个冷颤,
风影却抢先挤了出去,手里拿着那支玫瑰。我连忙跟着跑
了出去。

    火炬大厦的南边是一块草坪,我和风影平常经常在晚
饭以后到这里来散步。风影就在大雨中的草坪上奔跑起来。
天上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急密的雨幕中,我看到风影手里
拿着那只玫瑰,在快速奔跑着,又分明象是在,舞蹈着。
我跑过去,紧紧抱住她。风影激动地吻我,我们就在深夜
漆黑的大雨中疯狂地接吻。我忽然觉得,落在我脸上的雨
水,有几滴是热的......

    我们进了屋。先赶紧脱掉浑身的湿衣服。风影抬起头,
似乎带着歉意的问我,"乔峰,你今天是不是觉得我象个
疯子?"我笑笑,"怎么会呢?!生活中难道不该有这些疯
狂而浪漫的时刻吗?我还骄傲我老婆的想象力呢。"风影
扑入我的怀中,声音哽咽起来,"乔峰,你是世界上最好
的男人。"

    那时侯,我们两个都是完全赤裸的。我开始亲吻她的
耳朵,爱抚她光滑细腻的背......风影却挣脱我,"我们
先洗个澡吧。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风影从卫生间出来,我作出垂涎欲滴的架势,色咪咪
地笑着说,"出水芙蓉。"风影的脸红红的,"你去洗吧,
我把衣服泡上。"我披着浴巾走进卧室,却见风影赤裸着
坐在写字台前专心致志地化妆。"喂,老婆,这么晚了,
还化妆?"我惊奇地问。风影又仔细地对着镜子描了几下
口红,才站起来舒展地张开手臂,"化妆给你看呀。看我
美不美?"我过去抱住她,凉凉的肌肤接触起来,瞬间却
变的灼热起来,我勾过她的头来,想吻她,却看见她的妆
化的很浓,我犹豫的时候,风影已经抬起头,热烈地吻我
的唇、脸、脖子、胸膛......在我的身上,留下一个个鲜
红的唇印......

    那是一个完全的疯狂的情欲之夜。我们互相爱抚和亲
吻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我们用我们能想象的到的每一种
姿势,我们一次次地共同走上欢乐的颠峰,好象我们的热
情永无止歇......

    后来我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我们都已经很累了。我朦
朦胧珑地趴在她的身上,枕着她高高的温暖的胸膛。我记
得风影好象很遥远的问,"乔峰,我美吗?"我的脸那时正
埋在她的乳峰之间,我迷迷糊糊地说,"美。"然后我好象
又听到了她的更遥远的声音,"我要你永远记得我的美,
永远......"

    那时,我就睡着了。我在梦里的时候,我觉得那一夜
雨声很大,幽暗的壁灯的光,似乎一直照在我的身上....
...

(十九)
    早晨,我是被一种奇怪的的感觉惊醒的。

    一种无端的巨大的恐惧,我好象明明在那里安静地睡
着,却突然有那么一种无形的力量,闯入了我的梦境。我
觉得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那时侯我的身上,全是
冷汗。

    于是,我就醒了。我醒了,但是我没有睁开眼睛,我
仍然觉得害怕。于是我伸出胳臂去抱我女人的身体-----
我没有抱住风影----风影不在我的身边。

    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种恐惧的根源就是,
风影不在我的身边。当我还在梦里的时候,我的第六感官
就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我真的没有看见风影。我跳
下床,跑到外屋,我边走边喊,"风影,风影......"屋子
里一切都安静地整齐地象平常一样。

    但是,没有风影。

    那瞬间我的直觉其实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我就那样站
着,我觉得地球仿佛就要死了,或者,我压根还在一个噩
梦中?

    就在那时,我看到了茶几上的一叠稿纸----风影留给
我的一封信:

    "乔峰:

    这个世界我最爱的人,乔峰!

    当我写下你的名字,写下这句话之后,我的眼泪就已
经流满了我的脸颊。我不能再写下第二句话,我只在泪光
中千万次的狂喊:'乔峰,我生命中最爱的男人!----'可
是现在,你在那里安静的睡着,你听不到我的声音,你不
会象平常那样,我轻轻一叫就能听到你的回答。

    乔峰,你知道吗?我要走了。明天你看到这封信的时
候,我就已经走了,逃离这个城市,也永远的离开了,我
生命中最爱的你,永远。

    我不能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就正如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离开你?但是,我只知道,我该走了。因为生
活没有给我机会让我选择。

    其实那天在你家,你出去后,我和你父母谈了很多。
谈你,谈你小时候,谈你的聪明,谈你的梦想,谈你的前
途。相信吧,那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三个人了,三个都深切
而矛盾地爱着你的三个人。从那时起,我其实就已经知道,
终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会的,你不属于我,我得不到你
的!

