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0年第9期

许世友延安受审的前前后后

作者:金冶 胡居成 胡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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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谋出走酿大案
  
  1937年3月中旬的一天黄昏,抗大全体学员被紧急召集到大操场上。校长林彪已经站到讲台上,他目光严肃、声音低沉,悲痛地告诉大家:西路军在高台、临泽、倪家营子和祁连山的苦战中失败了,军长董振堂、孙玉清,军政委陈海松等壮烈牺牲,部队损失两万余人……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吃惊而残酷的噩耗,两万余名战友的生命就这样没了?文件还没传达完,会场上已是哭声一片。尤其是来自红四方面军的学员们,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林彪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可是会场上就是安静不下来,会议不得不在哭声中结束。
  许世友是被人搀扶着送回宿舍的。他悲伤得连鞋也没脱就和衣上床,还绝食了一天。
  恰在西路军以两万余人的伤亡而告失败的前后,解决张国焘犯下重大政治原则错误的问题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抗日军政大学的某些人已开始错误地把张国焘和红四方面军的干部战士捆在了一起。四方面军的学员被整得灰溜溜的,一个个抬不起头来,不敢在一起聚会,不敢在人前高声说话。许世友实在憋不住了,他私下对朋友说:"在张国焘手下当差,真是投错了娘胎。"
  中共中央作出《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定》后,延安部队、机关和学校,纷纷召开声讨张国焘会议,要肃清张国焘的错误影响。
  一天吃罢早饭,抗大学员列队集合来到了广场,大家席地盘腿而坐。因为这天要召开"张国焘斗争会"。这些革命青年显得激动、亢奋,他们坐在还有些潮湿的地面上,但个个精神抖擞。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几乎全部到场,毛泽东和张国焘也在其中。
  会上,毛泽东特别强调了一个原则:"批判张国焘同志,要把他的错误与红四方面军指战员的英勇奋斗区别开来,红四方面军广大干部战士的功劳和贡献不容抹煞。"并给批判张国焘的斗争会定了一个调:"要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分清是非,划清界限。"
  按照毛泽东的指示,批判会开得秩序井然。台下提问,台上回答:弄清问题,找出症结。
  但约过了一个小时,会议的方向出现了偏差。许世友的"师弟"钱钧站起来发言,他语出惊人:"我揭发,张国焘乱搞女人!"
  顿时,会场哗然。坐在前排的张国焘对此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只觉得面红耳赤。接着,钱钧绘声绘色、有血有肉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这时,许世友的心情难以平静。他了解钱钧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相信钱钧不会扯谎。作为共产党员,为穷苦人打天下,最忌讳的有两条,一是爱财,二是贪色。没想到张国焘这位高级干部生活如此糜烂,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一个人的政治腐败首先从生活腐败开始,张国焘算是应了这条规律。接着,他又想到张国焘在大别山肃反中的严重政治错误,想到了被迫害的弟弟许仕胜和许许多多被害的同志……这些错误不可原谅。可错误归错误,他不能容忍那些对红四方面军的无理指责。
  第二天上午,在抗大一队的批斗会上,有些人又是上批张国焘,下连红四方面军的干部战士,尽讲不利于团结的难听话,许世友再也坐不住了,如鲠在喉,不说便不能平静。
  许世友发言说:"……怎么能说张国焘是逃跑主义呢?打不过敌人了,换个地方再打嘛,怎么叫逃跑呢!四方面军撤到川陕,部队不是发展了吗?这样的逃跑,有什么不好!"
  "噢,还有第二个张国焘。你许世友竟敢为张国焘辩解,真是典型的托洛茨基。"一个学员立即站起来反驳许世友。
  "日你娘的,老子说了几句话就成了托洛茨基,啥球托洛茨基,老子不懂,尽放狗屁!"许世友忍不住骂娘了。
  这一骂,惹出了乱子。有人说许世友原来就跟张国焘是一伙的,不像红军的高级干部,倒像一个大别山区冲出来的土匪,还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军阀。批斗张国焘的会转成批许世友了。有人认为,不制服许世友,就批不倒张国焘;许世友是张国焘在抗大的代言人。一时,"打倒许世友!""打倒张国焘!"的口号声铺天盖地地袭向许世友,气得他心血潮涌,暴跳如雷,指着那位年轻学员怒吼道:
