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 聊

木思林
    她喜欢去一个名叫“无所判断”的聊天室,在她安排好保姆这一天的工作之后;自从她做了母亲以来,就成为‘家中办公’一族。
    在聊天室里她喜欢和人聊些与“无所判断”的主题无关的话题,这里的人大多是‘诗人’,当然,现在的社会中职业的已经不多见了,剩下的都是‘自命’的,不过,当众吟诗这样的傻事做的人好在不算多,要看他们的诗歌得去论坛;这里神经中混合着真诚的气氛很不错,这也是她之所以爱来的主要原因,还有,没人会问你无聊的问题,但最爱问的一句是:你是诗人吗?
    她通常会说:我是家庭主妇;接下来便开始说她对自己的保姆有多少的满意和欣赏,因为有了这个好帮手,她才得以保持自己优雅的形象不受损害,以及相对自由的生活方式,当然她是喜欢诗的,自己也做些文案工作;当她与人聊着达达主义的时候总会有个把傻冒冒出来问,“达达”是什么?我只知道达利,你喜欢他的画吗?她可没时间去向人解释什么,于是,冒傻气的家伙走开了,但是,因为她‘家庭主妇’的身份以及爱玩点深沉地谈些关于各种思潮和食谱的话题,对她感兴趣的人还是不少的。
    她保持了一个贤淑加怪异的形象,在网上;大家知道她刚做了母亲不长时间,可从她的谈吐中又感觉她是一个不知道是否晚婚但肯定是晚育的模范;就这样她每天除了必须完成的工作以外常常上来和四面八方看不见脸的人海阔天空地聊着,起初是因为新鲜,她这样对自己说,后来是因为有了个把谈得来的人需要她去关照,她这样告诉自己,可是终于,她正视自己说:我是在寻找。
    寻找什么呢?她可不愿再逃避自己越发变得烦躁的情绪了,她的冒险精神从十六岁压抑到现在已经是整整过了十年又三年了,想想是多么地可怕啊,还是孩子的时候的她,觉得自己是个充满激情的女人,她有一股想要征服、征服所有的热情渴望,现在她‘征服’了,征服了她的合法丈夫,她的保姆,她的孩子(如果他不哭的时候),与她打过交道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欣赏她那份特别的气质;但这一切都不是她心底里真正想要的,她想也许自己现在已经是成熟女人的原故了吧,那么她想要的和十六岁时也应该是不同的了,但是,燃烧着她的那股火焰却依旧同样地强烈,甚至更加热烈了。
    还想冒险吗?是的:想!
    一切地情绪纠结在一起,她甚至以为自己只是想要放纵一下,为自己这种安逸却又过于平静的生活,虽然说是平静却不宁静,每天消耗精神的琐碎事情从未减少过,就是少点什么,当她一想到这儿时,脸就变得微微泛红,有点激动,有点愤怒,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愿承认的羞怯。
    终于,可能是睡了一顿好觉的关系吧,早上起床时她看上去眼睛很美气色很好,她那不怎么会赞美人的老公也破天荒地在临上班前亲了她一下,在面颊上;也许就是这小小的一吻,给了她某种力量和勇气,她决定要轰轰烈烈地去征服一个无辜者,一个纯洁的羔羊,(像个独裁者、掠夺者一般地设想使她感觉很好)她想自己不会是有点疯狂吧,也许是过于幼稚了,虽然已经是孩儿他娘了。
    她首先想到的还是网络,这东西还真的是能给人带来虚拟与现实之间的那么一种说无还有的寄托;计划很简单,贤妻良母准备好要去做一场不告诉大家伙的游戏——危险的感情游戏,故意说得有危险才有险可冒的样子;她是在原本应该感性的时候却理智地“吓人”地嫁了个好丈夫,现在却又在应该本分的时候想去犯一个自己琢磨起来都似乎有点‘搞笑’的错,当然,越是规矩的人越想犯错;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只是上看不见脸的网,但她还是煞有介事地精心描绘了她可爱的脸,来到了不经常去的本地的聊天室,在这里大家都在忙着通报户口簿上所能记录和这之外无法承载的一切实用信息,她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自由市场,想吃现成的大餐别来,可是如果想选购点新鲜的自己动手下厨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直截了当,性别、年龄、地点所在,足够了,那我们见见面如何?行啊!一切就应该如此简单,多余的玩弄精神的废话这里不需要,唯一用作判断的东西只是一个代号一个有时古怪有时风情的网名,她和一个自称“无意却故意”自称到了可以投票参选的年龄的人聊了起来,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毛头小子的话,那么他的言谈还是蛮有‘意思’的,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了,还会被这种故做深沉略带忧郁的惨绿少年的一番分明是“还未经历却已叹气”的种种“谬论”所吸引,她很宽容地原谅着他的冒失和骄傲的无知,就因为他是一个即将破土勃发的家伙,就和她以前一样……埋在土里的“种子”和正在阳光下灿烂招摇的“花朵”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花蕾涌动初开的那一瞬,为己所证,是她的兴趣所在。 可能电脑就是给人们提供了至少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假装’冒险的机会吧,她亲密地称它为自己的“二房”;一切都赶到一块儿来啦,孩子突然大哭起来,保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想涨工资吧,突然提出了辞职,把哭闹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宝贝往她这个身穿很难清洗的丝制面料的怀中一掼,扔下扑腾的粥锅不顾,死活要走,电脑上的QQ不停在响告诉她许多她现在无法处理的邮件们纷纷来到,想关机去哄孩子加保姆,电脑却不失时机地来了个非法操作,怕粥浇灭了炉子大家煤气中毒,又担心把抱在怀中挣扎的孩子掉到热锅里,只好好言相劝对保姆说站好最后一班岗的重要性,当然涨工资的重要性也是决不排除的;当她终于用母爱的伟大力量将怀中强悍的花骨朵儿哄睡着、当她终于用市场小贩的聪明智慧挽留住了曾被她交口称赞的保姆、当她不辞辛劳地进入DOS搞定了她的“二房”后,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当然福从不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丝丝倦意,但是,当她的老公下班进门后,她还是用甜美的微笑给他泡了杯香茶,老公傻傻地说着:今天还好吗之类的话;喝着扑锅后所剩无几的粥的她,若有所思地说道:“嗯,好!很好……
    依旧是个好天,闪亮的眼睛和粉扑扑地双颊,老公今天没在脸蛋上亲吻,是她跳上前去给了他一个提神地热吻——好好工作啊!收拾好乱七八糟后,给宝贝洗了个澡,辞退了做得一手好菜的保姆,约了正在热恋中无暇顾及其他的女友喝茶,写了份申请,要求重新上岗,定个计划表,要干的活是多得一塌糊涂,平均主义,家里的男性公民负责重体力劳动,用心和脑的地方嘛,自然是非自己莫属哦,至于那个什么“惨绿”得有待她去见证的“花蕾”嘛,有句网络名言听过没?——电脑前的,也许是只狗!

2002.3.1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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