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文革”前夜罗瑞卿蒙冤内幕

作者:项 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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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瑞卿对林彪这些话中的意思,即矛头所指当然不会不明白,他甚至多多少少感到了林彪要他屈从的暗示。但是,他却实在不能同意林彪的意见。如果说罗瑞卿以前对林彪的许多看法和提法是同意甚至信服的,那首先是因为他觉得这些看法和提法是对的。但是现在,林彪却把突出政治和抓军事、练技术对立起来,说什么政治可以冲击一切。把抓军事训练说成是单纯军事观点,甚至还要扣上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大帽子。罗瑞卿感到这不是他个人的事情,他应该为整个军队前途担忧。
  于是,在修改这份林彪的原稿时,罗瑞卿提出了一些增改意见。后来在批判罗瑞卿时,说罗修改了78处。主要修改是3处。一是在“政治可以冲击其他”后面加了一句:“当然,这里是指的必要的,也不能乱冲击一气。”二是在提出1965年任务时,罗瑞卿加了“气可鼓,不可泄”。三是在军训时间上把林彪提出的“要切实控制军事训练的时间”改为“一定要给军事训练必要的时间,但是,又要切实加以控制”。这些修改等到批判罗瑞卿时都成了罪状。在1965年初军委办公会上讨论和传达林彪这个指示时,罗瑞卿又作了一个明确表达观点的发言。他不同意给群众性练兵运动戴上单纯军事观点的帽子,坚持认为1964年军事训练的成绩是主要的,大比武始终贯彻了毛主席的军事思想,调动了广大指战员的积极性。气可鼓,不可泄。他还说,政治也不能冲击一切,不能搞空头政治。
  这些意见都是在会上公开发表的,会议文件经军委办公会议通过,交林彪审查,林彪同意后,以军委文件形式下发给全军团以上干部。
  不仅这些,《解放军报》在起草1965年的元旦社论稿时,根据林彪电话上“大比武冲击了政治,方向出了偏差”等指示,又给1964年的军事训练罗织了一堆罪名。讨论稿传到罗瑞卿手里,他感到很气愤,立即组织召开军委办公扩大会议,讨论怎样评价1964年的军事训练问题。这次会议争论得很激烈,原准备开一天的会议结果开了四天,大家言犹未尽,虽然会上有人按林彪的意图发难,但大多数人不同意林彪的看法。会后,刚直不阿的罗瑞卿将会议情况向林彪作了汇报。林彪得知与会者大都反对他的说法时,只得暂退一步,面无表情地说:“向你们传达的电话记录是不准确的。”这样轻轻一笔,掩盖了林彪的阴谋。接着林彪又阴阳怪气地说:“解放军报社论是个讨论稿,可以改嘛!”
  这件事使林彪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罗瑞卿绝不是一个随声附和的人,他有一种非常讨厌和顽固的坚持原则的坏毛病。从现在起,林彪不得不重新来估价罗瑞卿,重新严肃考虑他和自己的关系了。
  