  "呸!你小子胆敢骂我!老子当年参加敢死队闹革命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我反对中央,我是张国焘的徒子徒孙,我是土匪……"许世友突然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天地旋转,他双手捂住郁闷的胸口,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许世友气病了,住进了医院。
  抗大的批斗会一天比一天开得频繁,斗争趋向白热化,大有你死我活之势。一潭清水给搅浑了。
  许世友躺在病床上,心如海潮翻滚。
  他想,从前反对陈独秀、李立三、王明时,只知道他们错了,至于到底怎么错,什么叫路线、方向错了,全不知道,全搞不太懂,自己也没参加过大的斗争会。现在,这样的打击,甚至还涉及到了我许世友,这实在让人害怕、担心。唉,搞这样的斗争会又有多大的意思,还不如到前线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来得痛快,免得在这里受活罪。
  红四方面军的一些老战友、老部下,纷纷到医院探望许世友,而且还带来了传说要枪决周纯全、何畏、张国焘的消息。许世友更吃惊了,自己也是张国焘手下的军级干部,不可能没有事;若是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枪决了,死得也太冤枉了。老子为穷人打天下南征北战,还挂了彩受了伤,没有功还有罪,这是哪门子的理?我们在这里干,还会有什么出路?
  许世友思前想后,苦闷到了极点。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在病床上想了三天,终于想到了正在四川率领1000多人打游击的老部下刘子才。与其在这里等待枪决,还不如到那里闹革命去。
  当老战友詹才芳、王建安、吴世安泪流满面地来看望他时,许世友开门见山地说:
  "你们就知道哭,眼泪顶屁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走!"
  大家睁大了眼睛:"走,去哪里?"
  "我们到四川去打游击,叫他们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革命的,愿走的就走,不愿走的也不要告诉中央!"
  曾和许世友共事多年的王建安首先响应,接着大家都表示赞成。经过秘密串连,愿走者越来越多。到第三天时,延安有2个营职干部、20多个团职干部、6个师职干部、5个军职干部愿意走。当时,许世友决定不带张国焘、何畏、周纯全,嫌他们吃不得苦,都要骑马。
  许世友计划步行七天七夜,通过陕北;到达陕西汉中会会刘子才再说。一切计划都是许世友做的,路线图也是许世友画的,还有写给毛泽东的信,都在许世友身上,准备4月3日夜10时出发。
  不料,王建安在当天的上午,变得惶惶不安。他觉得,许世友的行为太过火了,中央说张国焘的问题仍然是党内矛盾,可以在党内解决,何必要用暴力?这非常危险,这样做政治上没有前途,人身也不能自保。王建安思前想后,决定不跟许世友走。
  大约在上午10点钟左右,王建安对许世友扯了一个谎:"许军长,你们走吧,我突然感到身上不舒服,有病,怕是走不了了。"
  许世友一听王建安打退堂鼓,顿时就急眼了:"娘的,临阵脱逃,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否则,我就采取强制措施,你别说我许世友对不起朋友!"
  王建安经过仔细思考,不得已悄悄地找到队里的党支部书记谢富治,报告并揭发了许世友将要出走的密谋。
  此事谁也不敢怠慢,迅即被一级级报告给抗大校长林彪。林彪想了一下,指示说:"你们立即返校,要不动声色,掌握新的情况,并做好防备。等我向毛主席报告后,就回校处理。"
  "噢,情况怎么搞得这么复杂。"毛泽东听完林彪的报告,像救火一般把一根烟吸完,对林彪说:"一是注意保密;二是把人先抓起来再说;三是防止其他人再出类似问题。"
  林彪立即返回学校,召集抗大负责人和学员队的领导刘亚楼、傅钟、莫文骅、邓富连及边区保卫处的人开会,传达了毛泽东的三条指示。
  边区保卫处处长周兴迅速布置人员,把学员队的教室和宿舍包围了起来。
  各队把参与密谋的人一一点名叫了出来,由保卫人员用粗麻绳捆起来押走。这天,共捆绑了30多人,包括王建安。
  许世友是最后一个被点名的,霎时间,8个经过严格训练的保卫战士一齐上前,许世友先是双手被扣,继而被绑。
  "娘的,你们对同志搞偷袭,你们是土匪加强盗!我许世友不服,只要老子不死,总有报仇伸冤的那一天!"许世友见谁骂谁,于是保卫人员给他加上了手铐脚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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