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 风

陈烬楠
              
秋天的时候,我常去那座山峰,

那里,有我迷失的希望。

我坐在高高的山岗上,

望着飘零于天空的落叶与花瓣,

我能感到那无形的风的存在。

那风是自由的,

我渴望他的自由,

我渴望站在山顶望见的遥远的彼方,

但我不能像风一样的去流浪,

过往中滞留的,将我定在原地,

我只能在某个夜里,

在微寐的梦境里无声的幻想。

我的心是怅惘的,

就像秋风吹落的枯叶,

冷雨打落的花瓣。

风一样的自由,

永远只存在于我心灵虚幻的地极。

在我的心中,我是一阵风,

一阵带着过往的落叶与凋零的花瓣的怅惘的风。

一

天空飘着落叶的黄昏,

我独自黯然的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漠然的望着粼粼的湖面,

静静的聆听那从遥远的地方

传达至此的熟悉的歌声。

 

总希望这首歌,

能带回那年的秋天,

好想用瘦瘦的指尖,

轻触那已流逝的爱,

去维系那已崩溃的希望。

 

一切都像在重复,

每年都有一个秋天,

但每年的秋天都不再是昨昔的,

那年的秋天已永远的离去了,

在时光的激流中越来越远,

渐渐的消逝在我的视线里,

我终于发觉,

我已永远的失去了那年的秋天。

二

许多古老的童话仍在流传中延续,

爱,却带着惆怅,离开了我的世界,

消逝在遥远的世界的尽头,

抛下这冰冷的世界上我孤独的灵魂。

 

在茫茫天宇下,

某人的身影仍萦绕在残缺的回忆里,

但已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像是从死去的天使的羽翼上

残落的羽毛。

零星得令人无法想起

曾经的光辉与灿烂。

 

天空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

失去了往日湛蓝明朗的色彩。

一滴苦涩的晶莹落在我的面颊,

随即又蒸发了,

弄湿了冷清的夜空。

这一刻,

我的憧憬,我的梦境,

都随着这滴虚无化作了宇宙的尘埃。

三

流连于熟悉的街脚,

黄昏的秋风是那样的急进,

似乎不会再有祥云出现,

一切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只有灰色的雨水,

从灰色的云层中坠落,

顺着我长长的长发,

滴落在灰色的孤独的街道。

就像梦中,

蔷薇俱已凋落的花园,

只剩下黄色的枯叶在枝头挣扎,

像是垂死的灵魂,

满是惆怅与忧郁。

 

失落的心情在雨中增长着,

像水面雨点的涟漪,

慢慢荡漾开来,

化为悲伤的回忆。

 

在熟悉的城市,

却已见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记忆里,只有那遗失的照片,

仍是当时的清晰,

也许是因为每个这样的夜晚都会想起。

那是对遥远的已逝去的时代的回忆的记忆,

是幸福又痛苦的回忆,

是藏于心海深处的永远的梦。

 

纵使爱已流逝,

仍祈祷着,

能在城市的街脚,

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远远的把她眺望。

四

喜欢置身于那遥远的失落时代,

像是在狂野的雨中,

一切都随着雨水的流淌而逝去,

流向无际的寂寞的海。

 

想起那流连于梦中的过去,

如今已成为伤心的回忆。

只剩我,在昏暗的天空下,

过着失意的每一天,

感觉生命就像屋檐下雨滴的水晕,

无助而凄凉。

 

我站在大海的中央,

高高凸起的礁石上,

远远的眺望,

但那海的尽头却杳无踪影,

也许,她已成为我永远的残缺的回忆。

五

一切都随着年月飘远,

失落的心情与日俱增,

无法释怀的回忆

把生活变成了黑夜。

 

一直以来,都不停的告诉自己,

迷失于过往的,终会回来。

但我的世界却仍未出现它的身影,

时间向我证明,

那是一个谎言,

一个用来慰藉灵府的谎言,

一个我永远都愿意相信的谎言。

 

我明白,我只是将灵魂

留在了那年的秋天,不愿取回。

留下孤独的生命,

背负着残存的憧憬,

步履蹒跚的前行。

六

梦与现实在人类的世界里,

像是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那年一场空前的大雪,

应征了我年幼时那场梦的预言。

 

记得那场梦醒后,

我的心中充满期待,

我相信在现实里会是

一个相反的完美的结局。

因为我在静静的等待,

等待梦中女孩的出现。

然而最终,我却为了等待的人,

而失去了那等待的人。

我的现实最终回到梦的终点。

像是冥冥中,

神为了讽刺而开的一个荒唐的玩笑。

 

那年的冬天,

下了一场空前的大雪,

在记忆里,那和梦中的雪

一样美丽、一样凄迷。

那年,我的心也是空前的凄凉与悲哀。

七

下了许多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空却被迷雾笼罩着,

遮住了我所有的视线。

就像此时,我迷茫的人生。

我仍在回味着昨日的旧梦,

沉沦于今日的朦胧中。

对于无法释怀的一切,

难以割舍,也难以挽回。

我仍在思念中痛苦的度日,

期待着不能归返的一切。

 

每晚从梦中惊醒,

总会很悲伤的祈祷,

希望神能让我回到那年的秋天,

去弥补一个一生都难以忘怀的遗憾。

哪怕这将变成最后的遗愿,

也在所不惜。

就算用剩余的生命,

来换取一天的爱情,

那对我来说,也是值得的。

那样,我将无所遗憾,

我将拥有无比幸福的一天。

八

昨夜,从虚幻的美梦中,

我又见到她的身影。

黎明,我又沉浸在

思念的痛苦与幸福中。

 

那段已残缺的回忆,

在无法延续之后,

想要将过去遗忘。

但越是想要忘记,

记忆就会变得越清晰。

越想摆脱困扰,

结果却是越来越懊恼。

我不知道要怎样将那段恍惚的回忆

从清晰的记忆里抹去。

我只知道,神的声音不止一次的在耳边回响:

“祈祷无法实现。”

 

于是,在无数次的失落之后,

想要抛开一切,随风而逝。

取回失意的灵魂,

载着无助的生命,

顺着海浪,漂向远方。

九

在迷惘中彷徨,

在怅惘中寻思过往。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

记忆的长廊的冷清的一角,

无奈的微抚着隐痛的伤痕。

想要抚平它,

但岁月的留痕太深,

即便抚平了,也无力拭去那上面的尘埃。

也许生命原本就有太多的失意与悲哀,

也许……也许有太多的也许,

才让生命变得飘忽,变得有太多的伤痕。

 

略带云彩的天空,忽明忽暗,

像是惶惑的我面部的神情,

像是我飘忽的人生。

时间在无意义的流逝,

人生在孤寂的苦海中沉沦。

是无数次的踌躇,

令昨天无数次的错失,

成为今天的懊丧,成为明天的痛苦。

而我,只是在子夜,

因为对某人的眷恋,

而孤独的数着满天晶莹的

如泪水般的星星。

十

在迷惘中停下脚步,

不愿沉沦于失意的过往,

想要摆脱颓废的人生,

想要寻求新的曙光。

但一切,却难以随着意愿改变。

在心灵幽暗的某处,

像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在阻挠着我,

阻挠我寻求新的人生。

也许,也许一切的怅惘、懊丧,

都源自情感的自缚,

也许我日渐迷蒙的视线里,

只有失落的情感,

而忽视了生命中与之并存的其他。

 

人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中懊恼,

仍紧紧的拥抱着残存的激情,

希冀在飘渺的夜空,

找到释放光明的恒星,

哪怕生命会因此像流星一样瞬间即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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