  林彪对罗瑞卿不满甚至怨恨的同时,并未放弃拉拢,甚至软硬兼施。但罗瑞卿不为所动。林彪恼羞成怒,下决心打倒罗瑞卿
  
  从内心来讲,林彪对罗瑞卿的工作能力和魄力还是欣赏的。何况罗瑞卿又深得毛泽东的信任和器重,所以林彪起初使尽各种手段想把罗瑞卿拉拢过来。
  1965年2月底,罗瑞卿来上海,打电话给林彪的秘书,要求见面,汇报工作。林彪让罗先去华东医院找刘亚楼谈谈,尔后再行约定两人会面时间。
  刘亚楼已知林彪和罗瑞卿的关系有点僵,在谈话中希望两人消除误会。刘说此前自己已找林彪谈过,“结果出乎意料地好”,“林总还说:现在几个大将中,论身体,论资历,论能力,论对主席跟得紧,我不用他用谁呢?我对林总说:总长感到压力大啊,林总说,那是误会,他要我向你解释,不要误会了,要你放手工作。”最后,刘亚楼神情凄然地对罗瑞卿说:“只要你们的误会消除了,我刘亚楼上八宝山也安心了。”
  结束了和刘亚楼的谈话后,林彪才约见罗瑞卿。林彪面带微笑地问罗瑞卿和刘亚楼“谈得怎么样”。但此时罗瑞卿情绪已有些沉闷,只照实回答了几句一般性的谈话后,便一声不吭。林彪一下变了脸,对罗瑞卿更加失望。
  在回忆这一次谈话时,罗瑞卿认为,这是林彪对他的最后一次争取。其表现就是利用病中的刘亚楼进行说服,同时又亲自出马交心,肯定了自己主持的全军大比武,肯定了要用自己。但罗瑞卿对此并不买账,他回想此事后说,“我当时只想,他林彪,我罗瑞卿,都是为人民工作,这些话箅是从何说起呢?”
  林彪对罗瑞卿的拉拢一再碰壁,心中既尴尬又恼恨;见软的不行,便决定给罗瑞卿来个下马威。
  1965年4月上旬,罗瑞卿由广州到北京参加作战会议,当时罗从广州打电话向毛泽东请示,说他拟向主席请示作战会议的问题,然后再到上海去向林彪请示。毛泽东回话说:现在不要来(指去武昌),也不要去上海,先回北京开两个星期的会,以后,再分别到主席和林彪处去请示。4月28日,开完作战会议的罗瑞卿同贺龙一起到武昌,向毛泽东汇报了作战会议的情况。毛泽东对作战会议的方针和方案都批准了。随后,罗瑞卿到上海去找林彪汇报。未想到,罗见到林彪后,林劈头就说:“要加强通气。”并说,“你过去的通气是有的,但不够,要加强。”又对罗瑞卿和林彪之间的通气蝴定了5条。林彪在向罗瑞卿说明通气的必要性时,竟拿出了党章和毛主席语录,煞有介事地一字一句念起来。这当然使罗瑞卿感到了压力。但罗瑞卿并不明白林彪是因为自己先去了武昌而心怀不满,只说:“我知道毛主席和你都是最痛恨不通气的,我今后一定按规定做。”林彪慢腾腾回答:“你能做到,就好。”
  但这件事并未结束,5月25日,罗瑞卿在作战会议结束时,作了一个总结。本来,总参谋长在军委主席和国防部长都未到会的情况下,在一个小小的作战会议上作总结是很正常的。但这一点却被林彪抓住,他以为给罗发难的机会到了。他立即口授一个关于作战会议第63期简报的指示:“会议上不能散布个人作结论的空气。如果散布了要当众收回,在什么范围散布的,就在什么范围收回。63期简报关于罗总长作总结发言的提法不对。明天要在各小组宣读。”
  当天夜里,罗瑞卿从秘书那儿得到这份电话纪录,一时感到大惑不解,尚未理清思绪,这时叶群打来电话,说:“今天我只离开一小会儿,谁知道就出了这个事情,101(指林彪)发了大脾气,现在已经睡了。一定请你到这里谈谈,我会把事情解释清楚。”罗瑞卿到后,叶群将罗瑞卿引进一个卫生间。而且令罗吃惊的是,林彪的女儿林豆豆也在场。叶群令人作呕地说:“深更半夜的,我们两个人谈话不方便,只好把豆豆也叫来。”随后叶又说,“简报是导火线,其实总结发言的事并没有什么,我已经把电话记录追回了,这个事可不能再扩大。总长啊,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是把你作为最亲密的人才跟你发脾气的嘛!”对叶群这一套,罗瑞卿十分反感,他只在一旁听,始终未发一言,谈话在尴尬中结束。回到家里,罗瑞卿气愤地对妻子郝治平说:“一个国防部长,一个总参谋长,她叶群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关于作战会议这一期简报的事情,林彪本来想突然发难,大闹一场,先给罗一点儿厉害尝尝,但刚刚开头便发现未免小题大做。于是不得不想一个收场的办法。当时罗瑞卿并不明就里,但他的性格和原则性,使他对林彪和叶群这种露骨而失去原则的圆场方式明显反感。这种反感是很难当场掩饰的。
  “文革”前夕,林彪搞个人崇拜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些理所当然地受到罗瑞卿的反对。虽然这种斗争并非出于主动的和自觉的,也并非针对林彪人格的。但罗瑞卿出于一种起码的辩证法常识,出于本身不肯无原则屈从的禀性,使他对林彪提出的过于荒谬的理论一直作一种认真的修正。所以,当林彪大吹大擂所谓“最高最活”,“毛泽东思想是马列主义顶峰”的时候,罗瑞卿就说“什么‘最高最活’?难道还有‘次高次活’?”林彪说:政治可以冲击一切。罗瑞卿便说;我同意政治是统帅,是灵魂。突出政治就是要落实到业务上去,大庆不出油,大寨不出粮食,叫什么突出政治?这样的突出政治就没有说服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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