    乔峰,你还记得吗?你说你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可以
飞的很高,另一个是带着我飞的很高。你还说,说我叫风
影,就是你的影子,你会永远带着我飞翔的。可是,你难
道不觉得吗?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命定的,我们只是一只
小小鸟,想要飞,可是怎么样也,飞不高。是的,我们飞
不高的,因为我们很弱小!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从雅士出来,在东大街,
你问我想什么,我说网,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你说,把
我们带到一起的,是另一张网,更大的更无形的网,情网。
可是,乔峰,你有没有感到,我们其实还被罩在另一个网
里,这个网才是最大的----它就是我们的生活之网,命运
之网!并且,它一点都不虚拟啊,一点都不浪漫!我们微
小生命的所有欢乐,所有痛苦,都是它命定的!而我们只
是这个网中的一个结,一个很小的结。我们的位置是注定
的。每当我们张开想象梦想飞翔的时候,它就会死死地抓
住我们的翅膀。我们挣不脱的!永远不能!你的降龙十八
掌,我的天一神水,都不能,不能......

    乔峰,我走了。我命中注定是要漂泊的。我没有家的,
没有。我只是一阵风,永远飘荡的风,我的身后只有我自
己的,影。

    我曾经一万次的梦想,梦想能永远守在你身旁。可是
乔峰,那个网说,我们都是流星,我们有各自的轨道,我
们碰撞的时候,可以发出照亮宇宙的光芒,可是我们还要
走各自的轨道........

    我不愿意有那么一天,我们在一起痛苦,无助,流着
泪,说不出一句话。我真的不愿意那样,因为我们在一起
的日子从来都是最美的,那么,我就现在离开你吧,在我
们还最欢乐的时候,是的,最欢乐的时候。

    乔峰,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最美好
的岁月。我记得我还在网上的时候,每天孤独地坐在机子
前写那些悲哀的文字。但是后来我遇见了你,一切都改变
了,一切都不同了,你总是带给我惊喜,带给我欢乐,带
给我阳光,把我的整个生命照亮。

    乔峰,我每次在你怀里的时候,就觉得我是世界上最
幸福的女人了,幸福的就象是梦里一样。而我,也把我的
一切都交给了你,我的身体,和我今生所有的爱情。就在
我离开你以后,我的心,还是在你那里啊!我觉得离开你
的时候,我真正的生命就已经死了......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要你陪我做饭吗?你要学着照顾
你自己啊,在我不在你身边的以后的日子里,你实在是太
瘦了。昨晚的衣服我洗过了,怕影响你睡觉,没有用洗衣
机,没有甩干,你记着。

    刚才在外屋写,忍不住又想看你,于是现在就来到了
里屋。

    乔峰,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乔峰,
我一会儿就要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再也看不到你
了,我想哭,大声的哭,想在你的怀里哭。可是,乔峰,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醒醒?我要你来抱我,象以
前那样,吻我,吻我的眼泪........乔峰,我舍不得你,
我舍不得你,我在哭,可是,你还在睡觉,你不睁开眼看
我。你不爱我了吗?你为什么不来管我??

    乔峰,我不敢在这里呆下去了,我怕我忍不住的,忍
不住我会再扑入你的怀里......

    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雨还很大,
你为什么不起来?给我拿一把伞?给我拿一把伞......我
要去很远的地方,你为什么不管我?......

    就这样哭哭停停,停停写写,已经四点了。我真的该
走了,去赶我的火车,让它带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
很陌生,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那里没有你,
没有你,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下雨的时候,给我一把
伞.......

    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我带了许多你的照片,我每次
想你的时候,我会看你的照片的,吻你的照片......乔峰,
你也会想我的,是吧?你说话呀,我要听你说:是的,你
想我,你还爱我.......

    乔峰,我要走了,我去继续漂泊。我甚至不知道,我
想去哪里,流浪到什么时候,到我累着的时候,也许有一
天,我就死了......其实,我总觉得我离开你的时候,我
便已经死了。

    现在,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已经把我所有的感情和我
的心,都交给你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
有。我还有对你的回忆,对这段日子的回忆。可是,这回
忆,又到底是欢乐还是痛苦?如果可以,我宁愿把这一切
都忘记,都忘记,可是我知道的,我永远都忘不了你的,
乔峰,我忘不了你的!我还爱你,象以前一样,你听到了
吗?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我......

    泪水已经打湿了我胸前的衣裳,我真的不能再呆下去
了。

    时间到了,再见,不,永别了,永别了,乔峰,我最
爱的人......

    你的永远的女人:风影

    于晨,4:15 看你最后一眼后"

(二十)
    我记不清我当时是怎么读完那封信的。我只觉得后来,
上面的字迹好象变的很模糊,而我的头很晕。

    我也记不得我是怎么穿上衣服出了门,又怎么到了火
车站。我到了火车站的时候,看到那些清晨急急忙忙赶路
的人群,我忽然觉得头晕的更厉害,好象要跌倒的样子。
那时我想不起来我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

    我觉得这个场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而且每次
都是噩梦。

    于是我以为我还在梦境中。
    于是我又回到了屋里?
    屋里一切都没有变。
    但是,我的风影呢?
    风影怎么会不在?
    我记得每次我回来的时候,她都会欢快的扑到我怀里
的。

    ----于是,
    我愈发相信,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只不过还在梦境中。
    于是,
    我又上了床,脱了衣服,睡下。

    我想,我再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风影躺在我的怀里。

    早晨的阳光,会照在她的脸上,她睡着的时候,总是
还带着微笑,很恬静,很美。

    我就可以搂住她,亲她的脸,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叫:
"老婆,老婆,起床了。"

    但是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尽管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到风影,我只看到了她的那封信,那封
信上还留着她的泪水,还有我的泪水。

    我愈加迷惑,我看到镜子里的我。

    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的头发为什么这么乱?我的
眼神为什么会这么散?

    而这个镜子,不是每天早上风影在这里梳头、化妆的
吗?镜子里为什么没有她呢?

    那个丑八怪是谁?是我吗?

    我突然用力一拳击到镜子上,"哗"的一声,我好象听
到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我看到桌子上流着鲜红的液体,
那是血吗?是我的血吗?

    我似乎感到手上传来的疼痛。噢,听说,如果能感到
疼,那就不是在做梦。

    那么,这不是梦。

    这,难道都是真的?风影是真的走了?

    我突然又冲了出去。我到风影上班的地方,他们说她
几天前就已经辞职走了,他们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说
不知道她家具体在哪里,他们说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没
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我又到了风影曾经住过的地方。房东老头瞪着我说,
她不是早就搬走了吗?不是你来给她搬的家吗?

    我说好象是吧,我可能记不清了。

    老头疑惑地看着我,说小伙子你是不是疯了。

    我说可能是吧,我就是疯了。

    我已经是疯子了。

    疯子回到了他的窝。

    我疯了的时候,我想不起风影的样子,于是我又开始
怀疑我是在梦里。

    也许,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风
影。是吗?

    可是我找到了她的照片,找到了她写给我的信,我还
在我的床上,找到了她的头发。我还在这间屋子的好多角
落,找到了她的气息。

    那么,风影应该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想想,对,她来自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作网。

    她是回到了网上去了吗?

    于是我摸索着按了一些按钮,我听到了奇怪的咯吱吱
的声音。

    我来到了一个叫作网的地方,我看到聊天室里有很多
人。我一个个问他们,我说你们认识风影吗?他们说你不
是乔峰吗?我说是啊。他们说风影和你一样,好久没有在
网上见了呀。

    我听说风影不在这里,我就又去了BBS论坛。我在文
学草地和体育沙龙发了很多帖子。每个帖子都只有一句话:
你们见了风影吗?

    我看到下面有很多人在说,说这家伙一阵子没见,怎
么疯了?

    我看到里面有个叫红眼的,他也说我疯了,我记得他
是我的朋友吧,连他都说我疯了,那么我一定是真的疯了。

    我想到我成了一个疯子的时候,

    我突然用力推了一下桌子,

    我听到"砰"的一声,

    我看到刚才面前那个笨重的机器掉在了地上,

    我抱起它,却发现屏幕上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我笑了,

    我对它说,

    "噢,原来网是假的,我就这么轻轻一推,就什么都
没有了......"

    事实上,过了好久以后,我才逐渐明白,网其实是真
的。

    有机子,有线,有好多物理协议,

    网后面还有,

    好多人。

    但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上过网。

    因为风影是从网里来的,我总怀疑网是一个骗局,网
里一定有一个魔鬼,就是它,把风影从我身边带走的。

    当我想到网是一个魔鬼的时候,我就想到那天,我只
不过轻轻推了一掌,只用了一招我的降龙十八掌,魔鬼就
被我打死了。

    于是我就会高兴起来。

    但是我高兴的时候,我就觉得,网,是多么虚幻呀。

    虚幻的就象,

    风影一样。

    到最后,我也分不清,

    到底是网虚幻,

    还是风影虚幻;

    到底是网里的魔鬼厉害,

    还是我厉害。

    我就那样永远的离开了网。

    我离开了网,我回到了人间。

    我每天下班以后,就会带很多吃的回家。当然,会有
酒。

    我每次都吃的很多,每次都喝的很醉。

    然后我就坐在床上,开始看报纸,看很多报纸,通常
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报纸飘到地上,铺的满屋子都
是。

    我想,这真好,我不用拖地了。

    我记得我以前好象经常拖地,我拖地的时候,好象总
是在练书法,

    写一个人的名字。

    我有时候可以这样很长时间地想着,一直到我觉得很
饿。我看看,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于是我就踩着地上的报
纸,到厨房去做饭,做方便面、煎鸡蛋。

    有时候我还会去雅士喝酒,喝的总是蓝带,而且我发
现我的酒量变的很小,因为我总是很容易就喝的很醉。

    醉到我再去西北影城看电影的时候,总是看不清屏幕
上的人影。

    于是,我就跌跌撞撞地回家。

    经过火炬大厦南边的草坪的时候,我就下了车。

    然后我躺在草地上,睡觉。

    我睡着的时候,我梦见我幸福地躺在,一个女人的胸
前。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我看到天上有一些星星。

    那时侯我突然想起了王顺山数星星的夜晚。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酒和我的梦,就醒了,

    彻底醒了。
    我这样醒了时候,
    我就能感觉到,
    我的眼里,
    有冰凉的泪水,
    顺着我的脸颊,
    流下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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